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橙也看清楚了男人那張陰柔又扭曲的臉。
嗬，還真的是他，陸棄。
陸棄似乎也沒想到，燈會突然亮了，他第一時間抬手遮擋自己的臉。
「嘖——」
在聽到沈柚橙嘲諷的單音節，意識到自己欲蓋彌彰，又哼了一聲，把手放下。
外面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焦急的聲音：「凌梟，你說話呀！為什麼還要回洗手間？」
是小王的聲音。
此時，她的聲音有點尖銳，還夾著點幽怨：「你什麼也不說，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夥伴？」
「就算臨時組隊，你也好歹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吧？」
「額——」
小王喋喋不休地指責凌梟，在看到洗手間劍拔弩張的兩人後，聲音戛然而止。
凌梟則靠著洗手間的門框，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
他的眼神凌厲，在沈柚橙和陸棄身上來回地逡巡。
「不是，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小王慌忙跑到凌梟身後，悄悄地伸出腦袋，指著陸棄問。
「啊——」
「那把刀——」
小王見沒人理會自己，就東張西望，這一看不要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剔骨刀。
剔骨刀躺在瓷磚上，被上面的水浸泡，原本刀刃乾涸的血沫泡開，很快就有一灘血跡。
「是我的。」沈柚橙走過去，蹲下身撿起剔骨刀，順勢把旁邊的刀鞘撈起。
這麼一看，和她的剔骨刀很配。
又或者，這本來就是一整套。
「啊！你……你殺人了？」小王盯著刀刃的血沫，整個人都不好了，語出驚人地說：「還是說，那些玩家被掏心而死，就是你做的？」
沈柚橙將剔骨刀收進刀鞘，發現嚴絲合縫，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說出你的身份和目的！」沈柚橙抽出剔骨刀，直指眼神瘋癲的陸棄。
「啊！」小王見狀，驚恐地尖叫了一聲，又在凌梟不耐又厭惡的目光中，自己捂住了嘴巴。
但她眼底的驚懼加劇，把自己全部躲到凌梟的身後，低著頭不敢吭聲。
「我能有什麼身份呢？」陸棄舔了舔唇瓣，猩紅的舌尖在嘴角若隱若現，仿佛伺機而動的蛇信子。
沈柚橙瞳孔一縮，正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先解決了這個被標註紅色危險人物的陸棄，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洗手間外面由遠及近地傳來。
她皺了皺眉頭，剔骨刀的刀尖還是直直地指著陸棄，但餘光卻也不由地看向門口。
「凌……凌梟！出……出事了！」趙同氣喘吁吁跑過來，因為跑得太急，他一手捂住心口處，一手扶著門框，彎著腰喘氣。
「哦？出什麼事了？」凌梟還是那麼一副慵懶的姿態，只掀了掀眼皮，施恩一般給了趙同一個眼神。
這廝崩人設了，他造嗎？
「你們在做什麼？」趙同終於緩過勁了，發現第一個小跟班小王，正躲在凌梟身後低著頭，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凌梟暴露出了秉性，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姿態，又或者，他已經找到可以通關的線索。
至於那個厲一刀——
和她形影不離的張二毛不見了，眼前這個陰柔俊美的少年，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還有，看這情況，厲一刀和這冒出來的少年，似乎起了分歧？
趙同不由得一陣煩躁。
剛擺脫了陸琪那個陰沉又沉默的拖油瓶，想不到，他還沒來得及拿到純陽之心，就被冒出來的慕醫生重傷！
看來，他的內鬼身份曝露了。
洗手間是可以回到日間部校園的媒介。
趙同本以為，這個時間點，這裡不會有人，想不到，他失算了！
「當然是殺人呀！」
沈柚橙向他投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暴起，直直地向陸棄刺去。
陸棄似乎早就防備她，敏捷地就地一滾，躲開沈柚橙的凌厲一擊。
地上潮濕，陸棄這一滾，把自己身上弄得髒兮兮的，鼻子裡還竄入一股子腥臭味。
他面色難看，不虞地盯著沈柚橙，森冷地說：「你成功惹怒我了，狡猾的小兔子，哼，我要把你拆吃入腹！」
