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2024-08-24 11:40:04 作者: 有匪冰糖
  霓虹燈始,某個陰暗不知名的街巷角落,一個流浪的老人正在擺弄著今天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一些小玩意兒,有的是破爛的衣服、盆,更多的則是廢紙和塑料瓶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收拾好一切,他有些滿足的倚在牆邊打起盹來,天氣還不算熱,飛蟲要更少些,但還是有零星的蒼蠅繞著他飛來飛去。

  朦朧中他聽見響動,睜開眼左右望望,一眼便看到巷口有幾個人正罵罵咧咧的推搡著一個年輕人走進來。

  老人不禁往角落裡縮了縮。

  「秦昊是吧?」為首走出來,上下打量著年輕人。

  那個叫秦昊的青年一股發狠了的勁要衝上去,立即被其他幾人強行按在了牆上。

  為首的人上去就是一拳,打得秦昊口吐鮮血。

  「真 他 媽 疼。」為首的那人甩了甩手腕,「你小子骨頭挺硬啊!」

  秦昊狠狠的瞪著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憑什麼找我麻煩?!」

  「找你麻煩?」為首的嗤笑一聲,「哥幾個想找你麻煩,你今天還就真有麻煩了。怎麼著?看你還挺不服氣是吧?」他說著瞪了一眼身邊的幾個人,「不服氣怎麼著呀?」

  那幾個人立即附和著:「當然是打到他服啊!」話音剛落,架著秦昊的兩個人立即左右開弓,幾拳幾腳就將秦昊打得癱倒在地上。

  但他們卻沒有絲毫要停止的跡象,反而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剩下的幾個人也都紛紛參與戰鬥,很快就變成了一群人雨點般落下來的拳打腳踢。

  有那麼一瞬間,秦昊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死了,他再也感覺不到痛了,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耳朵也只能聽到零碎的聲音。剩下就是他胸腔的跳動聲和血液的流動聲。

  那些人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冰涼的地面上躺了好久,滿身滿臉的泥土,狼狽不堪,嘴裡混合著血腥的味道,鼻腔里卻又能聞到骯髒的尿騷味。

  直到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立在他的眼前,他順著那雙鞋向上看去,灰色的寬鬆運動服,以及一張還算得上清俊的面容。

  只是那雙眼睛,像是將世間的一切都看在眼裡,運籌帷幄,深不可測。

  他認得這雙眼睛的主人,「陸柏?」他有些吃力的說出那人的名字。

  只見眼前的陸柏半蹲下身,巷子外昏黃的路燈射進來,讓他的臉半明半暗。他半蹲下身,臉上始終沒什麼情緒,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像是在觀察,更像是在……享受?

  秦昊心裡知道此人來者不善,偏偏此刻卻是自己最狼狽不堪的時刻,難以言說的恥辱感瞬間席捲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他不甘的閉了閉眼,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隨即睜開。

  「剛才那伙人是受你的指使吧!」秦昊難得蓄起了些力氣。

  寧時這才終於有些了情緒,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話語裡更滿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蔑視,「還不算太笨。」

  「操 !」秦昊喘著粗氣怒罵出口,「你個王 八 蛋!」

  寧時微微垂眸,看著髒污的地面上拱起的零星綠草和滿地的菸頭垃圾,冷淡開口,「不是一直都想見我嗎?現在我來了,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你放屁!」秦昊怒極,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其實還有更過分的,你想聽嗎?」

  秦昊愣了愣。

  「你媽媽不過是替人頂罪而已,政治和商業,牽一髮而動全身,連累得你爸爸和舅舅也跟著倒霉。」

  「你什麼意思?」

  寧時抬眸看向遠處,角落裡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觀察,見他往過來,那人便瑟縮著躲開。

  男人神色自若,悠閒得仿佛在說一件極為不重要的事情,「那個人樹大根深,你媽媽便是靠著他的扶持才上位的,說起來,你媽媽也是他的情人之一呢。」

  「不許你污衊我媽!」

  「我有沒有污衊她你自己心裡清楚,自以為的高人一等,其實不過是最骯髒的存在。」

  秦昊心裡一痛,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魔鬼,口中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鋼刀一樣狠狠插入他的心臟,他感覺自己羞辱得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當街示眾,恨不得當場死去。

