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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喜當媽

2024-08-24 11:58:40 作者: 川瀾
  牛奶的紙盒包裝有三個邊都凹進去了,要麼是小狗從救助站來找她的路上摔了跤,要麼就是打架時候撞到了。

  小狗顯然也剛發現他送的東西被弄壞了,眼瞳里不禁聚集了一點水汽,臉頰比剛才更紅,難過地垂下頭,把手往回縮。

  喻瑤的動作比腦子還快,一把按住小狗手腕,接過他的禮物。

  陳路嚴肅的話又回到她耳邊:「你別被他外表騙了,我懷疑他根本是個天生的犯罪分子,人都傻了攻擊性還這麼強,為了一盒牛奶就暴力襲擊別人,應該抓回來管制。」

  然而那盒牛奶,被小狗期盼又羞澀地捧起,現在屬於她了。

  喻瑤手指緊了緊,或許陳路說的是對的,但她自己有眼睛有心,不會只憑別人的結論來判斷一個人,至少她認識的小狗,純淨溫馴,對她全身心信賴,豁出命救了她。

  她不能再把他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喻瑤看了眼時間,從通訊錄里找出中心醫院神經科主任的號碼,響了三聲後接通:「瑤瑤,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徐姨,我這邊有個很急的病人。」喻瑤掃視著小狗渾身上下的傷,最後定格在他臉上,明明已經不舒服到呼吸困難的程度了,卻因為她的親近,暗淡眸子裡就一盪一盪地流出光來。

  她果斷說:「外傷很多,心智不太健全,我想馬上帶過去請您看看。」

  徐主任爽快答應:「我剛好在醫院加班,你們過來吧。」

  喻瑤掛完電話,斟酌著伸出手,點了點小狗的額頭,儘量減少接觸面積,免得給他建立起更多不必要的依賴:「出來。」

  小狗言聽計從,循著她指尖的那一絲溫暖,從小空洞裡爬出來,吃力地貼牆站好。

  喻瑤把他拉到台階上坐下,彎腰交代:「我先去樓上餵狗,等車到了就下來,帶你去醫院。」

  來回說了三遍,覺得他應該理解了,於是她起身往上面走,走了兩步聽到聲音不對,回頭一看,小狗滿眼慌亂,鼻尖也是紅的,做錯事了似的亦步亦趨跟著她。

  喻瑤不得已只好帶上他,到了三樓家門口,他似乎知道自己不被歡迎,不敢上前了,老老實實抱膝坐在外面,歪頭看著她。

  ……可,可愛。

  喻瑤額角直跳,索性沒關門,一進去就被芒果飛撲,她抱住小傢伙輕聲哄了兩句,把狗糧倒進食盆餵它吃。

  小狗窩在昏暗裡,直勾勾望著門內的情景,睫毛顫了顫,乾澀的唇抿緊,很小聲地吞咽了一下。

  喻瑤開衣櫃找出一件最oversize的大衣,順手抓了一疊濕巾,恰好白曉的車也到了樓下,她把大衣裹到小狗身上:「走吧,去看醫生。」

  白曉對天發誓,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的嘴從來就沒張這麼大過。

  「……這他媽是誰?!」

  「你火燒眉毛地大半夜找我去醫院,咋還牽了一個?!」

  喻瑤抽空看了白曉一眼,暫時沒解釋今晚的意外,冰冰涼涼說:「流浪小狗啊,不是你建議我撿回來的麼?」

  白曉心率直奔二百八,開車往中心醫院狂奔的路上,他豎起耳朵聽著後排動靜,每一分鐘都覺得自己要壞掉了。

  「濕巾給你,自己擦擦臉,嘴角都破了。」

  「……」

  白曉內心臥槽:嘴怎麼能破,咬,咬的?!難道是接吻太激烈了?!喻瑤咋能這麼凶!

  「不懂,還是力氣用完了?」

  「……」

  白曉瞳孔地震:力氣都他媽用完了!大晚上的,一個男人發生這種情況還能因為啥,該不會是床,床上太賣力了?!

  片刻後,女聲輕「嘖」了下,無奈道:「好,我給你擦,不過我沒輕重,你疼了可別哭,襯衫也解開點,脖子那還有血。」

  白曉俊臉通黃,震撼到懷疑人生:他跟喻瑤好幾年了,剛知道她還有虐待的癖好?!

  月黑風高,風情女明星把人家美少年嘴唇咬破,翻雲覆雨蹂躪到沒力氣擦臉,連那麼白淨修長的脖子也給弄出血了?!

  難怪要連夜去醫院!

