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越霖的話,阮芷音才反應過來,月底是自己的生日。
孤兒院的孩子很多都摸不清出生的日子,院長便習慣把入院那天當做孩子們的生日。
阮芷音在孤兒院時的生日是5月26日,亦是舉行婚禮那天。
除了顧琳琅,沒人知道那天是她曾經的生日。
至於阮芷音回阮家後的生日,是在十月底。
算一算,她和程越霖已經『結婚』五個月了。
看了眼手中的項鍊,阮芷音笑了笑,問到:「所以這也是生日禮物?」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你就當是一份……小禮物。」
不過是看到這條項鍊時突然想到了她,覺得阮芷音皮膚白皙細膩,戴這個應該很好看。
至於生日禮物……自然還有別的。
阮芷音聞言,點了下頭,輕聲道:「好啊。」
「嗯?」程越霖垂眸看她。
「我說去度蜜月,好啊。」
男人眉梢微動,揚起了唇角。
——
因為要空出月底的假期,阮芷音整理了手頭上的全部工作,準備在度假前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解決好。
於是,工作變得十分忙碌。
程朗的領養手續比較繁瑣,送人出國的日子最後定在了阮芷音和程越霖蜜月假期的前一天。
工作日匆匆過去,轉眼又到周末。
阮芷音擠出了時間,要去參加周鴻飛和江小姐的婚禮。
臨出門時,程越霖倚在門邊,又問她了一句:「真不用我陪?」
阮芷音頓了頓,安撫道:「你在家正好能看著程朗,而且你也知道……琳琅是自己去的,我要陪她。」
阮芷音上回就是隨口一提,原以為程越霖最近幾個周末總是在書房和人開會,應該沒空,可他倒是難得犯了清閒。
只是顧琳琅因為房緯銳和蔣安政的關係,不好叫上老公一起去。阮芷音想了想,便勸說程越霖也待在家裡。
男人聞言,靜靜瞧她幾眼。
而後眼瞼微耷,姿態閒散地挑眉:「那我在家等你。」
聲音雲淡風輕。
可不知怎地,阮芷音總覺得他的潛台詞是:早點回來。
阮芷音:「……」
這模樣,倒像是她委屈了他。
——
婚禮辦在一家教堂。
規模很小,只請了雙方不多的親友。
這家教堂在C大附近,建築風格已經有了年代感,聽說是新郎新娘當年的定情之地。
婚禮儀式簡單而溫馨。
江小姐的父親沒有來,舅舅扮演了父親的角色,牽著江小姐的手,把新娘交到了周鴻飛手中。
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姣好的面容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就連印象中沉默寡言的周鴻飛,嘴角也始終掛著淺笑。
兩位新人執手相望,在眾人面前宣讀誓言,交換戒指。
郎才女貌,般配至極。
儀式結束,阮芷音和顧琳琅一起走向不遠處的新人。
「琳琅姐,芷音姐。」
周鴻飛比顧琳琅小兩歲,比阮芷音小半歲。這聲姐姐,他曾叫了十幾年。
阮芷音笑著取過禮台上的香檳,和新郎新娘各碰一杯:「祝你們新婚快樂。」
「謝謝芷音姐。」江雪瑩笑得燦爛,「我聽鴻飛說過,你們過去幫了他很多。」
顧琳琅挺喜歡江雪瑩,聞言笑了笑:「他話太少,悶葫蘆似的,得虧你能瞧上他。」
周鴻飛倒也不辯駁,低頭看了眼江雪瑩:「確實。」
雖然這些年聯繫不多,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弟弟。
看到這幕,阮芷音突然多了些欣慰:「院長看到你結婚,一定很高興。」
周鴻飛幾個月大便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小時候身子弱,陳院長總是很擔心他。
聞言,周鴻飛垂眸:「嗯,等過些日子,我也會帶雪瑩回趟許縣。」
三人生活過的孤兒院,就在許縣,陳院長也葬在那兒。
阮芷音微頓,多了幾分惆悵:「說起來,院長去世那會兒,多虧有你。」
彼時她和顧琳琅都在國外,只有周鴻飛陪在院長身邊。後來她打電話回孤兒院時,也是周鴻飛接的。
周鴻飛面露慚愧:「我也沒做什麼,說到底,還是多虧那位托嘉洪的朋友把院長送去醫院。」
「嘉洪的朋友?」阮芷音秀眉輕揚。
周鴻飛點點頭:「院長那會兒住不進病房,對方就託了嘉洪的朋友過來,把人送進了市醫院。」
嘉洪是X省的省會,和許縣離得不遠,但嘉洪市醫院的醫療設施當然是縣城比不了的。
阮芷音微微凝眉,她還從未聽說秦玦有嘉洪的朋友。
可意識到自己想起秦玦的事,她又很快撇開了那陣思緒。
——
參加完婚禮,兩人坐上了顧琳琅的車。
阮芷音剛才喝了幾杯香檳,面上多了些紅潤。
她慵懶靠在椅背,鳳眸輕輕眯起,打開了車窗,感受著微風舒適地拂過面頰。
顧琳琅瞧著她的神態,笑著問了句:「你和程越霖現在怎麼樣了?」
