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顆糖能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裴銀瑤爽快地從自己兜里拿出糖，遞給眼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如果什麼都不要求，就說帶她過海關，她會覺得他是個騙子。
她哥哥說了，不認識的人對你好，那都是有目的的。
有報酬的交易，才是安心的。
男人嘴角微微揚起，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裴銀瑤乖乖跟在他身後，順利回到大陸。
而後那男人給她安排了一輛車。
「小傢伙，這車會帶你回家。你在車上乖乖聽司機的話，咱們後會有期，謝謝你的糖很甜，我喜歡。」
男人和裴銀瑤揮手。
裴銀瑤坐在小麵包車上，問司機，「司機叔叔我要去燕圍口，那是我的家。你車真能開到那去嗎？」
司機笑眯眯地道，「你家大人都已經交代了，我肯定將你安全地送回你老家。小姑娘，坐好吧。」
「好的。」裴銀瑤非常乖巧的道，而後和窗外的男人揮了揮手，「叔叔謝謝你！」
「不客氣！」
男人走了。
麵包車慢慢啟動。
從有些繁華的車站路口，往街道上走，而後走入郊區。
路面都是坑坑窪窪，越來越顛簸，裴銀瑤感覺有些不對勁，抬眸往窗外看，外面天色全黑了。
環境很陌生，她突然有些害怕，小手緊緊拽起來。
上次出來的時候，他們很快就到了車站，這車看了好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到家？
「司機叔叔還有多長時間才到啊？」
「很快了。你先睡一會兒。」司機回答。
裴銀瑤總覺得不對勁，可自己又餓又困，實在扛不住，倒在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多久，車停了。
倒在車沙發上睡覺的她，突然聽到一陣嗚嗚咽咽、稚嫩的哭泣聲。
「媽媽，你們在哪？我要回家。」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回家！」
「你們這些壞人以後會天打五雷轟！我要報警，你們這些人販子。」
裴銀瑤一聽，嚇得小心兒發抖。
而後她聽到一個個響亮的巴掌聲，以及男人陰狠冰冷的聲音，「敢報警？毒啞他！打斷他的腿，我看他還跑不跑！」
男人這陰森聲音一響起，其他的孩子統統安靜了下來。
「小兔崽子們，你們哪個不聽話？不聽話就是他的下場！」
「聽話的撿出來，能賣錢的就賣錢，不能賣錢的就讓他們去賺錢。」
「年紀小的，不哭不鬧的，觀察幾天。」
裴銀瑤心驚擔顫，害怕得小手一個勁兒抖。
她遇到壞人了！
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壞人更壞!
之前的壞人只先搶走她賣掉，可現在這些，他們會打小孩，會傷小孩，會殺小孩！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
現在她該怎麼辦？
她連哥哥們都跑不過，怎麼可能跑得過這些大人?