  人性何存,渣到沒邊兒了。

  后座上,喻瑤開了燈,抽出消毒濕巾給小狗一點點擦拭唇角,順著揉到眉眼臉頰,碰上傷口時他疼得厲害,咬牙忍著,把自己湊得更近點,用擦乾淨的額角偷偷蹭了她一下。


  白曉從後視鏡看見,內心八級大地震。

  美少年都被玩壞了還討好她,實在太慘,他要哭出來了。

  中心醫院的夜班門診徹夜亮燈,神經科徐主任坐在辦公室里,盡力壓下驚訝,面色如常對待著明顯病情不輕的小狗。

  喻瑤是她好友唯一的女兒,自從年前跟愛人相繼過世後,喻瑤失去雙親,性子就越來越冷,能讓她深夜帶來的人必定關係特殊,只不過……

  徐主任先打預防針:「你有個心理準備,外傷是小,他的智力是大問題。」

  因為喻瑤就在身邊站著,小狗的情緒一直很穩定,懵懵聽著徐主任的話,隱約感覺到自己是個很討人厭的麻煩,他肩膀繃起來,手指抓著椅子邊,抬頭惶恐地看喻瑤,害怕她轉身就走。

  喻瑤被這種眼神攪得心神不寧,乾脆抬手把他雙眼一蓋:「別看我。」

  白曉恰巧交費回來,見這場面鼻子一酸,都吃干抹淨了還對人家這麼凶,渣透了!

  接下來是聯合幾個醫生的全面系統檢查,小狗要被帶走,不安地掙扎抵抗,但喻瑤又在場,他兇狠不起來,只是嗆咳著凝視她,水跡泫然欲滴。

  喻瑤沒辦法,頭疼地跟上去,倒不是她想放任不管,主要是因為……小狗得脫衣服。

  醫生們束手無策,再搞下去小狗又要受傷,誰都不能上手,喻瑤只能自己來。

  一群人圍觀下,喻瑤冷著臉給小狗解扣子,燈光一照,他皮膚白得似冰,在光線下顯出微微透明的絕佳質感,大小傷痕刻在舒展的肌理上面,尤為觸目驚心。

  小狗乖了,低下腦袋貼著喻瑤,有點赧然,耳朵悄悄變紅。

  喻瑤忍著不往下看,被他頸間的項鍊吸引住目光。

  鏈子價值不菲,吊墜卻是很廉價的塑料小玩意兒,她沒由來的有種熟悉感,仔細想想,她小時候好像很流行這種樣式的髮夾,買過很多個,早不知道丟去哪了。

  小狗怎麼會戴這樣的東西。

  喻瑤打住猜想,深吸口氣,把手慢慢往下滑,放到他長褲邊緣,牙關發癢。

  她一字一頓:「你自己脫行吧。」

  狗狗眼純潔無邪,不動。

  喻瑤加重語氣:「再說一遍,自己脫!」

  被吼了,狗狗眼飛快染紅,潮濕靡麗。

  喻瑤神經一跳,不由自主降低了音量,拿出哄芒果的口吻:「乖啊,聽話,自己脫褲子。」

  小狗這才配合,垂眸發現喻瑤的手還在自己腰上,他小心翼翼地覆蓋上去,一起往下一拉。

  嘩。

  褲子掉了。

  喻瑤面無表情,一如往常的高冷漠然,鎮定轉過身說:「好了,你們檢查吧。」

  然後她往前走了兩步,默默扶著牆,捂住突然充血發熱的臉。

  ……他奶奶的。

  近兩個小時後,報告單全數出來,堆疊在徐主任的辦公桌上,除了外傷,血液五臟器官,包括各種判斷心智的測試也都查了一遍。

  徐主任嘆息:「都是皮外傷,大部分在社區醫院處理過了,沒什麼事,臟器也沒問題,不聾不啞,能正常說話,至於他一直不說的原因……」

  她神色有些悲憫:「是他不會說。」

  喻瑤蹙眉。

  「我們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目前來看應該不是天生的,很大概率是後天被藥物等等原因影響,導致他現在的心智只有幼齡兒童的程度,除了本能,幾乎沒有多餘的行為能力。」

  「沒人教他說話寫字,他對這個世界一片空白,比起真正的兒童,他肯定還要更艱難,就算是以後有人照看他,耐心把這些東西都教給他,他也不可能變回一個正常人。」

  「他是病人,無法治癒的那種病,你懂嗎?」徐主任擔憂地注視喻瑤,語重心長問,「瑤瑤,你不會……是打算管他吧?」

  小狗就在一邊,他聽不懂太複雜的話,可他會看表情,會聽語氣。

  他明白什麼是嫌棄,什麼是冷。

  身體裡所有的驚恐都在這一刻席捲上來,把他拆得七零八落。

  氣氛凝固。

  寂靜少許之後,喻瑤終於出聲,鄭重說:「我保證我以前跟他素不相識,所以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已經失智成這樣了,連自己也不記得,怎麼會那麼死心眼兒,從見面開始就傻乎乎跟著我的,換誰都不行。」

  徐主任的表情有那麼一點微妙。

  「……你聽過印隨行為嗎?」

  喻瑤微怔,隨即睜大眼。

  印隨行為,那不是小時候故事書里講的,剛出生的小鴨子在破殼之後,不管第一眼看見個什麼東西,都無條件追在屁股後面?!

  空氣詭異的凝固。

  小狗一臉無措。

  喻瑤匪夷所思地跟他對視半晌,緩緩開口。

  「所以——」

  「我這是無痛當媽了,對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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