  誅心不過如此。

  「我做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讓你認清你自己。」


  秦昊低著頭,十指杵著地面緊攥成拳,「我不信!你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種本事……」扳倒我媽。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只需要提供證據,剩下的事自然就會有人推波助瀾。」寧時捏起秦昊的下巴,「忘了告訴你,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對付你的手段,你的親人們,都是被你所累,」那聲音沁涼,帶著噬入骨髓的冰寒,「你才是真正害了他們的人。」

  秦昊的瞳孔猛然緊縮,喃喃著,「為什麼……」

  男人眸中寒光一閃,「因為你碰了最不該碰的東西。」

  「東西……」秦昊喃喃念著,卻是很快反應過來,隨即露出譏諷的笑容,「哦~我想起來了,是了,那天我把她堵在學校附近,當時她求助的人就是你。」

  一切都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原來這才是厄運的源頭。

  「你太可怕了……」他緊盯著寧時,「但老子是不會認輸的!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你付出代價,說到做到!」

  男人優雅起身,得體合身的運動褲上更襯得他儒雅俊逸,倒是秦昊此時狼狽的躺在地上,顯得髒污不堪。寧時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秦昊身上,卻像是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寧時轉身朝著空巷深處走去,秦昊眼看著他越走越遠,目眥欲裂,在他身後大吼道:「你這麼為了她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就不怕有一天她會知道嗎?」

  男人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秦昊終於得意的笑了出來,「我追了她這麼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她那個人啊,又軸又擰,只要是認準了的事就會一條道跑到黑,那些烏七八糟見不得光的手段在她眼裡就像是容不得的沙子,你認為她知道了這些還會死心塌地的跟你在一起嗎?」

  「她只會恐懼你,猜疑你,最後離開你!」秦昊一字一句的說著,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男人的背影蕭索又孤獨,他微微側頭,秦昊只能看到他被蒙上一層陰影的側臉,稜角分明。

  「你也說了,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就永遠都不會改變,她愛我,也永遠都不會變。」

  秦昊的臉上一瞬間失了血色。

  「況且,」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這些事情,只要我想,她就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寂寂無人的小巷,那個男人徐徐朝流浪漢走來,高大的身影半明半暗,流浪漢不敢去看那人的面容,只是瑟縮著低著頭。男人在他面前停了腳步,名貴的運動鞋纖塵不染。

  凜冽而又強勁的氣勢席捲而來,流浪漢心中畏懼,整個身子都蜷在一塊瑟瑟發抖。

  男人看了他半晌,才幽幽的說道:「都聽到了?」

  流浪漢立即恐懼的搖頭。

  男人嗤笑一聲,抬步離去。

  *

  接連幾天的小雨,直到星期天才真正放晴。寢室里幾個女生圍繞著洛落的腦袋和臉,你一言我一語的,打從早上開始就沒停下來過。

  洛落覺得自己的頭都要被吵大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頗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樣真的行嗎?」

  張希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緊盯著鏡子裡的洛落,「相信我,多年關注美妝博主和時尚雜誌的經驗告訴我,要想有一雙電眼電暈你的男人,首先眼睛就要夠大,夠有神,睫毛一定要濃密長,並且還得往上翹。」她說著雙手左右緩慢晃動著洛落的臉頰,「看看現在的你,貼上假睫毛以後,是不是連氣質上都有了質的飛躍?」

  洛落挑挑眉毛,還真的跟隨著鏡子裡的自己認真的看了看,還沒等看出什麼,頭皮倒是先一陣刺痛。她再一次不禁驚呼出聲,即使她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有些崩潰的對身後還在認真鼓搗自己頭髮的許茵茵咬牙,「疼啊~」

  許茵茵可不管這個,只是重複的安撫道:「別動啊,誰讓你動了,還有最後一下,別著急。」

  洛落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勸道:「茵茵呀,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不然……」

