第九章 漠然

2024-08-24 11:39:21 作者: 有匪冰糖
  當洛落被拖進客廳時,她覺得上蒼還是眷顧她的,畢竟自殺和他殺雖然都是死,但後者只要略微想想都覺得可怕!

  若是鍾家殺人手法再狠點兒,就算她事後穿回去了,也保准得落下心理陰影來。Google搜索

  不管怎麼樣,只要不是被拖到荒郊野外謀殺,那就謝天謝地了。

  但當她見到了那一屋子的人以及鍾老爺子手中粗得嚇人的藤條時,她又覺得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目之所及,是兩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匍匐在地上,後背上血痕淋漓,衣服都破了幾個口子,周圍陰濕了一片。

  周圍人俱是冷漠的樣子,一如當初他們在倉房漠然的看著自己,而今他們也依舊漠然,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女人受著難捱的毒打。

  很快,洛落被兩人粗暴的扔在地上。餓得脫力的身體不受大腦的支配,勉強咬著牙坐起來,畢竟躺著雖然能好受些,但到底不像樣。

  從小爺爺就教導她,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挺直脊背做人,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坐得筆直,只是身子骨依舊有些瑟瑟的抖,不受半點控制。

  她不傻,知道這陣仗把她拖過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打,不過鑑於身邊那兩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樣子,她吞了吞乾澀得幾乎沒有的口水,看向鍾老爺子。

  鍾老爺子眼含陰翳,都是這個畜生,不識好歹的得罪了寧先生,才有這後來的種種,害得他顏面盡失。

  如今他不但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惹得一身腥。

  這西郊門戶與門戶之間隔得不遠,耳目眾多,恐怕今日寧先生前腳一走,明日各方勢力就會爭相吞併瓜分他們鍾家的產業。

  在c國,家族之間的傾軋早已是屢見不鮮。

  他緊了緊手中的藤條,恨得牙根直癢,「鍾落落,你可知錯?」

  又是這套做派!

  不過洛落之前吃過苦頭,也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了。

  在打死和餓死之間,她果斷選擇後者。

  她唯唯諾諾的點頭,「爺爺我知錯了,您要是不解氣就再把我丟出去餓兩天吧。」

  她說得誠懇,認錯也突然,搞得在場人俱是一愣,就連鍾老爺子臉上的肌肉也跟著抽了抽,有些接不下去了。

  他看了眼始終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寧時,竟然根本沒看這裡,視線落在某個虛無的點上,像是在發呆。

  鍾震霆心下一沉,寧先生這是對他的處置不滿意呢。

  洛落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腦中本就繃緊的弦差點沒扯斷了!

  寧時。

  那一夜她見過一面的男人。

  那言語、那狠戾,真真是叫人見之難忘,望之難言。

  此時的他坐在整個大廳最顯眼的位置上,風姿卓然,雪白的襯衫,頎長的脖頸,領口微微鬆散,隨意卻不散漫。

  他瞳孔黑黝黝的,像一汪幽深的潭水,看一眼,仿佛就會被吸進去。

  明明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公子哥相貌,與他身下的紅木沙發相映襯,偏偏就有了那麼幾分上位者的凜冽氣勢,渾然天成。

  如松梅般清冷孤傲,如獨狼般詭譎難測。


  額……這麼明顯重要的人物,她剛進來時到底是怎麼自動忽略掉的?

  難不成真的是飢餓使人智障?肚子太餓,把她的腦子都給吃了~

  一時間,洛落心中有了計較。

  看來定是寧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前來興師問罪,鍾老爺子為了脫身,果斷的再次將她賣掉,決定當著寧時的面懲罰她給寧時出氣。

  可邊上這兩個女人又是為什麼挨打呢?

  其中一個她在醫院曾見過,是原主的嬸嬸。此時嬸嬸的後背血痕淋漓,低聲的哭著,一面哭一面抱著懷裡的年輕女孩,手臂緊了又緊。

  「哼!」鍾老爺子幾乎是用鼻子哼出來的聲音,「餓你兩天?太便宜你了,像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孽畜,根本不配做我鍾家的兒女。」

  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就當著鍾家眾人的面宣布,你再不是我們鍾家的子孫了。以後死活不論,都和我鍾家沒有半點關係!」既然打人收效甚微,那乾脆就在家族中除名好了,這樣寧先生再不滿意也只能衝著這丫頭本人去,和他們鍾家無關。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今天能有幸站在這裡的都是鍾家的直近親屬,出身於名門望族的自然知道,棄祖、叛黨、犯刑、敗倫、背義、雜賤,違反這六條之中的任意一條,皆可被逐出宗譜。

  可這落丫頭這事說輕不輕,說重倒是有些過了,怎麼都夠不上逐出宗譜這麼重的懲罰啊。

  要知道一個被逐出家族的孩子是沒有任何前途的。

  沒有了鍾家的光環,鍾落落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孩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在社會上立足。若是粗茶淡飯的過不慣,受不住辛苦,搞不好還會成為有錢人的禁 臠……

  再看脊背挺直半跪在地上的少女,因為被囚禁了著許多天,臉色慘白,頭髮枯槁,身形更是瘦弱了一圈,但卻依然難掩其姿色。

  這樣的女子,若真流落社會,還真是難測禍福。

  不過隨即又釋然了,反正原也是打算囚禁到死的,若是真能讓她和鍾家脫離了關係,轉移了先生的怒火,對大家都有好處,又何必就這種無謂的事情多做執著呢。

  鍾老爺子對著鍾建國吩咐道:「建國,去祠堂把宗譜取來,當著寧先生的面,親自除名。」說著他一派正義的朝著寧時一拱手,「也順便請寧先生為我家做個見證。」

  寧時見提到他,才撤回已經不知漂流到哪裡的眼神。雙眸依然漆黑沒有波動,讓人始終摸不出頭緒來。

  半晌,他才微微點頭。

  跪坐在地上的洛落看的眼睛都直了,整個內心都是一種奔騰不息的驚奇。

  這……這男主不會是個傻子吧?

  全程眼神飄忽,就跟心沒在這兒似的。鍾老爺子點到他他的反應也是慢得可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寧家家主是個小兒痴呆呢!

  她也真是服了鍾老爺子的表演能力,竟然在個「傻子」面前有聲有色的演了這么半天。

  不過還好,只是除名,除了名她都不是鍾家人了,總不會還挨鍾家的打吧?

  危機解除。

  她心中有些竊喜,臉上卻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努力的想擠出兩滴眼淚,無奈餓了幾天滴水未進,眼睛乾澀得可以,哪裡還有半點多餘的水分,再加上她演技不好,索性直接放棄了。

  她咬咬嘴唇,立刻撲在鍾老爺子的大腿上,「不要啊爺爺,我錯了,求您別把我逐出鍾家去。」

  她嗚嗚咽咽,「這簡直是對我最最最最殘酷的懲罰了!嗚嗚嗚嗚嗚……」

  鍾老爺子這下才頗為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那頭鍾建國步伐很快,已經將傳說中的宗譜送到了鍾老爺子的手上,看著撲倒在地上的鐘落落,一時也心亂如麻。

  可憐的孩子,都是鍾家的骨血,他這個當大伯的委實有些心疼。

  洛落快速瞅了一眼,所謂的宗譜不過就是一本看起來有些年代感的大帳本,只見鍾老爺子像掌柜翻帳目似的,很快就找到了鍾落落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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