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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太野了

2024-08-24 11:58:54 作者: 川瀾
  喻瑤昏沉地聽著容野這些話,很想撐起力氣好好跟他說幾句,但身上實在快要散架,香料的安眠作用也確實很強。

  她挑不開眼帘,努力動了動唇,只發出幾個細弱的音節,像是不清醒的囈語。

  容野炙熱的手在她身上輕輕拍,想哄他入睡,沙啞著嗓子,斷斷續續給她哼了一首小時候的歌。

  喻瑤隱約想起來,她曾經去那座深宅大院裡看望小魔童的時候,閒來無聊唱過,當時只換來他冷冰冰的眼神。

  原來小魔童每個音節都記著,這麼久過去了,長大的阿野居然能唱給她聽。

  喻瑤心裡酸甜交雜,眼尾流了一點淚,她抵擋不住困意,熟睡過去,心裡提醒著自己別睡太死,快點醒,她還想把沈亦那些破事給容野講清楚。

  但等到喻瑤再睜開眼,她已經出現在自己家的客廳里,身上衣服被穿得完好,正躺在沙發上,宋嵐在廚房替她燒熱水。

  「我回來了?!」喻瑤秒清醒,騰的坐起來,「他……」

  宋嵐這個在影視圈裡備受追捧的大經紀人,在喻瑤這兒簡直成了生活助理,啥都得管,還得負責把貪歡之後的自家女演員安全送回家。

  想起那會兒去接管喻瑤,驚鴻一瞥對上了容二少黑漆漆的眼睛,她到現在還打怵,頭皮發麻。

  宋嵐都有點敬佩喻瑤了,難以想像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得是多強的心臟,而且累到昏睡什麼的,她腦補了幾百篇十八禁小作文,搞得現在一面對喻瑤就想流鼻血。

  她給喻瑤倒了水:「容野走了,我半個小時之前把你帶回來的,放心,沒別人知道。」

  喻瑤捂了捂額頭,宿醉一樣倒在扶手上,心口縮了縮,小瘋子到底沒能等到她說沈亦的事,不知道他又會默默虐自己多長時間。

  這麼想著,她心口更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擠壓。

  喻瑤忍不住摸了摸胸前,當即一愣,艹,還真的有!

  宋嵐一臉不能直視,喻瑤顧不上管她,趕緊背過身,把手伸進去探探,在軟蕾絲的內衣里顫巍巍拿出來一片折好的白色布料。

  是被撕扯開的,容野的襯衫衣角……

  上面不止有她的體溫,容野的清寒氣,還混著車后座上那種躁動狂烈的溫度。

  喻瑤幾乎是瞬間臉紅,熱燙直蔓延到耳垂。

  ……小色狗!都傷心成那樣了還能做這麼野的事!

  就算她身上沒兜吧,就算放在其他地方都不安全吧,可他也太——

  喻瑤有點粗暴地展開這塊布,上面是容野比那封信里更落拓的親筆,字很少,但戳她心。

  「對不起。」

  「等我追你。」

  ……這是對不起的態度嘛!這都要野出天際了!

  喻瑤心癢又有些想哭,垂下眼,掩住裡面涌動的波光,把布疊好了,緊緊攥在手心裡。

  宋嵐看出她情緒不穩,很貼心地等了會兒才說:「沈亦在商場求婚的事被不少人拍到,晚上就曝光到網上了,這幾個小時鬧得很火,我們這邊還沒回應。」

  喻瑤強調:「不是求婚。」

  「我知道不是,」宋嵐無奈,「但網友和吃瓜群眾可不那麼想,沈亦又帶禮物又送戒指的,只看照片,又沒有對話,任誰看都是求婚的意思。」

  喻瑤煩悶地擰著眉心,解鎖手機想快點編輯一條澄清微博,但打了兩個字就停下來。

  無論這其中全部都是沈亦的本意,還是有容紹良的插手,她都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面。

  她明白,容野已經到了快收尾的關頭,她這邊不能出錯。

  沈亦這樣做,如果她立馬公開否認或是拒絕,是不是會引起容紹良的懷疑。

  喻瑤沉默許久,認為她還是應該讓容紹良摸不清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承認也不否認,不接受也不拒絕,就當做沒有發生。