  「哎呀,都說了,馬上就好。」

  洛落徹底泄氣,眼睛被假睫毛扎得痒痒的,可又不敢揉,只能暗暗祈禱這一切快些結束,順便為地上自己犧牲的無數根頭髮默哀了三秒鐘。

  肖麗和劉珊反覆討論了半天,最後還是自詡宿舍時尚王的張希跳出來拍板了腮紅和唇釉的色號,最後打上散粉,一場混合著各種脂粉香氣的戰鬥到此終於落下了帷幕。


  幾個人均抱著胸托著下巴,圍繞著洛落走了一圈又一圈,才緩緩的點頭,「不錯,你的底子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哈哈,慶祝我們改造土妞計劃圓滿成功!」

  洛落也很仔細的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貼了假睫毛的眼睛確實大了不少,皮膚比之前也細膩了不知多少倍,頭髮整體打了卷披散在身後,倒是顯得她好像是老了幾歲。

  「其實真正天生麗質的女孩兒是根本不需要化妝的,純素顏都能美得人流鼻血。」

  張希嘖嘖兩聲,「說得好像是你見過似的。」

  洛落莞爾一笑,她確實見過,而且也沉醉過,可惜終究不是她原本的自己。

  桌子上突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洛落接起來,臉上立即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到了。」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

  「嗯嗯,稍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

  「怎麼了?」

  「沒什麼,快點吧。」

  洛落悻悻的掛了電話,雖然寧時沒說什麼,但她卻分明能感覺到他情緒的微妙變化,再看看鏡子裡和平日裡大相逕庭的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心裡有點點的失落。

  「怎麼了?瞧著這小臉兒一下子就垮下來了,你家那位不會是放你鴿子了吧?」張希試探著問道。

  此時許茵茵剛剛將捲髮棒藏在了床底,只等溫度降下來以後再伺機偷偷運回自己的宿舍,聽見張希的話,不禁跟著插嘴,「不會吧,那豈不是咱們這一早上白折騰了麼。」

  洛落解釋道:「那倒沒有,不過他好像是等急了,我得趕緊下去了。」

  張希立即炸毛了,「等一下怎麼了,哪有兩個人約會男生不等女生的呀,別怪我多嘴,洛落你這調教力度可真不夠!」

  洛落哭笑不得,什麼調教不調教的,大名鼎鼎的寧先生不調教她,她就已經要念阿彌陀佛了。

  才下到二樓,身邊就有好些女生從洛落身邊快速跑過,她跟著人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已經快要被圍起來的寧時。

  寧時就站在寢室樓門口不遠處的空地上,剪裁整齊的白色襯衫讓他整個人都像是鍍上了一層皎潔的光輝,乾淨又清爽。似乎周圍所有圍著的女生都想要尖叫著撲上去,可偏偏男人身上冷漠禁慾的氣質又將這些人自動的隔絕於千里之外,不敢造次。

  洛落終於明白了寧時電話里那點微妙的語氣源自於何處,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寧時的感覺很敏銳,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的所在,收起手中的手機,單手插在褲袋裡,好整以暇的看向她。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說,可她偏偏卻能讀懂他眼中的深意:熱鬧看夠了就趕緊過來。

  洛落深吸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更加燦爛自信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穿越擁擠的人群,走向寧時。

  眾目睽睽之下,她站在了寧時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穿透在兩個人的身上。

  這就是被萬眾矚目的感覺,曾經她一直都討厭這種感覺,只以為做好自己就好,所以她永遠都是班級里最沉默的那個,如果不是她一直名列前茅的成績,可能直到高中畢業了也鮮少有人會記得她。

  但是今天,她卻莫名的想要好好的記住這種感覺,和寧時在一起的每一種不同的感覺。

  「看看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她旁若無人的對他說著,眼裡還閃爍著些許羞澀和得意。

  集合整個宿舍的力量才折騰出來的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寧時喜歡的樣子。

  饒是她嘴上輕鬆的問著,心裡卻藏著小小的緊張。

  寧時一向平靜的雙眼在她臉上掃視片刻,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就在洛落即將瀉氣的關口,卻突然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眼神開始變得專注而集中。

