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言決定登門拜訪一下那位陸澤川先生。
這位實力派演員住在楓城十六中附近的學區房小區——晚楓林。
李承言到達小區門口時,剛剛遣送走了一批媒體記者,他的神色憔悴,眼睛裡滿是血絲,眼鏡松松垮垮地架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完全沒有電視上那神采奕奕的樣子。
李承言看他再次上了電梯,準備上前去做自我介紹,結果保安的手卻橫在他身前。
「請出示證件。」
李承言登門嘴角抽動了一下,難道柳芷嫣沒有提前告知自己會來?
「立言偵探所,受陸先生的委託來了解情況的。」
李承言遞給保安自己的名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頭頂的紳士帽扶了扶。
「抱歉,陸先生沒有跟我們說過,不讓陌生人進入是我們的工作,請自重。」保安一板一眼地說著,完全沒有去管李承言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
這段對話讓李承言的嘴角再一次控制不住開始抽動,僵硬的表情讓他本來表現禮貌的微笑變得有些詭異。
「我打個電話……」
……
「餵……芷嫣……」
李承言打通了柳芷嫣的電話,因為學校附近發生疑似故意殺人案,為了學生安全,楓城十六中選擇停課兩天來配合辦案,所以柳芷嫣現在在家裡複習備考。
「怎麼了?」柳芷嫣的聲音有些含糊,似乎嘴裡嚼著餅乾之類的東西。
她暫時還是住在柳大叔留給她的房子裡,等高考完了就會搬去立言偵探所。
「你沒和陸澤川說我今天來?」
「你不是讓我好好備考嗎?再說了,你打他的電話呀。」柳芷嫣將嘴裡的餅乾咽下,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我要學習了,拜拜。」
電話被飛速掛斷,李澤言確實理虧,看到保安看著自己,於是乾巴巴地沖他笑了笑,隨即撥通了陸澤川的電話。
「你好,我是陸澤川。」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疲憊,而且帶有明顯的氣聲。
「陸先生你好,我是立言偵探所的李承言。」李澤言開門見山,不願意浪費任何時間,「我今天來是想要了解一些細節,但現在被保安攔下了。」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下來接您。」
電話掛斷後沒一會兒,那個神色憔悴的中年人來到了李承言的面前,與保安解釋清楚後,李承言被帶到了屋內。
陸澤川為李承言倒了杯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李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不敢當不敢當,」李承言微笑擺手,隨即看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問,「我們先對一下信息吧。」
「死者名為陳月笙,是我的妻子,職業是一名演員。」陸澤川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我正在書房工作,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尖叫,等我跑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她從陽台掉了下去……」
李承言皺了皺眉,「當時只有你們兩個人在家嗎?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入室作案?」
陸澤川搖了搖頭,「不可能,家裡的門我反鎖了,如果有人進來,我不可能聽不到動靜。」
李承言沉思片刻,「那就奇怪了……陳女士近期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或者接到什麼奇怪的電話?」
陸澤川想了想,「嗯……前幾天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說是掌握了她的一些秘密,要她拿錢交換。她看了之後很生氣,把信扔了。我以為只是一個惡作劇,就沒太在意。」
李承言心中一動,「信還在嗎?或許這是一個線索。」
陸澤川嘆了口氣,「我去找找看吧。」他站起身,走進臥室翻找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信封走了出來,遞給李承言,「就是這封信。」
李承言將對話記錄下來,打開信封,只見裡面是一張白紙,上面用紅色墨水寫著一行字:「我知道你的秘密……」
可下文卻沒有內容了,只有這樣單薄的一句話。
「可是有目擊者稱死者是從天台墜下的,而且不止她一個人。」李承言的目光一凝,死死的咬住陸澤川的目光,後者則有些不自然的閃躲。
