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央沒有掙脫。
她渾身癱軟,嘴裡不停念著,「知知會沒事的,知知一定會沒事的…」
好像只有這樣,知知才會真的沒事。
她看起來還是恍恍惚惚的。
醫生說,她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才會這樣。
等她想通,或者刺激沒了,自然會好。
在周時安的安撫下,她漸漸好了一些。
謝承跟蔣芷晴出去了,病房裡面就剩下他們兩個。
周時安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只能坐著。
把林央哄到床上後,他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把知知帶回來,好不好?」
林央的眼睛紅腫得跟核桃一樣,聲音更是沙啞的,她喃喃問周時安,「可以嗎?」
她能感覺得到,對方很厲害。
甚至蓋過周時安他們,而且將他們算計得死死的。
所以,她有些沒信心。
正是因為猜到其中的艱難,她才會崩潰成這樣。
特別想到那個人對她所說的那句變態的話,她更是恐懼。
知知還那么小,如果,如果他喪心病狂的話……
林央不敢想下去。
她怕自己會瘋了…
周時安握住她的手,溫聲說,「可以的。」
如果他們真的敢對知知做什麼,傾盡所有,他都要跟他們拼命。
林央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她嘗試著分析道,「那個人是不是猜到我會把事情告訴你們,然後你們會安排我到基地那裡,或者說,他們早就潛伏在我身邊,無論我去到哪裡,做什麼事情,他們都知道。」
周時安聽完,緊了緊那握著她的手,肯定了她所說的話。
林央的心猛地往下墜落。
她說,「為什麼我覺得,那個人很恨我。」
她有種感覺,對方不止衝著周時安來的,可能也有她的原因。
周時安蹙了蹙,跟她說,「跟你無關,都是衝著我來的,你不要想太多…」
他不想她自責難過。
所以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他以為這麼說就能把人穩住。
結果話音剛落,林央就從他懷裡掙脫開來。
隨之與他拉開距離。
此時,她看著他的目光顯得格外冰冷。
周時安見她這樣,伸出手想要去拉她。
哪知道還沒碰到她的手,就聽到她的呵斥,「周時安,如果你繼續這樣子,就不要再找我了。」
周時安有些聽不明白她的話,「怎麼了?」
林央見他死性不改,死鴨子嘴硬。
心沉了下去,而後淡淡道,「我討厭不真誠的人,那樣會顯得我就是一個傻瓜,周時安,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成傻瓜很好玩,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說完這話,林央便別過臉。
如果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想什麼都隱瞞的話,那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周時安看著她的側臉,手指蜷縮了一下。
唇抿成一條直線。
沉默好半晌,他才有些艱難開口,「林央,我並沒有把你當成傻瓜,無論做什麼事情,我只是不想你太過擔心,我…」
林央打斷他,「你沒想過,你的做法會適得其反嗎?那是你的需求,不是我的需求。在我看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沒有什麼比真誠更重要的。我忍了你很久了,你如果覺得繼續選擇這樣的處理方式沒問題的話,還是那句話,沒有必要說下去了。」
知知的事情給她帶來的打擊已經夠大了。
結果,他還要這樣。
動不動隱瞞,沒意思,真的很沒意思。
「林央……」周時安啞聲喊了她一聲。
林央給他比了個打住的手勢,「你是男人的話,就把話攤開說,我要知道所有實情。那半年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我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你不用說,現在就跟我說帶走知知的人是誰,他想做什麼。」
冷靜下來的林央,把所有的苦痛都往肚子裡咽。
她看起來像變了個人。
仰著臉,抬著下巴,給人一種無堅不摧,堅定果斷的感覺。
周時安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
他沉吟幾分鐘後,才緩緩開口,「年老是東南亞一帶的一個黑幫頭目,他有個女兒,年輕的時候在港城上學,跟你父親是同學,兩人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你父親為了你母親拋棄她,把人傷得很深,導致她跳樓身亡,客死他鄉,年老當年沒什麼勢力,無法對你父母做什麼事情,只有把這份仇恨記下。」
「但是,他一直在背後布局著一切。」
「你母親對你父親的背叛,到後來的死亡,其實都是他的手筆,還有你父親鬼迷心竅接受別人的挑唆,做出違法的事情,在監獄的遭遇,包括後來對我的背刺,也是年老策劃的。」
「他隱忍至今,就是為了慢慢折磨他們到死,或者生不如死。」
「至於我這邊,不僅僅是因為你,他狼子野心,看中我們公司新開發的一個項目,試圖不勞而獲。」
說到這裡,周時安停了下來。
林央徹底沒了言語。
怎麼又是因為那兩個人,他們究竟造了多少孽。
究竟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周時安見她失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說,「這些都跟你無關,所以你千萬不要自責或者想太多,只要我的項目沒交出去,他們就不敢對知知做什麼。」
林央眼前的視線已經是一片模糊。
隨著周時安話音的落下,她的眼淚啪嗒啪嗒,不斷往下掉著。
她邊搖頭邊說,「周時安,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該受的,誰讓我的身上流著他們的血液,多壞啊,真的,多壞啊……」
她說著,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們造的孽要讓無關的人來承受,承擔。
周時安把她拉入懷裡。
依舊不停地安慰她,「跟你無關,一切都跟你無關…什麼項目,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肯罷休,我會拿去交換,不要哭了,知知要是知道你這麼傷心,也會傷心…」
說起知知,林央哭得更加厲害。
她停不下來。
邊哭邊說,「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知知,如果我不離開,或許就不會這樣,是我自作聰明害了她,都怪我…」
她不停地自責。
周時安只覺得心疼至極。
他那抱著她的手更加用力,「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更加得打起精神,這樣才能迎接挑戰,老高已經過去交涉了,很快就有答案,所以你不能倒下,知知還在等你去接她。」
聽到這話,林央醍醐灌頂。
她停止哭泣,抬手匆忙把臉上的淚水擦掉,「對,對,我是知知的媽媽,不能這樣消極,你說得沒錯,我要打起精神,等著去接她回來。」
說完這話,她從男人的懷裡掙脫開來
看著他消瘦的臉,擔心道,「你呢?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說的藥是真的嗎?」
周時安並沒有立馬回答這個問題。
他幫林央把凌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又抽了一張紙巾,幫她擦臉。
做好這些動作,他才不緊不慢道,「如果真沒辦法,那我也認了,不過還沒結果之前,我還是會努力積極地面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