  他盯著她,她緊張的眨了眨雙眼,忽閃忽閃的卷翹睫毛就好像是兩把小巧的扇子。

  男人伸出手指,猝不及防的捏住洛落粘在眼睛上的睫毛,眼皮立即被膠水粘連著拽起。洛落慌亂的拍掉他的手,轉而快速而又仔細的按了幾下粘連的地方。

  好過分,差點把她假睫毛給拽掉了……

  「睫毛……」偏偏寧時還鄭重其事的提起。

  洛落趕緊打斷他,「不是趕時間嘛?走吧走吧。」

  寧時的車就停在下一棟大樓的路邊,距離很近,那些圍觀的女生們也只是繼續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兩個人走掉,並沒有跟上來。洛落上了車,全程都在不停的眨眼睛,是不是還會輕輕揉按兩下,以至於再看向寧時的時候,一雙眼睛也是紅紅的,像只快哭出來的兔子。

  「如果很難受,就摘了吧。」他終於忍不住提醒。

  洛落尷尬得要死,索性心一橫,直接將兩片假睫毛都撕了下來,力道又快又大,順帶著扯掉了好幾根自己原本的睫毛,疼得她更是想要流淚,同時心裡忍不住又把張希碎碎念了幾遍。

  「果然美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假睫毛扎得她眼睛到現在還不舒服呢。

  寧時忍俊不禁,「為什麼要用這種東西。」

  洛落用手又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睛,「因為用了可以讓眼睛忽閃忽閃的,更美麗。」張希遊說她時的原話,照搬照抄。

  寧時默了默,才再次問道:「你對美麗的定義是不是有點誤區?」

  洛落一時被問得語塞,索性便抱起雙臂湊近些寧時,眼裡頗有審問的意味,「那你說我和鍾落落,我們兩個誰更美?」

  寧時還很認真的想了想,斬釘截鐵的回答:「鍾落落吧。」

  洛落:「……」

  「不過我只偏愛你。」說著,男人在她唇上快速啄一口,然後輕笑著看她。

  洛落愣了一下,趕緊又縮回了自己的位置,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耳根也跟著熱了起來。

  「大騙子。」她聲音低低的。

  「你說什麼?」說著男人的陰影忽然就籠罩了下來,洛落立即緊張的閉上眼睛。

  預想中的觸感遲遲沒有落下,耳邊卻只聽見咔噠一聲,她睫毛也跟著顫顫巍巍了兩下,眼睛慢慢的睜開,就看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正了身子,此時正拄著腦袋,眼含戲謔的看過來。

  似乎再也找不出比此刻更丟臉的事情來了,車子裡明明開著空調,但洛落卻感覺後背都熱出了汗。

  「剛剛眼睛閉那麼快幹什麼,該不會以為我要吻你吧。」寧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欠揍。

  洛落強忍住自己要打人的衝動,嘴硬著,「才沒有,我只是眼睛不太舒服,閉上眼睛緩解一下,不可以嗎?」

  寧時無奈的聳聳肩,啟動了車子。

  約會的第一站是遊樂場。

  這個月份的天氣並不算熱,但到了遊樂場裡,所有的設施一起散射著熱量,再加上排隊買票擁擠的人群,使得周遭的空氣整個變得炙熱起來。

  寧時買了通票,帶著洛落玩了所有刺激到幾乎令人尖叫的項目,以至於許茵茵一早爬起來精心為她打造的造型,凌亂得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興奮刺激的情緒使得洛落臉頰都染上了一抹激動的緋紅,雙腳落地後也更是像踩在了一層棉花上,寧時攙扶著她上了車,帶她奔赴了約會的下一個目的地,電影院。

  其實寧時在觀影這方面的經驗不多,雖然之前有特意去請教過李純,但真正站在電影院的櫃檯前,也只能緊蹙著眉頭,半天不發一言。

  洛落端著剛剛買好的爆米花和可樂迷惑的湊過來,還沒等看清楚什麼,就見寧時隨便指了指,「就這個好了。」

  「好的,」櫃檯小姐雖然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很快的收斂起情緒,拿出最專業的態度對兩人說道:「請選擇一下座位。」

