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再嚇唬你們一下

  「陛下，各路勤王之師已然抵達京師，如今城外兵馬足有六萬之眾。」

  女真騎兵兵臨京城已有十數日，卻只是進行試探性進攻，不斷消耗著北京城的大炮數量。崇禎皇帝對此倒未過於憂心，此前他已取消了每兩日一次的大朝會，然而耐不住官員們的一再請求，聲稱大明已至生死存亡之關鍵時刻，皇帝不可再如此「懶政」，於是大朝會只得再度恢復。

  此時，眾官員將孫承宗從前線召回，匯報城外戰況。崇禎心中頗為不悅，孫承宗乃專業之人，這群文官在此瞎指揮個什麼勁？安靜等待好消息不行麼？

  「孫大人，既然已經有這麼多軍隊了，何時才能擊退這些女真啊？你有什麼章程沒有啊，要不將你的想法給陛下說一說，我們也好幫著參謀參謀。」

  大朝會上，聽完孫承宗的匯報，大臣們就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這還是怕孫承宗守不住北京城，現在想著自己指揮指揮。

  孫承宗也理解他們的想法，聽到大臣們這樣問，也就準備詳細地說一說的。

  但崇禎聽官員們這樣說，心裡煩躁了起來，這一群外行，還想著去對孫承宗指手畫腳？他腦子一轉，就想到一個給他們一點教訓的辦法。他猛拍龍椅扶手，站起身來。

  「是麼？孫尚書剛才說的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王伴伴，速速取朕的盔甲來。如今我明軍兵強馬壯，再加上京營數萬人，定能將那兩萬女真兵馬殺得片甲不留。敢死隊聽令，即刻回去穿戴裝備，隨朕出城，奪回屬於你們文人的榮耀。」

  說著，崇禎還激動地舉起了自己的手。眾官員被崇禎的反應嚇了一跳，他們召開大朝會，不過是想每日聽聞外面的消息，判斷北京城能否守住，想看看哪裡還有自己能看到的漏洞，豈料崇禎竟又提起敢死隊之事，又要帶著他們衝出去？這皇帝簡直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孫承宗也大吃一驚，趕忙開口道：

  「陛下，女真亦增兵了，如今他們差不多有五萬人馬。我軍這些兵力，未必能勝啊。」

  孫承宗說話時，還透著一股無奈。沒辦法，自己這邊的人戰鬥力太差，就這幾萬人，主動出擊的話，根本沒有什麼勝算。

  「哦？這女真竟有如此多人？他們一路占領諸多城池，還需防範我軍從背後偷襲，竟仍能分出五萬人來北京城？看來這些人不進來大肆劫掠一番是不肯罷休了？」

  「要不，朕先帶領各位大臣的家眷出城躲避些時日？待你們打敗女真，朕再帶著他們回來？如此一來，眾愛卿也能安心禦敵啊。」

  眾官員再度傻眼，這是啥意思？皇帝自己跑了，讓我們留下來守城？有這個道理麼？前幾天的天子收國門，君王死社稷的決心哪裡去了？

  「陛下，陛下啊，你看這滿朝皆是文臣啊。不知這樣如何，由我等文臣護送陛下出城，留武將守城即可。」

  韓爌覺得自己年歲已高，本來就擔心守不住，更不要說這崇禎還時不時這般嚇唬自己一下了。既然崇禎提出逃出北京城的想法，那自己跟著逃走也無可厚非，史書若記載，便可說成是崇禎害怕北京城被攻破，帶著他們這群文臣逃走。而且還能加上兩句：韓爌率領眾官員勸誡無果，只能跟隨出逃。

  「唉！韓大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看我們的孫尚書、袁督師，都是棄文從武之人，做得極為出色嘛。聖賢之書上不是寫了，國家需要什麼，我們文人就要去幹什麼？」

  眾人被崇禎這兩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到底哪本聖賢書寫了這等內容？自己怎從未見過。

  「還有你們最為推崇的于謙，于少保，對不對？他以前也未接觸過軍事，直到瓦剌兵臨北京城，才激活了他的才能。短短一個月，便從武勛手中奪過兵權，率領百官完成了北京保衛戰的壯舉，為我大明續命幾百年。你們不試試，又怎知自己不行呢？」

  「你們難道就不想像他那樣，名留青史麼？」

  崇禎說得情真意切，大臣們頓時沉默起來。有的人並不知曉當年的具體情況，心中還真如崇禎所說，起了一點小心思。但一些黨派的核心人物或多或少了解當年內情，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是啊，陛下，這于少保當年乃是兵部之人啊，是懂軍事的。」

  說話的仍是韓爌，他知曉當年內情，瓦剌與如今的女真豈能一樣？朝中之人聯合邊境給女真走私了多少東西，他心裡一清二楚，這兩者現在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哦？不對吧，朕專門研究過太祖和成祖定下的兵部職責，當年的兵部可沒有行軍打仗的權利，只有調兵和後勤之責。這于少保又是如何懂得行軍打仗的呢？他能馬上上手，你們為何又不行了？」

  「這……」

  韓爌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總不能在此將當年的情況說明白吧，那豈不是毀了他們這幾代人對文官掌兵權的美化？自己可承受不起這個罵名。

  「好了，既然韓大人無話可說，就照著朕說的辦吧。這京城就交給各位大人了，朕從京營再抽調一半的人手來保護朕的安全。剩下的就留給各位大臣們，再來一場京城保衛戰。」

  崇禎說這段話時，故意放慢了語速，尤其是說到抽走一半京營將士的時候。當然，崇禎並非真的準備逃走，只是想藉此機會再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老實一點。

  朝堂之上立馬炸了鍋，京營本就人數不多，再抽走一半，靠誰守城？靠他們這群敢死隊？

  「不行啊，陛下，臣等年紀都這麼大了，肩負不了如此大任啊，陛下。」

  有人開始嚇得腿軟，這可不是開玩笑，要命的啊，自己的好日子還沒開始呢，怎能就這樣結束。

  「是啊，是啊，陛下，臣等這麼多年一直研究的是如何治理國家啊，實在不知兵事。」

  崇禎冷眼看著這群人哭喪，根本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等他們喊得累了，突然又拍了拍龍椅。

  「你們也知道自己不懂兵事？不懂你們還要對著孫尚書指手畫腳？我看就是朕平時對你們太過仁慈了。還好意思說一直研究治理國家，山西被你們治理沒了，陝西被你們治理得一塌糊塗，軍隊也被你們治理得如此不堪。朕不是說過孫尚書全權負責這次北京防守麼？你們把他叫回來幹什麼？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王伴伴，剛才附和韓爌之人，都給朕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其餘人，干好自己該乾的，不要再整什麼么蛾子。否則，朕就不客氣了。哼，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