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裡面種著一棵高大的桃樹,有兩排紅瓦白牆的房子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個倒著寫的L。
這裡是華國靈海市星星福利院,一家院長重病在床的福利院。
院子門前的台階上一個黑髮黑眼五官精緻的像是個小王子一般的男孩,他身穿藍白色短袖體型較為瘦弱,黑色微卷的小長發將兩耳都遮了起來。雙手後撐在地板上仰望著頭頂星空,漆黑如墨的眼珠里閃耀著星光點點。
正有些無聊的思考著,人生下來的意義是什麼呢?是為了某一天死去嘛?
對於未來他並沒有什麼規劃或是夢想,只想著能夠賺很多錢,能給院長奶奶治病,能讓他,讓弟弟妹妹們過上好的生活。
他今年剛滿10歲,是這個不算大的福利院當中年紀最大的孩子,思念父母的階段也早已過去。不過心中依舊時不時的會生出,那兩個人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又把我拋棄的想法。明明我的身體很健康,長的也很可愛。光是因為自己相貌就打算領養自己的家庭更是不在少數。
「子航,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弟弟妹妹們都找不到你正哭著呢」一個身穿單薄白色長袖胸前還綁著黃色圍裙,面容憨厚皮膚有些黝黑身材壯實像個成年男性一樣的中年婦女笑著走到他身邊輕聲喊道。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李子航先是低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隨後抬頭揚起天真無邪的笑臉回應道:「王姨,我在數星星呢。他們又哭了嘛?真是辛苦王姨了,我現在就過去。」
「這不是應該的嘛」王雪梅表面一副好阿姨的模樣,可她眼中的貪婪幾乎不加掩飾。
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不停打量著李子航,心中卻在暗想真是難得的極品!福利院裡就數這娃最標緻!光把這娃給賣掉就吃喝不愁了!
福利院的院長年歲已高,加上患有疾病,因此院子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歸王雪梅掌管。如果不是某日李子航不經意聽見她和一個人通話,等院長死後就由她接管福利院,而他們則會變成等待售賣的貨物。恐怕現在還以為這是個心地善良的好阿姨。
李子航甚至覺得院長平時吃的藥可能都被她給掉包了。
當他快步回到臥室當中,幾個小蘿蔔頭臉上正掛著兩串珍珠一下子便圍了上來,雖然衣服都是破舊的黑白色短袖,但一個個長得像是個瓷娃娃一樣惹人喜愛。
隨手將最小的弟弟抱在懷中,打趣道
「是誰惹得我的小可愛們哭了,哥哥幫你們去揍他。」
李子宇肉乎乎的雙手環住李子航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
「哥哥,王姨剛剛在院長房間待了好久。」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幾個弟弟妹妹們都和李子航一樣很是早熟,早早的就過了愛哭的階段。這點李子航知道,院長知道可是唯獨並不關心他們的王雪梅不知道。
在她看來孩子哭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是嘛,哥哥知道了。」
「哥哥,哥哥。今天院長告訴我她的外甥過段時間就會來福利院」
弟弟妹妹們的年齡雖然不大,可是個個都聰明機靈,將自己收集到的信息都一一小聲地說了出來。
李子航也曾經想過打電話舉報,可是一個10歲孩子的話大人可不一定會信,到時候反而打草驚蛇。
也試過寄出匿名舉報信,但全都石沉大海,沒有音信。與其等上面的那些大老爺發現,還不如自己想辦法自救。
「好了,乖孩子現在應該準備睡覺了。」
在將他們都哄睡之後,李子航走到自己像是學校宿舍一樣的上下床鋪前,從下面那層床下一個膠水粘住的紙盒子裡取出一張名片。
這是前段時間想收養他的一個家庭的聯繫電話,而且還極其富有,當時李子航為了福利院,還有奶奶和弟弟妹妹們便拒絕了。
但是現在想想如果答應了他們,是不是福利院的問題就能夠解決了。