  洛落看了眼屏幕,滿屏的空位,不禁有些疑惑,「寧時,你選的是什麼電影呀?」竟然到現在一張票都沒有賣出去過。

  寧時隨手指了指,「這個。」

  洛落咀嚼爆米花的小嘴都跟著停頓了一瞬,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不敢相信,她忍了忍,又忍了忍,終於問道:「你確定我們約會時要看一部家庭倫理電影嗎?」

  寧時想了想,很認真的請教,「那我們應該看什麼?」

  洛落的小臉徹底垮下來,難道不是應該看甜甜蜜蜜的愛情片嗎?或者能促進彼此親密接觸的恐怖片?至少也應該是個刺激精彩的動作片啊。

  直到電影開始以後,洛落才赫然發現,原來他們選的是一部感人至深的親情片。

  洛落是哭著看完的。

  直到漆黑的影院內燈光亮起,零星的觀眾們陸續離席,洛落的眼淚卻還是像決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此時黑色的眼線和睫毛膏都隨著洶湧的淚水暈成一片一片的黑色,她雖然一直都在哭著,卻儘量不發出任何擾人的聲音,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

  寧時從來沒有這樣的後悔過,為什麼自己剛剛隨手就指了這部電影。他沉默著,最後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洛落。

  「謝謝。」洛落紅腫著一雙眼睛,也沒怎麼客氣,直接拿過來擦著好像要流出來的鼻涕,然後愣了愣,在要不要將手帕還給寧時這件事上猶豫。

  「扔了吧。」寧時似乎看透了她心裡的想法,淡淡道。

  擤了鼻涕的手帕似乎塞進包里也很噁心,她倒是無所謂,但寧時肯定是打心眼裡嫌棄的,搞不好連她的包、她的手、她的鼻子和她自己一起嫌棄,便低眉順眼的跟在了寧時的身後,路過垃圾桶時乖乖的照著他的吩咐將手帕扔了進去。

  洛落一直跟到了洗手間,寧時停住腳步,她卻還沉浸在剛剛的悲傷中。寧時轉過身來揉揉她的頭髮,「進去洗洗吧。」

  她開始還不太明白,只當是人有三急,寧時也不會例外,但又覺得怕丟臉,便敦促著她也去洗手間解決一下。可是直到站在鏡子前,她看見了自己臉上暈得像只大熊貓似的眼妝,瞬間只覺得天雷滾滾。

  不是號稱掉進水裡都不會暈染的某人的睫毛膏嗎?怎麼才只是流了幾滴眼淚就暈成了這樣?!難道她眼睛裡流出來的是硫酸嗎?!

  她粗喘了極大一口氣,才強忍住打電話質問張希的衝動。

  丫的百分百是豬隊友!專門來坑她的!

  小心的洗掉了臉上的妝容,洛落頂著一張濕漉漉的臉頰走出了洗手間,水滴滴的匯聚在下巴處,然後時不時的滴落下來。寧時臉上始終沒什麼情緒,只是在她走近時像是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包紙巾。

  洛落有些詫異的看向寧時。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果然,這種小紙巾要比手帕利用率更高些。」

  洛落還傻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寧時卻已經抽出一張紙巾,輕輕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水珠。

  男人離她很近,她的鼻尖也縈繞著紙巾的香氣和男人身上須後水的味道,她眨巴了下眼睛,再眨巴了一下眼睛,滿目都是男人近在咫尺的性感的嘴唇和下巴。

  情不自禁的,她咽了一下口水,還沒等做點什麼,卻突然不經意的瞟到紙巾上黃色的一灘。

  水洗不掉但紙巾擦拭後多少都會沾一點的該死的粉底液……

  又是一道悶雷劈在了頭頂。

  洛落慌忙搶過寧時手上的紙巾,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自己來就行。」

  寧時也不勉強,將紙巾自然而然的遞給了她。

  堪稱是醜態百出的一次約會,洛落連吃飯時都無精打采的沒有力氣。反觀寧時卻像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完全自在的樣子。

  餐後寧時開車帶著她去了位於城市中心的摩天輪,據說在這裡到達至高點時,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很多外地的遊客和情侶都會慕名前來,是這座城市的標杆之一。

