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孫承宗入山西

  在山海關不遠處，孫承宗靜靜地佇立著，雙眸遠遠地凝視著那座承載著他無數心血的城池。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與不舍，仿佛在與一位老友作最後的告別。

  「父親，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出發吧。」

  說話的是孫承宗的大兒子孫銓。去年十二月份，當孫承宗傳出生病的消息之後，家裡便急急忙忙地派他趕來了這裡進行照顧。家人本意是直接將孫承宗接回去，然而崇禎皇帝一直不同意孫承宗告病，於是這件事情便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此刻，孫銓的心情是極好的。畢竟，父親的年紀越來越大了，這次解職，正好可以讓父親回去安心休息。

  孫承宗則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他緩緩地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座熟悉的城池，然後回到了馬車之中。

  孫銓帶著一個僕人駕著馬車啟程。一路上，馬車的速度很慢，他知道父親肯定是捨不得這裡的。現在，他也想讓父親再好好看看遼東這片土地，因為這一走，恐怕父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半日之後，馬車在一條鄉間小路上停了下來。並非他們不想繼續前行，而是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馬車內的孫承宗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便伸出腦袋想詢問一下情況。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擋在前面的人，頓時嚇了一跳。

  那擋路的人馬大約有十幾人，領頭之人頭戴烏紗帽，身穿飛魚服，手裡面拿著繡春刀。標準的錦衣衛穿搭，而且從其氣勢來看，這領頭之人職位還不低，最少也得是一個千戶。領頭之人見孫承宗伸出頭來，確認沒有攔錯人以後，拍馬上前，向著孫承宗行了一禮。

  「孫大人，陛下讓小人幫他問句話，希望孫大人能解惑。」

  孫承宗和孫銓兩人心裡都突突了一下。這皇帝派錦衣衛過來幹什麼？孫承宗雖有過錯，但還不至於押解回京受審什麼的吧。而且陛下的聖旨寫得很清楚，讓孫承宗回鄉養老啊。二人還沒想明白，錦衣衛也不等他回答，直接開口提問了。

  「陛下想問問，單單靠著這關寧錦防線，真的能拯救現在的大明麼？」

  錦衣衛問完，就不再開口，靜靜地等待著孫承宗的回覆。孫銓聽的一頭霧水，而孫承宗則是瞳孔一縮。

  「這個問題太過複雜，老夫一時半刻恐怕無法說清楚啊。」

  錦衣衛這時候輕笑了一聲。

  「哈哈，陛下說了，孫大人若是一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那就在路上多多想想，後面的路程由我等護送。」

  「這……老夫斗膽猜一下，你們護送的目的地恐怕不是高陽吧。」

  「不錯，有位老朋友，想和孫大人聚聚，經過陛下同意後，托我等護送您過去。」

  孫承宗聽了這個回答，愣了半晌，然後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那就辛苦各位兄弟了。」

  說完，孫承宗向著他們抱了一拳，然後回到了馬車之內。他一掃先前的頹廢，變得有點興奮起來。他已經猜到了，陛下沒有看起來那樣的昏庸。而這次專門派人來接自己，應該就是要讓自己見識見識他的後手了。他變的有點期待，想知道崇禎這一個二十歲的小伙子，究竟會用什麼方式去挽救大明。

  馬車繼續上路，那車外面的孫銓此時有點擔心，他忍不住小聲詢問。

  「父親，這陛下不會對您……」

  「無妨，如果真想做什麼，我們三人又如何去反抗呢？」

  「那，要不我讓馬夫先回去向著家裡送個信？」

  「你覺得他們會讓馬夫這樣離去麼？你不用多想了，我們接下來要見識得東西，應該是陛下最大的秘密，安心跟著走吧，至於家裡，陛下自有安排。」

  又經過兩日的行進，那車來到了娘子關。此時的娘子關城牆之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火炮。那黑洞洞的炮口，讓人望而生畏，看的孫銓心裡瘮得慌。城門的一側掛著一個大大牌子，上面寫著大明山西軍管區，請勿靠近，否則格殺勿論。

  「父親，我們好像是要去山西。」

  孫銓的語氣明顯帶了一絲的不安。馬車內良久之後，才傳出了孫承宗的聲音。

  「嗯，也只能是這裡了。」

  說完，孫承宗將腦袋伸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城牆之上的火炮，又被狠狠地震驚了一把。

  「這……好啊，好啊，還真期待陛下親自控制的地方，能發展成什麼樣子。」

  城門打開，走出一隊錦衣衛，在和這隊溝通一番之後，走到了那車面前。

  「孫大人，小人斗膽，需要將馬車檢查一番，希望孫大人見諒。」

  「無妨無妨。」

  說著，孫承宗撩開了車簾，錦衣衛趕緊環視了一圈馬車的內部情況。

  「多謝孫大人配合，馬上要進入山西了，下面就由我等護送孫大人前往太原府。」

  「好，老夫聽你們安排即可。」

  護送孫承宗從山海關過來的那隊錦衣衛在看交接完畢以後，也沒有停留，直接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車隊緩緩通過了娘子關，向著山西的腹地駛去。一路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顯得還是那樣的荒涼。路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看不到多少。起初，孫承宗還有點小小的失望，不過想到現在是冬季，也就釋懷了。經過村莊的時候，他明顯感覺有所不同，但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不同在哪，也只能愣愣地望著這些村莊遠去。

  又行進了一日，第二天，馬車終於到了目的地，太原城。城門口的景象就和來時荒涼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了。這裡人不少，進進出出的，讓人能感受到一副熱鬧的感覺了。

  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站在城門的一側，笑眯眯地看著來往的人群，還時不時的和來往的人群打著招呼。

  孫承宗遠遠地就注意到了這個老頭，他感覺有點不真實，那個老頭竟然是英國公張維賢。他這一副鬆弛的樣子放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的。一個護衛僕人不帶，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站在城門口？還和來往的百姓打著招呼，百姓也沒有表現出怕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