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的日子並不好過,夜明騅要應對杜憐兒和杜子久,以及自己一眾「熟人」的關心和問候。他很想逃走,但一想到離開就是做賊心虛,會給杜子久他們帶來包庇的麻煩,他只能留下來。每次在將眾人送出去後,夜明騅總會透過窗戶,望著林蒼城的街市。
他偶爾會有股毛毛的感覺,他知道,這是因為有一個人一直暗中盯著他。本只想辦完事便回去,不多生事端,可現在看,那只能是一種奢求了。夜明騅嘆著氣,他已經開始想念魂府的閒逸,在那裡,他不需應付這些事情,大多數時間,只要靜靜地一個人待著便好。
已經在摘星樓居住二三日,夜明騅本在床上躺著,夜韜韻突然闖進他的房間,說道:「四哥,四哥,別躺著了,快下樓快下樓,有有趣的事看。」
夜明騅還未答應,夜韜韻就要拉著他下樓,夜明騅趕忙求饒,讓夜韜韻先在外面等候,自己要穿好衣服。夜韜韻聽了,給他扔一套普華天門弟子的衣服,催促他趕緊換上。夜明騅全程沒有插話空間,只能乖乖聽她的話。等夜明騅穿好衣物出來,夜韜韻又給他戴上一副面具,夜明騅不知其是何用意,還未詢問,就被他拉著向樓下走。夜韜韻並沒有帶他來到第一層,而是在走到第三層時左拐,向前走入一個轉角,那裡又有一段階梯。
進入階梯前,夜韜韻對夜明騅說道:「哥,你記住,你現在不是夜明騅,而是我普化天門弟子玄朗,知道了嗎?」
夜明騅二人沿著這段階梯走到一間密室,那裡已經坐著許多人。看服飾,都是六大仙門的弟子。
「他是誰?」
眾人看著夜韜韻帶來的這張戴著面具的生面孔,有些奇怪。既然是普化天門弟子,面對同為六大仙門之人,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眾人不禁對夜明騅身份產生懷疑。
當然其中也有人一眼認出夜明騅身份的。風瀟湘見夜韜韻帶夜明騅前來,有些驚愕,上前攔住夜韜韻,像質問她為何帶夜明騅前來,可夜韜韻卻將他打住,說道:「既然是我普化天門弟子,為何不能來呢?」
風瀟湘感到身後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盯著他們三人,身上全是冷汗,夜韜韻這話說的,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是好。
一個身著廣綾淺絳綾羅上衣的俊朗男子率先發難道:「既然是普華天門弟子,為何要遮遮掩掩,不肯以真面孔示人?」
「這個自然是有原因。」
夜韜韻底氣十足,絲毫沒有畏懼。風瀟湘聽了心裡直呼不妙,這回,他徹底收不了場了。
好在,趙汝之這時地說道:「既然是普華天門弟子,就讓他待著吧。」
男子聽得這位趙汝之的話,不多說什麼,也不敢多說什麼。在場的都是六大仙門的年輕一輩,幾乎沒有不被趙汝之揍過或見他揍過人的,知道這位是個什麼脾氣。既然他發話可以,那他們也沒什麼反駁的理由,那就聽他的,讓這人待著吧。
夜明騅在夜韜韻旁坐下,他偶爾看到人群中幾個他熟悉的面孔,他趕緊迴避,不想讓那些人意識到是他。好在,他們都許久未見過面,那些人沒有意識到這個戴面具的是夜明騅,只是感到這人有些古怪罷了。
趙汝之身為神霄宮宮主傳人,是公認的神霄宮下一代掌門人,論身份和實力,在場的眾人都以他為最高,所以就讓他坐尊位。趙汝之問道:「現在咱們還差哪一門沒來?」
「只剩太清上宮了,她們傳信說和那朝廷領事一起到。剩下的都到齊了。」
一散發男子聞言說道:「啊?你們門派都到齊了?唉,真是無趣,我還以為能看到些新面孔,沒想到還是你們這群老熟人。」
散發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伸了個懶腰,隨後就地躺下,絲毫沒有顧及自己和宗門顏面。見此,一身戴紫青佩劍,面龐稜角分明的男子說道:「鍾靈,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樣散漫無禮,沒有一點長進。」
那男子聞言,笑著起身,回道:「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老秦,你又不是我的爹娘。而且大家都是熟人,都知道我什麼德行,你們大不了就把我當個臭蟲無視,何必說出來呢?」
說完,那名為鍾靈的男子向那秦姓男子身旁張望。過會兒,他吐槽道:「不是,老秦,你們玄劍山就來你一個天階弟子,未免也太不重視我們這次的行動了吧?」
「這也不怪玄劍山,」一名赤衣男子插話道,「他們之前弟子下山,結果被仕於靈一鍋端了,就被放回一名弟子通風報信。你說,這要是放咱們的宗派,咱們能忍嗎?肯定也是以抓仕於靈為首要任務啊。而且咱們這回要對付的是一群魂修,玄劍山對靈魂這方面本來就不通,沒有多少手段應付那群賊人。只讓能斬靈斷氣的老秦來,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倒也是......」
「我說,你們在我面前說這麼多我們宗派的事,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我了。」
「別別別,我可沒有這意思啊,老秦,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行了行了,鍾靈,你就不能嚴肅點,讓別人看見咱們這樣,還以為是哪的潑皮無賴聚會呢。」
「誰見過這麼風流倜儻的潑皮無賴呢?」
眾人聞言,有的笑其厚臉皮,有的嘆息其無恥。最開始懷疑夜明騅身份的嚴肅氛圍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老友聚會的輕鬆、愉快的氣氛。
這群弟子具是各自門派內的傑出一輩,經常代表各自門派參加仙門比試,一來二去,就熟了起來。
「哎,那群太清上宮的妹子怎麼還不到?我好久沒看見清雲了,真想她啊。」
「鍾靈,你還好意思說?我聽聞咱們上次比試結束後,你堵著人家清雲,說是要和她結成道侶,氣得人家執劍追殺你一個時辰。要不是我們長老發現,你身上高低多幾個窟窿,這還沒過多久,你就好了傷疤忘記疼了?我估計呀,人家現在見都不想見你,這回說不定就不來了。」
「啊?別呀!上次我那是倉促,沒準備好金玉。這回我可是好好用心準備了一番,他不來我豈不是白準備了?」
眾人聽著這荒唐浪子的趣聞,看著他可笑的姿態,具笑得前仰後翻。夜韜韻在夜明騅身邊笑得合不攏嘴,趴在夜明騅肩上,喘著氣說道:「怎麼樣......玄朗,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夜明騅不知如何回答。他從剛才開始就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從開始到現在的所見所聞,這六大仙門弟子,就是這種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