  但私下裡,喻瑤迴避了一切可能和沈亦碰面的機會,聽到他消息就跑,對他的電話也能不接就不接,然而沒想到她能躲得過沈總,卻躲不過一心想嫁給沈總的女人。

  幾天之後,諜戰片要殺青的前夕,宋嵐給喻瑤接了一檔表演類綜藝節目的飛行嘉賓,用時短節奏快,跟正常電影拍攝不衝突。

  節目組給喻瑤配了個日常以演技好立人設的女演員做對手戲搭檔。


  宋嵐一看名單就有點不滿意,提醒喻瑤:「這女的家裡背景不簡單,出來拍戲玩兒的,想嫁沈亦想瘋了,之前以為沈亦是跟你玩玩,估計沒把你當敵人,這回求了婚可不一樣,我看她多半會找你茬,要不要換個搭檔?」

  喻瑤冷笑:「不用了,我最看不上拿演戲當玩兒的人,不至於怕她。」

  她討厭,但也不會主動挑事,本來打算如果對方老實的話,她就專業合作,好聚好散。

  結果這位小姐,碰面之前就搶先選了個無腦撕逼戲的劇本,一上來對戲,直接拿著杯水往喻瑤身上潑,喻瑤被她這套操作驚到,雖然躲避及時,也被淋濕了頭髮。

  現場大亂,這位小姐還笑盈盈地挑著眉問她:「演戲而已,喻瑤可拿過影后,不是接不住我的戲吧?」

  喻瑤笑了笑,拒絕了送上來的毛巾和吹風機,順手接過一支鉛筆把長發挽起來,端起吧檯上一杯顏色濃郁的酒,慢條斯理走到她面前,完全符合角色設定,面無表情從她頭上嘩的澆下去。

  女人大叫。

  喻瑤歪頭,把空酒杯往地上一扔,唇邊揚起:「來,姐姐給你點杯酒,名字叫夢醒時分。」

  當天的事直接鬧上熱搜,那位大小姐哪受過委屈,折騰得歇斯底里。

  喻瑤沒管,換了個搭檔把自己的部分拍完,臨走前卻被那個女人攔住,她趾高氣昂說:「喻瑤,好好想想你家裡的破事吧,別以為藏的深就沒有人知道,真想攀上沈亦,以你的出身,還沒那個資格。」

  「既然你這麼無所畏懼的,那就來試試,看是不是真那麼有底氣。」

  ……破事?

  喻瑤擰眉,只能判斷她是在故作樣子,想討回點臉面放放狠話罷了。

  既然說「家裡」,那就肯定不是指容野的事,但程家生意做的光明正大,她父母更無可指摘,她身家乾淨,有什麼可怕人知道的?

  等錄製完成,返程的車上,喻瑤靠著車門睡得很不安穩,雖然覺得那女的多半有點毛病,但也被她那兩句話攪得不舒服,像是有某種預感。

  跟家事相關的,硬要細數的話,只有喻青檀的案子,可就是算這樣,也磊落乾淨,沒有其他……

  喻瑤心神不寧時,前排的宋嵐突然間出聲,音調直拐了幾個度:「什麼情況!喻瑤!你趕緊看看!你父親的事真的假的!」

  喻瑤被徹底驚醒,心臟突突直跳,宋嵐滿臉嚴肅,已經把手機懟到她眼前。

  上面的內容觸目驚心。

  喻瑤雙手攥著拳,一目幾行,很多文字都在模糊,唯獨幾個極其刺眼的句子深深扎在她神經上。

  「喻瑤的父親。」

  「市檢察院前檢察長喻青檀,疑與在審罪犯私聯。」

  「私收賄賂,畏罪自殺。」

  「其妻程夢顛倒黑白,試圖為喻青檀洗脫罪名,最終也死於自殺。」

  喻瑤渾身發冷,一把奪過手機,首頁全被刷屏,這種有著娛樂圈流量,又涉及公職和犯罪的新聞,分分鐘成為最大的焦點,議論聲已經不堪入目。

  「臥槽,我記得啊!當初喻瑤被封殺之前,不是因為家裡出事退隱了一陣嗎,我好像聽說是父母過世,背後真相居然是這樣?!法制咖?!」

  「太噁心了!最恨賺黑心錢的敗類官員!」

  「死有餘辜好嗎!應該拖出來鞭屍!就這樣喻瑤還想翻身?!她之前那些黑料全是真的吧!能不能讓她退出娛樂圈!」

  「肯定有見不得人的黑幕!不然怎麼會自殺?!」

  短短几秒,喻瑤眼窩就積了一層血色,極力鎮定地對宋嵐說:「當然是假的!我父親清正一生,自殺是因為重度抑鬱,我母親東奔西跑,為他澄清了污名才追他離開的!」

  宋嵐馬上說:「那就不要慌,馬上聯繫相關人拿當年的證據,越直白的越好,我們這就澄清。」

  喻瑤總算知道了,那女人所說的破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初喻青檀和程夢的過世太傷情,處理得非常低調,從沒有對外宣揚過,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被翻出來,原來這件事一直都是一把懸在她頭頂上的尖刀。

  她沒看見過這把刀,但不代表不存在。

  針對她的人,遲早會扒出她家事,輕輕鬆鬆就能滿篇污衊,拿她父母清白的死做文章!