李子航從沒奢想過這個家庭能把他們全部收養,但只要不是王雪梅成為新的院長。這樣孩子們的未來不至於成為等待售賣的貨物。他們可以去上學,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之前因為院長的年事已高,再加上他和孩子們感情深厚一旦自己離開了恐怕就沒人照顧他們,因此從未想過聯繫這戶家庭。可現在他必須得做決斷,至於院長的外甥,李子航怕院長根本撐不到她外甥的到來。
但天有不測風雲,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
在次日正午幾個孩子一起去探望院長的時候,聽見裡面傳來王雪梅的聲音,幾人便小心靠在了牆角。
「怎麼樣,她快死了吧」王雪梅坐在院長的黃木床邊打著電話,神色冷淡的看著這個不省人事的老人,言語中全是不耐煩。
「差不多了,都餵了她半年多的藥了,明天再下一計猛的」
「這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王雪梅此刻神色又有些猶豫的說道,雖然她對於院長的位置和福利院以後的利潤已經垂涎許久,可真要到關鍵她卻又有些擔憂,生怕下毒過重被查出什麼。
「放心,她本來就病入膏肓了,我們只不過輕輕推她一把讓她不再痛苦罷了。」
「等她死了,直接送去火化,不就萬事大吉。到時候整個福利院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我知道了,好了現在還要給那群小兔崽子做飯。」
「可要餵的好點,皮相好的才能賣高價」
「放心,他們一個個的長相都好看的可以上電視去。如果不是我刻意散布消息說他們剋死了父母性格驕橫,恐怕早就被人給領養走。只要把他們全賣了別說這輩子就算下輩子我們也吃喝不愁了!」
聲音突然中斷沉寂了起來,似乎兩人的談話已經結束,李子航的食指豎在嘴邊示意幾人噤聲,隨後腳步輕緩的悄悄退去。
而當王雪梅打開房門之後,幾人已經回到了臥室當中。
「哥哥,我的玩具好像掉了。」李子宇的眼眶開始積聚淚水。
「什麼?別哭,子宇不哭好不好,我們現在就走離開這裡。」
可當李子航頭剛剛探出房門就看見,王雪梅拿著一根棍棒氣勢洶洶的大步跑來,手上李子宇的泰迪熊玩具已經被她捏的變形,眼珠子都被崩掉了一顆。
「快,把門鎖起來,快。」
幾個小蘿蔔頭迅速的將門窗上鎖。
李子航則快速的將房間當中唯一一張不大高度只比弟弟們高一些的木桌推到門前,可一張桌子根本擋不了一個成人,更何況還是體型偏為壯碩的王雪梅。只能和弟弟妹妹們一起艱難推動著同樣不大的上下床鋪。
王雪梅此刻站在門前試圖調整自己過於猙獰恐怖的表情,可是一想到這些小兔崽子可能聽到她的對話,心中就不由的升起一股暴戾之氣。
肯定聽到了,一定聽到了!該死的!
她臉上的橫肉開始擰巴在一起扭曲成一個極其恐怖的模樣,雙手在門上接連拍了幾下。
哐哐哐
「快開門!」
王雪梅眼看房門推不開又變回了平常的語氣,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柔。就像是小紅帽里的大灰狼一般引誘道「孩子們,該吃飯了,王姨準備了你們最愛吃的小雞腿。不要和王姨玩遊戲了,把門打開吧」
但是遲遲沒有傳來回復,讓她心中不由開始慌亂起來,一定聽到了!我完了!
不!只要他們說不了話,出不了門!
「給我開門,聽到沒有!小兔崽子!開門!」
王雪梅此刻的聲音就像是一條野狗一樣,因為心中的恐懼在瘋狂嘶吼著。
雙手用力的拍打在門板上,即便門上的木屑被她拍下,手掌都紅腫起來也不停下。
嘣!嘣!聲音震得孩子們的身體更是微微隨之顫抖著,在發現手不行後又換上了腳踹。
李子宇幾人害怕的抓著李子航的衣袖,但仍舊努力的沒有哭出聲,只能顫抖的喊著。
「哥哥」
李子航此刻也有些害怕,可是他不行,這個房子裡年齡最大的就是他,誰都可以怕,唯獨他不行。
王雪梅見大門始終沒有踹開,索性掄起棍子用力的砸下去。反正一扇門而已,只要順利整個福利院都是她的!
想辦法,想辦法。李子航的大腦不停運轉,甚至在內心當中開始祈求神明,祈求奇蹟的出現。
而這份祈求似乎被冥冥當中未知的存在所捕捉,並予以回應。
檢測到生命體強烈意願,欲望達到標準,符合搖籃契約條件。
什麼聲音?正當李子航疑惑自己是不是幻聽時,一陣疲憊感突然襲來,最後只看見弟弟妹妹們們焦急慌亂的不斷張著嘴巴在說些什麼便陷入黑暗之中。
「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