  繁忙奢華的大都市,丁點兒的浪漫,反而顯得異常的動人。

  洛落雖然在b市里念了這許多年的書,可是從來都沒有來坐過摩天輪,一是排隊很浪費時間,二是門票很貴。

  兩個人難得悠閒的站在夜色里,就像是許許多多普通的情侶那樣,十指交握,親密的依偎在一起,相視而笑,前面和後面都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摩天輪上落下來的一個車廂又一個車廂。

  排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兩人終於如願以償的坐上了摩天輪。

  車廂在漆黑的夜色中緩緩升起,不疾不徐,城市裡美麗的夜景也在著緩慢拉升的高度里變得愈發璀璨神秘,萬家燈火通明,每一處迸射出來的細碎的燈光,隔著這許多遠的距離,就好像是天邊閃爍著的星光一般。最後星光和燈光慢慢的融為一體,構成一幅精美的夜色畫卷。

  洛落扒在窗玻璃上向外望著,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與激動,「寧時你看那邊,看那邊,好漂亮哇!」

  寧時始終都低垂著眼眸,眸子裡包含著溫柔的情愫,看著身邊單純笑著的女孩。對他來說,這世間再美的景色也不及她萬一,她笑著的時候是美的,哭著的時候是可愛的,生氣的時候是活潑的,倔強的時候明亮的。

  所有的所有,共同匯成了一個生動的洛落,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尋的。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執著過。


  然而他卻只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他的眸色暗了暗,溫柔的撩起她披散在身後的頭髮,露出小巧的耳垂,然後虔誠的親吻。

  一下一下,溫柔如水。

  洛落的身體驀然僵住,一動也不敢動,身體像是觸電了一樣,酥 癢 難耐。她羞澀的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外面虛無的某個光點,所有的感官卻都集中於頸側的親吻。

  一點一點冰涼的觸感,狹窄的空間裡涌動著陌生的情愫,每一寸空氣都變得炙 熱 稀 薄。

  「你幹嘛突然這樣啊……」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她的聲音低若蚊蠅。

  「我恐高。」男人的吻依然細細密密,沒有停止的跡象。

  「……是嗎?」

  「所以我得抱緊你。」

  洛落:「……」

  「還得這樣親你,」男人溫柔的聲音斷斷續續,親吻卻沒有半刻的停止,「這樣有助於緩解恐懼。」

  洛落有些暈乎乎的想著寧時日常辦公的那棟大廈,似乎要比這個高度還高,然而更多的,她卻再也來不及想清楚了。

  她的腦袋,她的思想,她的感官,她的心,此時此刻都被男人的吻滿滿的占據著,她只能咬著唇,目光迷離的看向外面,被動的承受著這份噬 骨的溫柔。

  摩天輪緩緩的行進著,她看著兩個人所乘坐的車廂,從低慢慢升至最高處,就像她現在的心情,覺得陌生又刺激。

  「喜歡嗎?」他終於肯停下來問她。

  洛落看著外面已經在緩慢下降的高度,身後就是男人溫熱而又安穩的胸膛。

  她無疑是喜歡的。

  此刻的她就像是踩在了軟綿綿的雲朵上,感覺無比的幸福和滿足,一向空落落的心裡整個都被寧時塞得滿滿的,再平淡如水的生活似乎都變得有了特殊的意義和色彩。

  「喜歡。」她應著。

  男人低低的笑起來,聲音帶著悅耳的磁性,微微扎人的胡茬就摩擦在她的側臉上,彼此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窗外,而心和手指,卻也默契的緊緊交纏在一起。

  她聽見他說:「那就永遠都不要忘記這一刻。」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叮囑著她不要忘記,她便乖巧的將這一切都牢牢的印刻在心裡,男人溫柔的親吻,溫柔的聲音,溫柔的擁抱,和這裡溫柔的夜景,都一躍成為了她記憶里永遠不會被磨滅的時刻。

  時至今日,她都說不出自己到底有多愛寧時,但是她卻隱約模糊的知道,或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這樣深刻的愛上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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