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皇后的日記？

  又一日寅時，崇禎與王承恩自萬歲山歸來。這是京城培養的最後一批密閣成員了。崇禎這幾年始終堅守承諾，每一批學員畢業，他皆會親自送行。

  今日破曉，這批人便將隱姓埋名奔赴各地。而萬歲山最後留守的三十名密閣成員，也將於今晚悄然前往山西。明日起，萬歲山的基地便會恢復往昔荒涼的模樣。

  「唉，當真有些不舍呢！曾幾何時，那裡是那般熱鬧，如今卻已荒涼至此。」

  崇禎皇帝一陣感慨，隨後端起桌上的八寶粥輕抿一口。不知從何時起，每次半夜從萬歲山歸來，王承恩總會為他準備這樣一碗八寶粥，他也漸漸習慣了。

  「是啊，陛下。不過，這不正如陛下所言，進入下一個階段嘛。這裡的荒涼，側面也反應了山西的繁榮啊，您是沒有去過，等您哪天踏足哪裡，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王承恩接著崇禎皇帝的話頭安慰起來。崇禎也本想借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卻總覺哪裡不太對勁。他皺著眉頭思索良久，而後再次端起桌上的八寶粥。

  「王伴伴，御廚都已撤離完了麼？今日這八寶粥的味道怎與以往不同？」

  「是麼？」

  王承恩微微一頓，繼而悠悠開口。

  「嘿嘿，陛下，您這感覺還真准。以前的八寶粥都是您回來後，皇后娘娘親自派人送來的，據說還是娘娘親手熬製。如今皇后娘娘走了，這是奴婢讓御廚準備的。」

  崇禎皇帝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王承恩。

  「是麼？你從未提起過啊。你的意思是，每次朕大半夜去萬歲山，皇后娘娘都在等著朕回來？」

  王承恩眼神閃躲，猶如犯了錯一般。

  「陛下，皇后娘娘不讓奴婢說，奴婢便未曾提起。」

  崇禎此時盯著手中的八寶粥，怔怔發愣，心中不由想起皇后。這十幾天來，他一直不敢去見她，只因怕自己的不舍流露出來，又怕見得多了便不想讓她離開。今日皇后啟程，他也未敢去相送。

  「唉，王伴伴，陪朕去坤寧宮轉轉吧。」

  「啊？哦！」

  二人很快來到坤寧宮。以往每次來，皇后都會笑盈盈地迎接，而如今，這裡空無一人。正當崇禎惆悵之時，一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隨後下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知陛下要來，未能前來迎接。」

  崇禎笑了笑，這宮女頗為面熟，乃是坤寧宮之人。他還記得第一次跑步時帶著的名宮女太監裡面有一人便是她。沒想到王承恩辦事如此細心，竟還留了個人守著。

  「快起來吧，朕也是心血來潮，過來看看，與你無關。倒是朕做得不對，打擾到你休息了。」

  崇禎對他們這些人向來客氣。此次不怪罪自己，他能想到，只是這個自己道歉，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還是王承恩走上前去，將她扶了起來。

  崇禎輕車熟路地走到自己與皇后就寢的屋子，臉上露出怪異之色。

  「這裡面的物品為何沒有帶走？」

  宮女趕緊答話。

  「陛下，這裡的東西幾乎都是為陛下準備的，只有陛下來，娘娘才會住這個屋裡，所以這些東西娘娘說給陛下留著，也就沒有帶走。」

  「哦？那朕要是不來，皇后住哪個屋子啊。」

  「住在二樓的西屋。」

  崇禎頓時來了興趣，要求宮女帶他去看看。

  片刻之後，三人來到一個屋子前。門被輕輕推開，宮女趕緊進去，將屋子裡的煤油燈點著，然後退到門口。

  借著微弱的燈光屋子的大體模樣映入眼帘。屋子不大，大約五十平方，僅有最裡面一張床、窗戶旁的一張書桌以及旁邊的一個化妝桌。崇禎心想，應是東西都被搬空了吧。

  身後的宮女解釋起來。

  「娘娘平日的用品都帶走了，剩下的這些東西不好攜帶，也就沒有帶走。」

  「嗯。」

  崇禎應了一聲，然後走了進去，環視一周，走到窗前向下望去。下面的情景讓他愣了半晌。並無特殊之處，黑乎乎的一片。然而，這裡他卻能認的出來，這是他最熟悉的那條路，那條七年裡他走了無數次、那條前往萬歲山的必經之路。

  他突然明白為何每次都會有八寶粥送過去。他可以想像的到，在無數個自己不來坤寧宮就寢的日子裡，皇后就站在這個窗前，默默地看著自己走過去，又走回來。

  崇禎臉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表情，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手不自覺地想在書桌上撐一下，立刻就觸碰到了放在書桌上的一本書。

  崇禎有些好奇，所有東西都帶走了，不可能會留一本書在這吧，難道是皇后留給自己的？他趕緊讓宮女將煤油燈拿到桌前，然後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

  「天啟七年十一月二十日，夫君好厲害，登基短短三個月，就將魏忠賢那個大奸臣拿下了，而且好狠，直接在他回家的路上派人截殺了。雖然沒有明說是他做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吧。這才是皇帝，殺伐果斷。」

  崇禎笑了笑，這竟是皇后的日記。想不到這時候就有日記了啊。還有這皇后，真是個小姑娘，她前夫就幹了這麼點小事就讓她崇拜成這樣？哼，要是等朕的設想實現了，她不得兩眼冒星星？

  「天啟七年十二月二日，下了好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待在宮中好無聊，也不知道夫君在幹什麼？」

  原來皇后待在宮中也會覺得無聊，看來並不是自己太矯情啊。

  「天啟七年十二月三日，今日在窗前發呆，偶然看到夫君帶著一批人向著後花園走去。好啊，你個皇帝，不好好處理政務，竟然想著去遊玩。最可氣的是不帶上本宮，你這個信王，不想晚上鑽被窩了？不行，我去找他。」

  「額，錯怪夫君了。走到後花園沒有發現夫君的影子，問了半天才知道他竟然帶著人出宮了，一路順著腳印找過去才發現是去了萬壽亭。等爬上去看到他那孤獨的背影，我就明白了夫君不是來遊玩的。他好像情緒很低落，估計是遇到什麼難以處理的事情了吧。」

  「是啊，突然接手了這麼大的國家，肯定有著無數的問題吧。還是原諒他吧，作為他的妻子，應該不能讓他一人扛著，我還是過去安慰安慰他好了。讓他知道，還有一個人雖然不能幫他做什麼，但會一直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