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小鬼跑不遠!抓大力度,給我搜,給我搜!抓不到他遭殃的可就是咱們了!」
為首的男子喊著,他招呼身後的人趕快跟上。他站在最前方張望著,遍地尋覓著那孩童的身影。
聽著上方來來回回走動的聲響,一名10多歲的孩童緊躲在土坑中。他的身上布滿刀子留下的刮痕,傷口因擴張嗞嗞地作響。血從那縫隙中流出,混著他身下的土,留下紅一片黃一片的印記。
太陽不著邊際地圓輪在天上,灼熱的痛感從他傷口蔓延,他學著狗一樣舔舐著傷口,屈辱感從他心頭湧上,可現實逼他不得不這麼做。他痛罵太陽,竟連它也是這種欺軟怕硬之徒,在這生死之際幫助那群人撲殺自己。
「找到了!」
一名僕人大喊著,男孩驚訝地回頭,痛斥自己為什麼不能多忍耐一會。他慌張起身,想繼續跑路,可汗水和傷口早把他氣力蝕盡,他剛站起,腿便像蠟般癱倒,重重摔在原地。那僕人著急搶功,見男孩跪在地上,飛得撲在男孩身上,重量壓得那男孩傷口吱呀開裂,痛得他大喊,這一喊,又讓更多人注意到他的所在。
在絕境中男孩終於從身上榨出最後一點氣力,將那僕人強行從身上推開,艱難從地上爬起,邁著腿一瘸一拐逃跑。
難道我就該命絕於此嗎?我不甘心啊!
他想著自己之前的生活,那是那麼不堪。他本是鄉下之人,只因邊境妖族侵犯而不得不南下避難,在逃難中他喪了父母,一個人流落越州。他年紀小,沒多少生力,只能販賣自己為奴,靠著給他人做一些雜事勉強過生。可是生活是那樣難,他被打,被罵,因年紀小家裡的下人也欺侮他,奪他的飯,搶他的食,他的日子簡直熬不到頭!
就在前月,他家的老爺突然把他叫走,他以為又是一頓打罵,可沒想到這位瘟神竟換了副面容,給自己好吃的,給自己穿的,關心地問了問自己的出生年月,聽了自己的回答,他笑得眼眯成一條縫。他以為是自己時來運轉,可小人卻都獰著笑,不知為什麼。一天夜裡他聽到動靜睜了眼,竟看到一把刀明晃晃地豎在自己面前,他們竟是要割了自己的肉煉藥!他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們胡來。見自己所作所為被發現,那曹老爺乾脆把自己束縛起來,仍是供養,只不過是如豬一般養!
他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去,他痛苦,哀嚎,求著他們住手,可他們彷佛聽不見,眼裡冒著貪婪的火,嘴中嘟囔:「好肉,好肉,我要成仙,我要成仙了!」
可惡!可惡!我要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我要把他們從上面全部拽下,我要讓他們所有人萬劫不復!我恨!我恨!為什麼!為什麼!
他拼了命逃跑,可以他現在的狀態怎麼可能跑得過雙腿健全的僕人呢?那僕人抓著他的腿,他的力已用盡,當被僕人抓住的時刻,混著痛與累,他無力地倒在地上。
「哈哈,我的,我的,這功勞是我的了!」
他絕望地趴著,那僕人掏出一根繩子將他綁起,他不曾做出一絲反抗。
那僕人輕鬆將孩童綁好,此時更多的人已來到,他驕傲地炫耀著這份功勞,看到主管,他諂媚地笑,將孩童畢恭畢敬獻上。那主管不多說什麼,看著孩童,惡狠狠地說:「跑,你跑得掉嘛!」
那主管說完,吩咐幾名僕人抬著男孩,打算率領眾人打道回府。
結束了,男孩想。
主管剛踏出一步,便突見一道金光閃過,一個人出現到他身後,仔細端詳著那被擒的男孩,嘴裡發出恪恪的笑。
「什麼.......」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時間好似靜止一般,那主管張著嘴,瞪著驚訝的眼,僕人們錯愕地站在一旁,只有這男孩和仙人說著話。
「小鬼,我看你頗有靈資,今日在此相逢也算你我有緣,可願隨我而去,跟著我修行?」
男孩不知發生了什麼,看著這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聽他的話,想必是眾人口中所傳的仙人一類吧。跟著他走,肯定要比帶回曹府強得多吧。他很想出聲答應,可他太累,傷的太重,他已經出不了氣,只能嘴裡嗯哼著回答那名男子,眼睛無力眨了一下後又立刻睜開,勉強支撐那如燭火般微弱的生命。
「好。」
知道男孩已撐不了多久,既然已得到他的同意,男子迅速將他捲起,一溜煙兒,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爺,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真的沒有說謊,那小子就是這麼走的!」
「好啊!你們這一群人竟編如此瞎話來糊弄我,老子求了一輩子仙,家中的仙人哪個不是自己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磕出來的,哪個不是好吃好喝供著?我修仙心這麼誠,我咋就沒見有這麼個仙人來我家把我帶去!你們僅僅是押那小子回來,就有一個仙人把那小子救走?你們真當老子那麼好糊弄啊!來人!繼續給我打!」
「老爺,我們真沒說謊!那小子真的就是這樣——」
話還沒說完,木頭與肉的撞擊聲便再次響起,很沉悶的。門外的曹小姐受了好奇心的鼓動,走到門前低聲說了一句「讓我看看」,就輕輕地推開門口的偷看的僕人,一雙小眼緊貼在門縫之中,女僕看到了,慌忙遮住小姐的眼,哄著把她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