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理清了柳煙柔的所有計劃,眼睛越來越亮。
再瞧柳煙柔那神色從容、心有成算的模樣,心中不禁慨嘆。
從送莊夫人離開發現那兩盆花有問題到當下,還不到一刻鐘,自己尚在糾結去不去宴會,柔兒卻已然構思出了如此精妙的還擊手段。
「好,屆時娘與你一同前往。」
蘇母緊緊拉住柳煙柔的手,語氣堅決,不容拒絕。
即便女兒再足智多謀,可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她又怎能放心女兒獨自涉險。
她跟著一起,真遇上棘手之事,多個人也總能商議一番。
「好。」
柳煙柔微笑著點頭,沒有拒絕。
反正莊夫人是邀請她們一同去的,看戲嘛,多去幾人也無妨。
柳煙柔見蘇母著實擔憂,又拉著她交談了好一會兒。
望著如今已頗具城府的女兒,蘇母內心難受得厲害。
女兒在青州時,明明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這才幾年的光景,身處京城這等兇險之地,她得歷經多少如今天這般的艱難險阻,才能如此淡定地應對此類狀況。
「你好好歇息,莫要多想,有什麼事,娘與你共同應對。」蘇母寬慰道。
天色漸晚,蘇母便回去了。
夜裡,仍忍不住跟蘇父念叨:「咱們總說要做女兒的堅強後盾,可這麼久了,女兒遇事還是孤身面對,我這心裡頭著實不是滋味。」
蘇父聽著,心裡同樣不是滋味,良久嘆息道:
「還是得督促興章努力進取才是,咱們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掙錢,不讓女兒為銀錢發愁,官場與那些大戶人家方面,還得是興章才行。」
蘇母哼道:「女兒如今掙錢的本事可不比你差,就新雨樓下面的那些鋪子,哪一個不是日進斗金。」
「還真是,老了,掙錢這方面也比不上女兒了。」
蘇父長嘆一聲,卻是哼道:
「不過,生意上的那些門道,女兒不知曉,我可是清楚的,莊家不是做銀樓賣各種珠寶首飾的嗎?明兒個我就讓人在莊家鋪子對面也開一家同樣的。」
「這……能行得通嗎?」蘇母有些擔憂。
「有什麼不行的,你就等著瞧吧,莊家的生意,我定要一個個地都給擠掉。」
蘇父哼了一聲,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這一盤算,便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便出門忙碌去了。
蘇興業聽聞後,這幾日也跟著一起忙活起來。
柳煙柔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只覺得父親和大哥這幾日異常忙碌,吃飯時都不見人影,詢問蘇母,蘇母也只是笑著說應是忙生意的事宜。
柳煙柔確認蘇家生意無虞後,便也未再多問。
絲毫不知,父子倆悄然幹了件大事,直接將莊家所涉生意擠掉了個七七八八。
還偏偏讓莊家的人摸不清究竟是誰如此大膽與他們爭搶生意。
當然,這皆是後話了。
柳煙柔過了五六日的安穩日子,期間收到雲北霄三封信,今兒個又收到了一封。
第一封是剛出京城時所寫,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刻就想返回京城見她。
第二封是出了京城六百里時所寄,說是在一個山坡上瞧見了一片極美的花田,已安排人買下那塊地,要在那裡建個莊園,日後得空了帶她去觀賞。
第三封是他抵達南境之前所寫,說他即將到南境了,到了之後或許會忙碌兩日,要是抽不出時間給她寫信,讓她莫要擔憂。
今兒個,柳煙柔收到了雲北霄的第四封信。
說是已經見到了程老將軍,老將軍知曉京城的狀況,並未貪戀兵權之意,等他處理完南境的事宜,等到雲將軍接手,便可以返回京城見她了。
雲北霄信中描述得輕描淡寫。
可柳煙柔知曉,這其中定然不會如此順遂。
若程老將軍果真沒有貪戀兵權的念頭,雲北霄一過去,聖旨一宣讀,程老將軍就該交出兵權了。
而非等了這三日。
三日時間看似不長,可誰知曉這當中經歷了多少明爭暗鬥。
柳煙柔默默將信收起,繼續盤帳,只是腦海中總是浮現雲北霄的身影。
他勾唇淺笑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時間根本無法靜心盤帳,乾脆起身道:
「尋巧代巧,收拾一下咱們去督公府。」
「是。」
柳煙柔正要離開,門房忽然來報:「小姐,莊家的帖子送來了。」
柳煙柔瞬間來了興致。
看過帖子,恰是三日後的賞菊宴。
柳煙柔唇角的笑意不禁愈發濃郁,看向代巧,再次叮囑道:「賞菊宴前一晚,記得將花換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會辦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兩日,她已和東廠在莊家那邊的人取得聯繫,屆時定然不會讓人察覺絲毫端倪。
柳煙柔點了點頭,起身準備前往督公府。
剛走到門口,忽然聽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蘇二公子,上回多謝您救我,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特意帶過來給您嘗嘗。」
「是雲小姐?」尋巧蹙眉。
柳煙柔也聽出來了,正是雲珂。
上回雲珂來府上,就一直在打聽二哥的消息,齊妙榮也受雲珂所託特意來問過她。
沒想到雲珂還未死心,竟是直接找上門來了。
送的雖是糕點,但對於這世道的女子而言,已是私相授受。
柳煙柔並未露面,靜靜等著看二哥的意思。
二哥年歲不小了,倘若真有意,倒也未嘗不可。
二哥沉穩有主見,有時性子太過沉悶,雲珂這咋咋呼呼的性子倒是能與二哥互補。
當然,這是好的方面,至於不好的……
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真在一起了,生活中的瑣事會將兩人拉扯得越來越遠。
可若是真愛,一方能為了另一方改變的話,那便另當別論了。
上輩子二哥未等到心愛之人出現,這輩子,她真心期望他能覓得那個能與他共度一生的良人。
可雲珂……
柳煙柔下意識地蹙眉。
就見蘇興章迅速後退了一步,與雲珂相距足足三步之遙,這才拱手施了一禮,說道:
「雲小姐想必是記錯了,救小姐的是我身旁的小廝阿北。」
他說著便看向了阿北。
阿北跟隨自家主子這麼多年,哪能不明白,立馬憨笑著上前,道:
「雲小姐太客氣了,上回小姐剛湊過來與我家公子說話,忽然說暈就暈,我自然得眼疾手快扶住姑娘,防止倒在我家公子身上。
說起來我也只是保護我家公子而已,雲小姐實在不必如此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