「你應該不會撒那麼稚嫩的謊吧?」李承言放在大腿上的手上隱隱約約有銘文顯現。
他從進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裡的不對勁,似乎有某個東西躲在暗處窺視著兩人的對話。
李承言眼神犀利地看著陸澤川,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破綻。
陸澤川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我......我沒有撒謊,我真的看到她是從陽台掉下去的......」
李承言站起身來,在房間裡四處查看。
期間他的手心一直捏著銘文,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當他走到陽台時,他看到了碎玻璃。
拍下照片,李承言轉身看向陸澤川。
「也許我們應該去天台看看。」李承言說著走向門口。
陸澤川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起身。
兩人來到天台,李承言仔細觀察著地面,沒有血跡,他把銘文覆在地上,隱隱約約顯現出淡淡的紅色,他心中一驚,看來這裡就是案發現場。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仿佛有一雙眼睛在背後注視著他們。
李承言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裡有點古怪......」他喃喃自語道。
陸澤川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顫抖著聲音說:「我...我不知道,也許真的有什麼東西在作祟吧......」
李承言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一切都很正常,天台大部分是機箱和太陽能熱水器。
李承言輕輕拍了一下陸澤川,「今天的調查完畢了,你好好休息。」
說著,他拉開了天台的玻璃門,護送著陸澤川回到了家中。
目擊者說死者是從天台跌下去的,而且有兩個人,但陸澤川卻說死者是從陽台跌下去的,而且死者確實也是墜落在他們家陽台下方,這說明陸澤川確實沒有說謊。
李承言在發現血跡的地方打上了銘文標記,他下了樓後,尋著標記到達了標記下方,這裡並不是死者墜樓的位置,兩個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也就是說,死者確確實實不是從天台墜樓的。
案件撲朔迷離了起來,李承言現在完全沒有頭緒。
兩邊目擊者都目睹了死者的死亡過程,但是陳述完全不一樣,連證據都在指向兩個方向。
李承言出示證件後來到了柳芷嫣所在的班級,通過後門,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天台上的銘文標記。
也就是說,柳芷嫣看到的,不是陳月笙。
因為陳月笙死亡的位置,是完全背對學校的!
冷汗瞬間滲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把他包圍。
「陸澤川有危險!」
李承言手上符文翻飛,從教學樓走道上縱身一躍,輕盈落地後直奔陸澤川所在的公寓。
全然不知的陸澤川拿著掃把打掃著陽台,警方早就採過樣了,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陳月笙是自己失足墜樓身亡的,屍體現在還在法醫手裡,但警方已經解除了封鎖。
「奇怪,這裡怎麼會有玻璃……」陸澤川將地上的碎玻璃掃乾淨,還在好奇這些碎玻璃出現的原因,卻發現李承言在往這裡狂奔。
他的神情慌亂,看到自己後,大聲喊:「快跳下來啊!」
陸澤川一頭霧水。
剛剛李承言不是說要去學校看看嗎?怎麼是從反方向跑過來的?
陸澤川剛準備回復李承言,卻發現自己的鏡片裡倒映著另一雙眼睛。
李承言還在奔跑,但是天色卻莫名的黑了下來。
漸漸被黑暗包裹的他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明明才是正午,為什麼天卻黑了?
「千銘!」
李承言周身的銘文開始在四周翻飛。
「快跳下來啊!」伴隨著李承言的喊叫,在他周身飛舞的銘文四散開來,盡數朝著陸澤川的方向飛去。
陸澤川下意識的回頭,那雙深紅色的眼睛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切破碎紛飛,還有一把銀白的刀刃從碎裂的空間中徑直刺向自己。
他下意識的舉起手,刀刃刺入手臂,劇烈的痛感刺激著腎上腺素的分泌,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可下一秒,失重感從他的頭頂滲透到整個身體。
他在下墜!
可是他剛剛離陽台還有一段距離!