  這樣的新聞最無德,根本不論真假,一旦搶奪輿論先機,就會占據主導權,她必須拿出鐵證才能扭轉!

  喻瑤一刻不停,連夜聯繫當初涉及案件的相關人員,幾番折騰之後,她才不敢置信地發現,經手人不是離職出國就是出了意外,資料檔案全無,能證明喻青檀清正的,竟像沒存在過一樣全數消失。

  她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父母的事從來沒有結束,早就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她以為塵埃落定時,拿走了他們的全部證明。

  一夜之間她身陷囹圄。

  「找不到?」宋嵐有些慌了,「先穩住,我們發一條微博澄清!表態再說!」

  微博頁面已經打開,字都輸進去,喻瑤突然間抬起通紅的眼,一把按住宋嵐手腕,緩緩轉過頭看她,目光冷靜清明:「等等。」

  等等……

  如果沒猜錯,事情絕對是那個女人爆的,而她是沈亦的世交,追求者。

  沈亦,又跟容紹良那麼親近,一直疑似是他的工具之一。

  上次在會所,她還清楚聽到,容紹良說喻青檀的死與容家有關,那麼多該有的證明不翼而飛,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這些之間可能沒有聯繫麼?

  家世優越的一個女人,因為嫉妒去調查假想敵,怎麼就跳過了她那麼多黑料,恰恰好就有能把她置於死地的髒水送上來,她只要負責潑就行了。

  不陌生啊,多像是之前對待陸彥時的套路。

  陸彥時想查諾諾,苦尋不到,偏偏就有恰好的資料給他。

  簡直如出一轍。

  喻瑤深吸口氣,用力掐著手心,掐出一片錯亂的紅印。

  是阿野那邊出事了,對不對。

  容紹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對他,才會把矛頭又轉向她這個本來已經被放棄的人身上,孤注一擲麼。

  拿父母的事打擊她,是想要她失控,最好在鏡頭前表現得悽慘不堪,用來刺激和牽制容野?

  容野跟容紹良,已經撕破偽裝,收網了是嗎!

  喻瑤合了合眼,果斷對宋嵐說:「微博我來發,語氣越無所謂越好,別當回事,另外最好找幾個熟悉的媒體,裝作現場來逼問我,記得拍了發網上,我也這樣回答。」

  宋嵐不清楚喻瑤的意圖,但看她鎮靜下來,有條不紊交代這些,她也隨之穩定,沒多廢話,立刻就去辦。

  事情鬧得這麼大,無數人在艾特各種官媒,甚至有人打舉報電話,要求嚴查喻青檀的過往,把喻瑤也順帶弄死。

  但喻瑤知道,她這裡找不到相關東西,那別人也找不到,這只能是一件隨便被歪曲抹黑的懸案,搞不出結果。

  微博上,鏡頭前,喻瑤始終都一臉平靜,連語氣都沒有起伏波瀾:「我父母是清白的。」

  就這一句話,多的再沒了,公眾預想中的大受打擊,憔悴狼狽,她臉上並不存在,就像整件事與她毫無關係。

  只有喻瑤自己清楚,回到沒人的地方,她怎樣克制著才能保持住狀態。

  阿野,不要受影響,不要為我擔心。

  這些事我都可以頂住,絕對不能,因為我打亂了你原本的節奏。

  事情在兩三天之內就發酵得如火如荼,喻瑤完全不受影響,照常進出片場,該做的事一件也沒少,但她心裡裝著滾油,已經幾十個小時沒好好睡過,直到宋嵐悄悄遞給她一張紙。

  喻瑤感覺到什麼,心跳如鼓地展開。

  上面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寫得很匆忙,但鋒利揚灑:「別怕,狗勾在。」

  喻瑤手一顫,像被人狠狠握緊,擠壓出百味雜陳的水跡,洶湧地漫上眼眶。

  脆弱,難過,委屈,在這一刻忽然都不足掛齒。

  這句話她聽過無數遍,他或溫柔或強勢,總在她最無助時送到她耳邊來。

  喻瑤設想過接下來的各種發展,但她無論怎樣也沒預料到顛覆的程度。

  就在她拿到紙條的這個晚上,關於她父母的污水宣揚到最猛烈時,一條最新跳出來的新聞有如驚雷,讓整個事件徹底反轉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喻瑤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和眾多圖片,很長時間沒有動過一下。