「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女娃子，對方將人交接給我們的時候，是說，隨便我們處理，最好今晚就處理。」
「但這丫頭，看著挺漂亮挺乖巧，長大以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就這樣處理了，會不會有些可惜？」
「剛才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挺漂亮挺乖巧的，等會她知道自己情況之後就不一定了。」
那模樣陰冷的男人道。
「那就再觀察觀察？」帶裴銀瑤過來的司機道。
裴銀瑤一直沒法消化自己得到的消息。
怎麼辦？
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她怎麼這麼蠢？
自己跟著壞人跑。
如果壞人把她賣掉，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
帶裴銀瑤回大陸的男人，轉身坐了回港府的大巴車。
「怎麼樣？」
咖啡廳里，齊天鳳問。
「小丫頭又可愛又蠢。沒費什麼吹灰之力，就把她帶了過去。」
男人笑著回答。
「她的證件，還給你。」
齊天鳳將證件握在手裡，嘴角微微揚起。
這是小丫頭騙子，你自己說要回去的，我沒有干涉你。
你既然要回去找你的爹和娘，那你就回去好好找吧。
「那邊的人怎麼說？」
「進那的孩子。要麼被賣掉，要麼學藝討生活，要麼直接被處理。我和他們說訴求了，他們保證不會讓這丫頭出現在大家面前。」
齊天鳳拿起咖啡細細地品了品，「嗯，我知道了。」
裴銀瑤以後會怎麼樣，和她沒一點關係。
或成為乞丐，或被賣掉，或……
她真啥都不知道。
她沒讓對方直接將她做掉，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當然，直接做掉，怎麼又讓她吃盡一切苦頭好玩呢？
「好了，你走吧，不管誰，說起來我們都不曾見過面，更不認識。」
齊天鳳拿起自己包包，踩著高跟鞋，慢條斯理地回了家。
一回家，她立馬大發雷霆。
「瑤瑤小姐哪裡去了？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她？」
「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她那么小跑去哪裡你們都不關注嗎？給我找給我馬上找。」
「別墅里房間裡附近的公園裡，以及她認識的朋友那，通通給我找一遍！」
「什麼都沒有，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突然之間說不見就不見？報警馬上給我報警，她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和老太太交代？怎麼和大少爺交代？」
齊天鳳急得跳腳的道，而後帶著哭腔地給齊全新打了個電話，哽咽道，「大哥，不好了，瑤瑤不見了。」
「今天我回來沒看到她，問家裡的僕人，僕人說瑤瑤在院子裡玩，我們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有找到她。我發動所有人找她，可都沒看到她。」
「我已經報警了。瑤瑤這孩子，看到家裡沒什麼人，就到處亂跑。這下我們去哪裡找!」
電話那頭的齊全新腦袋嗡嗡翁的，道，「她喜歡去的地方，都找了嗎？」
「找了。」
齊全鳳哭著道，「我今天就不應該出去。媽若知道這事，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
「我馬上回來！」
齊全新迅速掛斷電話。
「……」齊全鳳聽著嘟嘟嘟，電話被掛斷後的聲音。
嘴角揚起一抹冷狠的弧度，看齊全新對裴銀瑤這重視程度，她這做法是對的！
只要裴銀瑤在一天，他們所有人的注意點，就會全部放在她身上。
他們這麼重視她，可她心裡想的卻永遠沒有她們。
別墅里終於沒有那麼討厭的小身影，齊天鳳感覺神清氣爽。
這裡的一切，以後都會是她和她兒子的！
*
新年很快到來。
顧家因為汪雪嬌添了一個兒子，減少了裴安康他們幾個離開的冷寂。
「過年了，這是瑤瑤在港府過的第一個年頭。她應該很高興吧。」
「安康他們幾個這麼多年後，第一次回家過年，應該也很高興。」
一起吃完團圓飯後，裴母一邊洗碗一邊和林雲初道。
林雲初點頭，「他們應該過得挺好的。」
「今年這幾個孩子都沒在家裡過年，心裡總覺得空鬧鬧的。安康他們老家在農村，走的時候也沒留個電話。」
「老三媳婦，要不，咱們給瑤瑤打個電話吧，小孩子身上沒錢。打個電話，關係一下她們，這一過年又長大一歲了。」
「早知道他們這么小就要離開，當初你們沒有回來，他們犯錯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打他們。」
裴母很是懊悔的道。
他們回家是理所應當的，可一想，還是覺得自己當時應該對他們更好一些才對。
「好。」
林雲初點頭。
電話再次打到港府。