阮芷音點點頭:「我想應該算是……挺好的。」
「音音,我覺得你結婚後放鬆了不少,現在的你,倒和在孤兒院時差不多。」
「有嗎?」阮芷音回眸看她。
顧琳琅沉吟數秒,而後道:「以前你面丟我和院長時都是放鬆的,反倒是回阮家後,每次見你都像是壓著情緒。」
阮芷音看著車窗前的夜景,輕扯唇角:「大概是,總覺得孤兒院才像家吧。」
她在孤兒院生活了十多年,卻突然被告知有了親人,生活瞬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院長說不要再回孤兒院時,阮芷音是有些茫然的。
如果讓她選擇,比起那幾年小心翼翼的豪門生活,她更願意生活在使她放鬆的孤兒院。
雖然不是富貴的生活,但院長也從未讓她們餓過肚子。
離開孤兒院後,阮芷音始終對阮家缺了些歸屬感。
她在國外待了五六年,比在老宅住的時間還要長。當初回國的決定,也不過是為了爺爺。
顧琳琅聞言,秀眉微挑:「那現在呢?」
當初覺得只有孤兒院才像家,那現在呢?
「現在?」
阮芷音微微蹙眉,像是突然陷入了什麼困難的思考,沒有再回答。
看到她這幅略顯糾結的神態,顧琳琅就知道,阮芷音看著還很清醒,其實已經有些醉了。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阮芷音睜了睜眼:「琳琅,到了?」
「是啊大小姐,還下得了車嗎?」顧琳琅笑著看她。
阮芷音打開車門下車,跟顧琳琅揮了揮手告別。
然後站在那,似乎是準備目視顧琳琅的車離開。
顧琳琅見她腳步還算穩當,又瞥見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搖頭笑笑,開了車離開。
車子消失在視野中。
阮芷音站在原地頓了頓,才轉身走向別墅的大門。
還沒有去按指紋,來到別墅前的一剎那,大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打開。
看清男人的面容,阮芷音走上前,眯起眼笑著看他:「程越霖,我回家了。」
腦袋發沉,她迷迷糊糊記得,出門的時候好像有人說過,會在家裡等她。
程越霖輕嗯了聲,打量她幾眼,然後牽著人進了門。
別墅的大門被男人合上,可阮芷音還緘默著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
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程越霖眉峰蹙起:「怎么喝酒了?」
「哦,是喝了點。」阮芷音愣愣點頭,而後道,「今天看見周鴻飛結婚,我挺高興的。」
確實是挺高興,就是高興過後,這會兒頭好像昏昏沉沉的。
男人面色微滯,輕哼一聲,繼而散漫揚眉:「他結他的婚,你高興什麼。」
早知道她會喝成這樣回來,就該跟著她一起過去。
阮芷音眉心微皺,思索了會兒,回到:「要是你結婚,我也會高興啊。」
程越霖聞言,抿直了唇線,語氣微沉:「我要是結婚,你也高興?」
阮芷音點點頭,疑惑看他:「高興啊,你不是已經和我結婚了嗎?」
在她還沒喜歡上他的時候,就把他變成了自己的丈夫。這中彩票一樣的機率,為什麼不高興?
程越霖:「……」
似乎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見他沒有回答,阮芷音眼眸微抬,端視著面前的男人。
頓了會兒,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平了他眉心的褶皺。
誰知剛要縮回手,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
凝望著她泛紅的臉頰,程越霖喉結滑了下,聲音低啞:「阮嚶嚶,你又在占我便宜?」
聽到他的話,阮芷音愣怔搖頭:「我這不叫占便宜。」
程越霖輕笑一聲,繼而散漫開腔:「哦?那你覺得什麼才算占便宜。」
瀲灩的鳳眸微垂,阮芷音撇眉思索片晌,沖男人綻開笑顏:「大概是,這樣——」
她輕輕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吻在他的下唇。
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逝。
行兇完畢,她回味數秒,笑著評價了一句:「甜的。」
玄關處陷入詭異的沉默。
過了好久,男人突然開口。
「阮嚶嚶。」
「嗯?」
「明天醒來,還能記得今天的事嗎?」
見她迷茫地凝起眉心,程越霖嘆了口氣,哂笑一聲,挑眉道:「要是不記得也沒事,畢竟客廳里的確有台攝像頭——」
「昨天你親眼看著我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