  宋嵐就在她身邊,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轟炸得怔愣,震驚地望向喻瑤,說不出話了。


  全球醫療醫藥水平和價值領先的容家,旗下各個集團公眾都耳熟能詳,不久前成為繼承人的二少容野,經調查,是喻青檀自殺案件的背後主使。

  除了這件事,還牽連出容野瞞著家族,身後藏著多個不能見光的黑灰團隊,違法走私,製造生產違禁藥品,非法牟取暴利等等一系列駭人聽聞的累累罪名。

  喻青檀並非畏罪,也不是因病,而是一身清正,只因為主審了容野手下某一製藥廠的案子,收買不成,就用換藥的方式,引發了抑鬱症短期內急速發作,才最終導致悲劇。

  曾經被全網尖叫的容二少,還是那些照片,卻明晃晃罩上一層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陰邪。

  難怪容野惡名狼藉。

  難怪容野要封殺喻瑤,原來根本是有上一輩的仇怨,想把她趕盡殺絕。

  喻瑤是受害者。

  兩個宿敵世仇,一黑一白,一清一惡。

  最重要的是,關於容野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容家旗下最大集團,官博帶著圖文證據確鑿發布的公告,並宣稱已經上報警方,等待處理。

  全網爆炸。

  這種程度的新聞,絕不是區區娛樂圈能夠消化的。

  喻瑤仍舊坐在片場的椅子上,宋嵐已經臉色慘白,艱難吞咽掉這些驚悚事實,顫聲問喻瑤:「所以,他對你好,其實是贖罪嗎?」

  喻瑤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剛想說句話,手機就被打爆。

  關係或遠或近的,也有之前幾天對她避之不及的人,都來急切地表示關心。

  所有尖銳的矛頭都直指容野,他是魔鬼,他不是個人,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她不死不休的仇敵。

  了解容野跟她關係的人在激動提醒:「現在你看透了吧!他為什麼有那麼多秘密不告訴你!就因為你的悲劇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才故意隱瞞你!」

  眾人的態度整齊劃一,容野就是其心可誅,死不足惜。

  喻瑤乾脆關了手機,慢慢靠向椅背,望著近在面前的宋嵐。

  是啊。

  她跟容野見面好幾次,但他不主動說,她也就從來沒追問過他隱瞞的那些究竟是什麼,關於喻青檀的真相,她也不曾提起來。

  總想著未來有很多機會可以說,她不想讓好不容易的短暫見面,被三言兩句解釋不清的事填滿了。

  關於容紹良那句「喻青檀的死和你脫不了關係」,他不解釋,她也一直不問。

  現在……

  一切猝不及防地傾塌。

  偏偏這些還都能聯繫得上。

  他的隱忍,心事,患得患失,都可以用「贖罪」來套。

  那些惡,冷酷的黑暗面,也算符合容野的性格。

  全世界都在告訴她,容野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對她做的所有事都有目的。

  喻瑤舒了口氣,反而笑了一下。

  她抬著頭,輕聲跟宋嵐說:「容野對我好,就只是因為他愛我。」

  喻瑤語氣很安靜,甚至是柔軟的,卻斬釘截鐵:「他不會做那些事,他不顧危險回到容家,是真正的兇手在那,他要去為我報仇,他的心……我終於全懂了。」

  從小到大把她刻在心裡的小魔童,怎麼可能傷害她的父母,讓她顛沛流離。

  一次次用生命承載著她安危喜樂的神明,怎麼可能做出無法面對她的事。

  脫去所有束縛,真正本心和本性是諾諾的他,心底乾淨,明澈剔透,比任何人都一塵不染,怎麼可能,是手染鮮血的惡鬼。

  阿野終其一生,不過是在掙脫牢籠,想站在光明里,坦然走到她面前,親口跟她說一聲。

  你知不知道。

  我愛你很久。

  久到那一年,我在泥潭,你在天邊,你還是個扎著小辮子,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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