港府那邊一看是大陸來的電話，沒人接。
這是齊天鳳交代的。
「電話響了這麼久，為什麼沒有人接？是哪裡打過來的電話？」
齊全新剛好在家，聽到電話響個不停，卻沒人接，覺得很是疑惑。
僕人們站在一邊，誰都不敢說話。
齊全新感覺有些不對勁，走到電話邊一看，是內陸打過來的長途。
這個電話看起來很熟悉。
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
這是燕圍口那邊的號碼。
「天鳳小姐說，小小姐不見了，若被小小姐她養父養母知道，肯定會很擔心，所以我們……」
「所以你們連電話都不接了，對吧？」
齊全新臉色微沉。
瑤瑤已經不見了好幾日，知道她不見之後，他丟下手上所有的工作立馬趕了回來，發動自己身邊所有的人脈資源，警察局那邊走了好多趟，但都沒有發現瑤瑤的下落。
這種情況之下，不和瑤瑤養父母那邊聯繫，是能說得過去的。
但是他更知道，逃避不是辦法。
他撥通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林雲初和裴母有些失望，電話那頭的鈴聲響了很久卻一直沒接，他們甚至有些懷疑，這電話號碼是不是根本就找不到瑤瑤。
是對方齊家不想讓他們聯繫，所以給根本找不到人的號碼。
「雲初同志，有個齊先生找你們。他說剛才他的電話響了，按著顯示的電話號碼打過來的。」
林雲初一喜。
裴母也很開心。
「齊先生，我是林雲初同志，過年好！今天打電話過來，想詢問一下瑤瑤在港府生活的怎麼樣？」
「她很喜歡過年，之前一早就和我們約定了，是我過年的時候一定要給她打電話。以前我們每次打電話她都不在家，今天能不能讓他聽一下電話。奶奶也在這裡，很掛念她。」
林雲初在電話這頭，期盼的道。
以前打電話過來，每次接電話的人都是齊天鳳，齊天鳳語氣不好。
她能感覺到，齊天鳳不願意讓瑤瑤接電話。
但齊全新不一樣，他格局比齊天鳳要大很多。
絕對不會故意阻攔。
這麼久，她終於能聽到瑤瑤的聲音了。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裴安康他們都不在身邊，不然，他們若知道能和瑤瑤通電話，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雲初同志，對不起。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和您這邊說……」
齊全新聲音里都是愧疚的道。
林雲初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瑤瑤不見了。三天之前，他趁著僕人不在意，獨自跑出了家門。」
「……」林雲初。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尋找，家裡里里外外都沒有找到她，我已經委託了港府警察，他們也在大力尋找，但現在還沒有任何線索。」
「……」林雲初整個人完全不好了，「你的意思是說瑤瑤失蹤了？她現在不在你們齊家？」
「而且還已經不見了三天。」
林雲初問。
「是。」齊全新點頭，「瑤瑤不見的，前幾天，一直說過年想回來帶弟弟，想回來和你們過年。我們一直猜測她是不是回到了大陸，但她還這么小。港府這邊我們在大力地尋找，大陸那邊，我也已經委託朋友和警察尋找。」
林雲初氣息一下沉了，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漲，「齊全新同志，當初你們將瑤瑤借走的時候你們是怎麼承諾的？你們說你們是她的舅舅和外婆，是她最親的人，你們會好好地將她養育成人，給她最好的生活條件，給她最好的教育資源。她這跟著你們回港府才多長時間，你們就將她弄不見了！」
「你們是她的監護人，她這么小，你們怎麼能讓她離開你們的視線？這么小的孩子，走出去，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手一伸就能將她抱走搶走，我們現在去哪裡找她？」
「她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和你們沒完！當初我給你們打電話，想和她說兩句話，都被拒絕了。你們的人說，我們總是打電話過來，會影響瑤瑤在港府的生活！讓我們不要打擾瑤瑤！我們一直尊重你們的要求，不再給瑤瑤打電話。」
「結果現在，她才回來多久，你們就弄丟了她！你們如果養不好她，就不要將她帶走。我們的條件雖然不如你們，但我們起碼能保護好她！」
林雲初就差沒破口大罵。
她千防萬防，萬萬沒想到，瑤瑤會在港府失蹤，這繞了大半天，瑤瑤還是走上了書中的命運！
失蹤不見，而後被人販子賣掉，再然後……
林雲初簡直不敢想像。
「雲初同志，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鳥用？你們最好能在港府那邊找到瑤瑤！」
林雲初啪得掛掉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