「哦，那你放馬過來吧！」沈柚橙一手執剔骨刀，一手豎起中指和中指，像是喚小狗似的對他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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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趙同眸光一閃，眼底故作擔憂和焦急，一副想要出手阻止，卻又礙於他倆之間的勢同水火，而遲疑著不敢走近。
凌梟雙手環胸，饒有興致地盯著兩人。
精彩極了！
這兩人都是練家子，那名陸棄擅長格鬥術，倒是那名自稱叫『厲一刀』的小姑娘，竟精通，嗯，劍術。
沒錯，哪怕她拿著刀，但她每揮出一道，給他的感覺像是殺人的劍。
有意思。
新人玩家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了？
「噗——」
陸棄垂眸，看著被洞穿的心腔處，眼底的瘋狂還沒有消褪，裡面倒映著沈柚橙面無表情的冷臉。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栽到一個小丫頭手中。
「我快死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陸棄抬起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一滴眼淚從眼眶滴落。
其實，這麼不人不鬼地活著，每天重複同樣的行為，未嘗不是另一種的痛苦延續？
沈柚橙絲毫沒有被他的鱷魚眼淚迷惑，她狠狠地轉動剔骨刀，確保他的心臟被自己攪碎，又猛地拔出剔骨刀。
「噗呲——」
陸棄噴出一道血條，仰天倒在冰冷又髒兮兮的瓷磚上，瞪大一雙眼睛，頭一歪，徹底沒了氣。
「叛國者，該死！」
「我的名字，你也不配知道！」
沈柚橙蹲下身，將剔骨刀在他身上擦拭乾淨，而後看著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冷冷地吐出兩句話。
趙同渾身冷颼颼的，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這也太……太兇殘了點。」趙同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弱弱的嘀咕。
凌梟耐人尋味地瞥了他一眼，哼笑：「她說得哪裡不對嗎？」
趙同不敢和他的眼神對視，乾巴巴地說：「自然是對的，就是吧，一刀是怎麼確定，他是那個內鬼？」
「說不定，是誤會呢？」
沈柚橙重新將剔骨刀收進刀鞘，一手拿著剔骨刀背在身後，一手撩了撩因為廝殺而凌亂的髮絲。
在她走動的時候，趙同嚇得急促地倒退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連滾帶爬起來，眼底的驚懼一覽無遺。
凌梟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見趙同的狼狽模樣，只不屑地嘁了一聲。
反而是小王因為躲在凌梟身後，一直低著頭，倒是沒有再發出尖叫聲了。
「你別過來！」趙同顫著嗓音，忌憚又害怕地看著沈柚橙。
「我不過來，怎麼去看看你說的出事了的地方，是怎麼一回事？」沈柚橙鄙夷地看著他，眼底滿滿的譏誚。
「嗯，帶路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凌梟放下雙手，一手拎著小王的後衣領，把她提出來，一手插兜。
趙同跌跌撞撞爬起來，借著清理身上的髒水，掩飾著眼底的情緒。
出事的地方是地下負二樓。
一行四人來到通往負二樓的樓梯口，趙同就駐足不前了。
他一手死死地抱著扶手，咽了口唾沫，顫著嗓音說：「我和陸琪到這裡的時候，下面也是現在這樣，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我倆準備返回一樓找火摺子或油燈，就聽見下面傳來奇怪的聲音，聽著像是鋒利的爪子劃著名瓷磚的聲音……」
額——
還別說，沈柚橙單單聽他這個繪聲繪色的描述，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然後呢？你們下去看了？下面都有什麼？」凌梟一臉的若有所思，盯著趙同的眼睛，連續三連問。
趙同的眼睛裡掩飾不住的恐懼，哆嗦著搖搖頭。
「還有，陸琪人呢？怎麼就你一人？」
凌梟似乎也沒覺得趙同會老實地回答自己的問題。
他輕笑一聲，眼底溢滿了洞悉一切的瞭然。
「她——」趙同咽了口唾沫，似乎難以啟齒的樣子，遲遲沒有下文。
「你做什麼？」凌梟譏諷一笑，忽然聽到動靜，轉頭一看，看到沈柚橙的舉動，整個人都麻了，頗有點的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