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天要下雨娘嫁人

2024-09-23 19:49:18 作者: 夜班一壺漂泊酒
  這才被休了半年,她怎麼淪落至此?

  小李大夫看到她,嘆口氣道:「小師姑,你娘身體虧空地厲害,如今還有一口氣,就看她願不願意醒過來了。」

  又沒有拜師,這傢伙小師姑小師姑叫順口了?

  不過現在宋錦繡沒空計較這些。

  宋春生道:「錦繡,娘她不肯喝藥,怎麼辦?」

  不肯喝藥,這是不想活了?

  宋錦繡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田杏花被休,趕回了娘家後,她那個惡毒的繼母就又把她賣給了山里逃荒來的獵戶張棒槌。

  張棒槌家是逃荒來的,落戶在了蛤蟆村,家裡就娘倆,住在山上草房,沒有地,靠打獵為生。

  奈何張棒槌身子弱,打獵也是勉強餬口。

  用了十年,娘倆才從牙縫裡攢了五兩銀子,買了個媳婦自然看得緊,就怕她跑了。

  田杏花無力反抗,只能認命地和張棒槌過起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可就在昨天,她那個娘家繼母竟然又找到了她,說她的兒女爭氣,如今和老宋家斷親了,還有房有地,據說還有輛牛車。

  繼母要她回去找孩子們。

  看著繼母眼中的算計,田杏花心中暗恨,她能忍辱負重活著,就是擔心幾個孩子,想著有一天能知道孩子們的消息。

  如今聽說孩子們脫離了老宋家,過繼到了族中三爺的名下,三爺是里正的親三叔。

  幾個孩子入了里正家的族譜,里正會護著他們,最起碼不會被餓死。

  田杏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她知道繼母的心思,賣自己的時候,不顧自己的反抗,硬是把她捆了送給了張棒槌。

  如今又說讓她去和孩子們相認,打的什麼主意她心裡明鏡似的。

  可是她一個被休再嫁的女人,怎麼有臉再去宋家村,有何顏面面對幾個孩子?

  藉口進屋裡換衣服,她就這麼上吊了。

  好在她婆婆擔心她就這麼跑了,進屋去阻止,這才及時救下來。

  人是救活了。奈何她一心尋死,就這麼吊著一口氣,昏迷著不醒來,還牙關緊閉,水米不進。

  繼母一看出了人命,罵一聲晦氣,走了。

  張棒槌無奈,想請大夫救人,奈何家裡沒錢,還是村民說讓他帶人去找這幾個孩子,這是她們的親娘,總不能不管?

  宋春生看到半死不活的親娘自然緊張,請人去請大夫,偏巧小李大夫在附近行醫,便請了他來。

  此時宋春生眼睛通紅,哽咽道:「昨天我和福全去莊子裡看莊稼,碰上了大舅,才知道娘另嫁,就說和你們商量商量啥時候去看看她,沒想到……」

  宋錦繡看著抱頭蹲在角落裡的那個叫張棒槌的男人。

  此人一身襤褸,比他們兄妹淨身出戶離開老宋家那會兒都不如,咋看咋像個叫花子。

  宋錦繡揮手,「哥,帶他們都出去吧,我和娘說說話。」

  等人都出去,宋錦繡這才坐在床邊,柔聲道:「娘,你是怕給我們惹麻煩嗎?你放心,如今我們過繼了,和老宋家沒有關係了。


  如今我們建了新房,還買了地,別說養活娘,就是張家母子我們也養的起。」

  床上的人仍然閉著眼,一動不動。

  宋錦繡繼續道:「娘,你是不是覺得改嫁給我們丟人了?無顏面對我們?所以才不願意醒來?」

  看著婦人眼角流下來的眼淚,宋錦繡嘆口氣。

  「娘,渣爹婚內出軌都能理直氣壯的休妻再娶,你離婚了再嫁不是天經地義嗎?沒什麼可丟人的。

  如果這張棒槌你看不上,咱就和他和離就是,以後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你要是想改嫁,咱可以慢慢挑,挑個好的招家裡也不是不行。」

  「咳咳咳……」

  床上的人終於聽不下去了。

  田杏花睜開眼,虛弱地道:「你這孩子胡說的啥?哎!罷了,沒有娘看著,娘也不放心。」

  這孩子,怎麼有這麼離譜的想法?沒有大人教導,長成啥樣了這是?

  她要是就這麼死了,幾個孩子沒有大人教導,還不得長成荒草了?

  宋錦繡笑了,「哥,錦芳,給娘弄些吃的來。」

  宋錦芳和秋生餵著田杏花吃東西。

  東廂房,宋春生和宋錦繡坐在凳子上,看著蹲在地上局促不安的張棒槌。

  宋春生臉色鐵青,不想正眼看這男人。

  娘改嫁了,這男人應該是他們後爹。

  可這男人瘦弱嬌小,皮膚黝黑粗糙,紅眼糟鼻頭,長得也忒難看了。

  沒看今天村里人都嘲笑她們娘呢嗎?

  宋錦繡倒是心平氣和,不管這男人咋樣,能把她娘送過來,也算是救了娘一命。

  她看了男人一眼,指著一旁的凳子道:「叔你別緊張,坐下說話。」

  「不,不坐了,我這樣就好,就好。」

  張棒槌心裡直打鼓,他沒想到杏花的幾個孩子家裡是這個樣子的,看這新房蓋的,比他們村地主家的房子都好。

  看來,自己這媳婦是保不住了。

  罷了,也別讓別人攆了,自己走得了。

  想到這裡,他抹了把臉,站起來道:「你娘沒事了吧?要是沒事,咱們這就走了。」

  宋春生不滿質問:「怎麼?你還想帶她走?」

  張棒槌看了宋春生一眼,試探地問:「我可以帶她走嗎?」

  宋春生氣勢逼人:「當然不能。」

  張棒槌苦笑一聲,「我就知道,罷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只要你們善待她就好。」

  說著,他就轉身,準備出去,宋春生和宋錦繡對視一眼。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還真怕這男人非要帶他們娘走。雖然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母親這個時候離開,但要是鬧起來,也不好看不是?

  張棒槌走了兩步又回頭問:「跟我來的二狗子在哪?咱們這就回了。」

  宋春生皺眉:「趕牛車的那個人嗎?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啊?走了?」

  張棒槌看看黑下來的天。

  他一個人趕夜路,回到蛤蟆村,不得走一夜?


  問題是他來的時候心中著急,也沒記路線,這黑天瞎火的,怎麼走回去?

  他猶豫著,在袖口摸索半天,摳出五個銅板。

  「我能在這裡住一夜不?天黑,我不記得路。」

  看著他手裡那五個銅板,宋錦繡接過來笑了笑。

  「叔先住下,明天再說。」說著她示意兄長帶人下去休息。

  看著兄長不情不願的帶著男人離開,宋錦繡摸索著手裡的銅板。

  雖然這張棒槌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惡人,

  算了,不管這個張棒槌是老實還是狡猾,都不是一下子能看出來的。

  等明天再說吧,這男人的去留,還得娘親說了算。

  回到堂屋,餵田杏花喝了些菩提樹葉泡過的水,安頓好田杏花,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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