「砰!」
陸澤川重地砸在樓下的汽車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在他的身體裡四處亂竄。整個胸腔都被濃稠的鮮血填滿,將他的呼吸完全堵塞住。
他想要大口地呼氣,但每一次呼吸都帶來一陣刺痛,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任何可以流出的部位湧出,流淌在汽車的外殼上,形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陸澤川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不清,仿佛被一層紅色的霧氣所籠罩。
李承言站在車前,目光冷冽的盯著眼前的猩紅與碎裂一地的玻璃。
沒有時間思考了,他用千銘封住陸澤川的穴位,勉強吊住了他的命。
好在隔壁就是社區醫院。
李承言看著聽到響聲跑出來的醫生和護士,目光一凝,瞬間鎖定了附近的一股奇怪的氣息。
是惡司!
「別想走!」
李承言怒喝一聲,手中長槍一瞬慣出!
剎那間風沙卷襲!
躲藏在樓內的惡司被長槍刺中,卻沒有發出意料之中的吼叫。
李澤言踩著空中的符文躍上樓中,看著碎裂一地的玻璃,他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
就當他走進屋內,躲在暗處的血芒乍現!
「鏘!」
血芒與李承言手中闊刀碰撞,沒有撼動李承言的任何腳本。
「現形了啊!」
旋身橫斬!
李承言身後閃現著猛虎銘文,手中長槍化作的闊刀沒有任何遲疑,旋身抽刀!
「咔嚓!」
又是一道碎裂的玻璃。
而玻璃碎開後,一隻猩紅的怪物直衝而出,狠狠的咬在李承言的手臂上。
牙齒洞穿肌肉封痛感刺激著李承言,身後閃現出獵鷹銘文,手中長刀化作長弓!
雷隼!
隨著他鬆開弓弦,箭身周圍突然閃耀起道道藍色電流,它們如同靈蛇般纏繞著箭身,發出刺耳的鳴叫!
猩紅怪物吃痛鬆開了嘴巴,但閃電卻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它。
電流不斷積聚,眨眼間形成了一團耀眼的閃電球。這團閃電球連同著猩紅怪物一同向前飛射,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閃電向四周崩裂,猩紅的血液從怪物身上緩緩流出。
「再不快點,警察就來了。」李承言用千銘封住傷口,目光一沉。
「箭引風雷!」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與天地間的元素產生了共鳴。
隨著話音落地,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不穩定,耀眼雷光於箭尖上躍動。
在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而銳利,仿佛他與手中長弓已經融為一體。
「洞穿萬物!」
雷霆狂涌,撕裂空間!雷光在整個房間內躍動,肆意狂舞著洶湧的雷芒,箭矢獵隼一般慣出,正中那猩紅怪物左臂。
隨著雷光散盡,李承言也有些脫力了,但地上只是留下了一攤血跡和一地的碎玻璃。
「被它逃了……」
李承言聽到警車的聲音了,可剛準備離開,身體卻感到千斤重。
「壞了,有毒……」
視線慢慢模糊,李承言也只能認栽,但估計是要被柳芷嫣從警察局裡領出來了。
事情發生時,柳芷嫣剛剛寫完作業。
伸了個懶腰,她習慣性的打開手機準備打電話給李承言,卻聽到有人在敲門。
柳芷嫣透過貓眼看了一下外面,只見門外站著兩名身著警服、神情嚴肅的警察。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神色如常。
「雲楓區派出所。」對方出示了證件,並向柳芷嫣表明身份,「你認識李澤言嗎?」
柳芷嫣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但面色還是如常,沒有過多的變化。
「認識,我們是朋友。」
「他現在在醫院,涉及一場故意傷人案件,需要你陪同。」
「是他讓我陪同的嗎?」
柳芷嫣抬起頭看著問話的警察。
「是的,他當時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
「嗯,我跟你們去醫院。」
柳芷嫣透過窗戶看著車窗外變換的光影,她知道李承言去調查陳月笙死亡案件,可是她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去幫他。
自從母親去世後,楓城內的惡司減少了,很顯然,都是李承言一個人在對抗那些惡司。
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學生,儘管自己不自量力的想要和他一起處理案件,但她心裡還是有些膽怯。
其實,自己真的很害怕拖後腿,害怕成為李承言的累贅。
可當聽到李承言需要自己時,她的這種心理減輕了。
她想努力成為一個可靠的人,這樣李承言的肩上就能輕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