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懷念大元

  沒有遭遇那神秘軍隊，確實應當鬆一口氣，然而，還有其他麻煩亟待解決。

  如今，漠南蒙古各部落的成年男子幾乎被屠戮殆盡，僅剩下皇太極掌控的一萬蒙八旗的精壯男子了。若對此狀況置之不理，蒙古恐有斷絕之虞，如此一來，皇太極收服蒙古便失去了意義。

  於是，皇太極下令蒙八旗就地解散，讓他們回歸各自部落生活，待有戰事時再行召集。

  至於漢八旗，那就暫且留在漠南蒙古吧，畢竟他們損失這麼大，萬一那支軍隊殺回來，抵抗不了啊，現在得派人保護他們，雖然保護不了，但至少證明皇太極沒有放棄他們吧。

  皇太極下令他們在大漠邊緣駐紮，主要負責防禦那支神秘軍隊從北面來襲。畢竟，他們認定那支軍隊是從更北面而來。同時，漢八旗以探查為主，若遭遇那支神秘軍隊，需趕緊通風報信，隨後迅速逃離。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這三位漢八旗的「留學生」，此次可謂吃盡了苦頭。他們本已在女真「留學」，如今又要在蒙古「留學」，堪稱大明叛逃者中的「三人行」。

  以往在遼東，好歹還有城池可居，如今回到漠南蒙古，每天只能居住在帳篷中，過上部落生活，實在令人唏噓。但他們別無選擇，既然已從大明叛逃，便再難回頭，只能聽從調遣。

  曹文詔返回山西了麼？咳咳其實沒有。他們回山西休整幾日後，便攜帶乾糧，集結中軍騎兵前往了漠西。此次前往主要是探路，日後需訓練步兵與騎兵的對抗，故而準備去漠西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那邊的騎兵部隊練手。反正只是練兵，就當是去走一圈了，即便找不到也無關緊要。

  皇太極這邊也暫時放下了對大明的覬覦之心。蒙八旗已回去，漢八旗在蒙古駐紮，自己失去了左膀右臂，此時不宜冒險。

  他費盡心思得到的漠南蒙古，如今竟成了雞肋，這讓他實在有些不滿。經過兩個月的思索，他決定冒險一試，派人前往漠北，看能否再收服一批蒙古騎兵，壯大蒙八旗。

  於是，在崇禎十年四月，皇太極派遣岳托和多爾袞前往漠北尋找那裡的蒙古騎兵。可惜啊，兩隊正好錯開。不然，若在漠北相遇，雙方都可能誤以為對方是蒙古軍隊，從而引發一場戰鬥。

  朝鮮丟失的消息讓關寧錦防線的將士們有些恍惚。吳三桂在得知消息後，迫不及待地來到巡撫府，向他新拜的老師方一藻詢問情況。

  方一藻自稱無黨派人士，可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東林黨人，朝中官員皆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在他入閣之後，便被派出來巡撫遼東。

  吳三桂在看到袁崇煥的結局後，深知朝中那些老狐狸不是自己這個將領所能應付的。所以，方一藻來到遼東後，他便主動上門，拜其為師，以期為自己尋找一個靠山。

  「老師，朝鮮都丟了，恐怕這寧錦防線也守不了多久了吧？」

  吳三桂滿臉憂慮，看似是對大明的未來擔憂，實則只是擔憂自己的前程。

  方一藻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隨後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緩緩開口：

  「不管遇到何事，務必保持淡定。老夫知道你想問什麼，無需憂慮，你只需安穩待在遼東，緊緊握住兵權即可。」

  「這？學生實在不懂！」

  「呵呵，女真滿打滿算也就十幾萬軍隊，即便讓他們入關，如此龐大的大明，他們能守得住嗎？他們難道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哦！老師的意思是女真不會入關嘍？」

  「女真是否能入關，取決於崇禎！」

  「？」

  「他若安安分分在紫禁城做皇帝，那女真就入不了關，就算入那麼一兩次，也只能如以往一般，劫掠一番。若崇禎暗地裡搞些小動作，那女真就會入主中原，取而代之。」

  吳三桂更加困惑，何為安分守己？何為搞小動作？

  方一藻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暗暗嘆氣，這將領出身就是不行，如此簡單的道理都理解不了。

  「女真人數不多，無法占領整個大明，所以他們需要有人支持。若我們士族支持他們，那他們就能得到無數官員和將領的支持，自然能入主中原。若我們不支持，他們那點人，想都別想。」

  吳三桂似有所悟，這便是傳說中的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沒有士大夫，僅有皇帝也無用。

  「那老師，士族現在到底支持誰啊！」

  「哈哈，支持誰並非一成不變。就如前幾年，崇禎還是受到支持的。畢竟他還未做過損害士大夫利益的事情！但近兩年，崇禎的一些所作所為似乎超出了我們的掌控，這可不是個好信號……」

  方一藻也皺起眉頭，如今崇禎只是在陝西進行土改，尚未有其他出格之舉，但僅這土改，便透露出一種詭異！現在士族們都準備著換一個皇帝了，不過這種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若真到了王朝交替之際，一些小家族可能會灰飛煙滅，他們自然不希望改朝換代，風險太大。但在大家族看來，這不過是內部的一次洗牌，他們會進行多面下注，勝者為王。所以，也不能確切地說支持誰吧。」

  「你要知道，有些家族能存在上千年，是有其道理的。這裡頭的門道多著呢。」

  「有人會支持義軍嗎？」

  「夠嗆。現在的義軍與當年元末的無法相比，他們即便能脫穎而出，估計也擋不住女真的鐵蹄。女真的勝算應該最大。」

  「可這女真畢竟是異族啊！」

  「哈哈哈，異族其實更好。你沒經歷過元朝，你可知為何當年大元被打跑時，有些家族還情願跟著他們去了漠南？」

  「為何？」

  「他們蒙古人沒有統治大國的經驗，所以會放權給我們漢人。名義上我們被他們統治，實際上就是在自治。說得好聽點，只不過是給他們上供一點而已。只要下面不出亂子，能將稅收收上來，其他的大元根本不會過多管理。那個時候才是士族發展壯大的好時機啊。」

  方一藻一陣懷念，站在他們的立場，根本未考慮百姓的死活，只在乎自己的發展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