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眼見自家少爺被人打倒在地,那群僕人一擁而上,要抓住那犯人。若是少爺出了事,他們還放走了兇犯,那老爺絕不會讓他們死的那麼痛快。
路邊的人一個個為那位痛打胡為的公子叫好,那痛打胡為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夜明騅。剛才所有人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無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從那麼多人的包圍下離開,只知道回過神時,他已擊倒胡為。
有幾個年輕熱血的,見胡為被打倒,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血性。怕夜明騅一人寡不敵眾,便掄起拳頭,準備上陣和他一起作戰。
「誰也別插手!」
夜明騅厲聲喝斥,聲音好似猛虎怒嘯,震得周圍無一人敢再上前。他此刻雙目兇狠,眼散青光,眉宇間有無窮殺意,和剛才那溫文爾雅的面孔比,儼然換了副面貌。
「愣著幹嘛?快上啊!」
管家最先反應過來,他怒斥那群僕人。那僕人經管家這一呵斥也回過神,吼了幾聲壯了壯膽,掄起拳頭一擁而上。
嚓——
拳頭,腳印,鞭腿;臉部,胸腔,小腹,各種肉體毆打碰撞的聲音傳來,那群僕人一瞬間全部騰空,又如花凋落般四散。管家見此,轉身就要跑走,正撞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夜明騅。那管家見夜明騅臉色鐵青,他被嚇得雙腿發軟,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像是個活閻王。夜明騅沒有任何言語,那倒在地上的管家卻是雙腿打顫,褲襠處已濕了一片。
「誰在這裡鬧事。」
東城的巡防司尉見這裡的動靜,本想視而不見,可現在動靜這麼大,聽說那胡家的少爺被打了,他覺得自己不得不管管了,否則之後胡家追究其責任來,只怕他是難逃其咎。
巡防司尉帶著一夥巡防兵包圍現場,那嘈雜的人迅速安靜。那大家公子自然不著急,他們沒有參與,又有身份撐腰,隨那小小的司尉胡鬧,災禍不會殃及他們。那原本青年,他們看這群大家公子在城內胡作非為早已不爽,今日難得有人出頭,他們可不希望這英雄被別人抓獲。那巡防兵披堅執銳,不是他們空手可以抵擋,但有一伙人已經決定,若是等會兒這英雄被捕,他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那管家連滾帶爬到那巡防司尉跟前,指著夜明騅道:「他!就是這個人行兇,擊倒我家少爺,打傷我家家僕,我家少爺現在還躺在那裡生死未卜。」
「是嗎?」
巡防司尉摩挲下巴,並沒有著急下判斷。他在林蒼城這麼多年,早已處成個人精,這群大家公子什麼德行他最清楚,今日胡為被打,他只覺得活該。他畏懼胡家威勢,但也不想犯眾怒,所以,他要再等等,等事情能夠蓋棺定論時,他再下決斷。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不信你看,這裡這麼多人,都可以為我胡家作證。」
眾人沉默不語,若是他們否定就得罪了胡氏,但良心又不允許他們為胡家作證,只能一個個裝聾作啞,默不出聲。那群原本和胡為有些關係的公子們此刻也不願發聲,他們可不願意淌這趟渾水,只願在人群中當個看客,等日後胡家過問,只說自己不在場不知道就好。
管家見無人發聲,憤憤道:「好,你們不作證,那我自己來!」
那管家從懷中掏出一藥丸,跑到胡為面前,將藥丸餵到胡為嘴中。隨後他掏出水壺,給胡為喝水,藥丸順著水滑入胡為肚中,胡為臉色稍微恢復,似有睜開眼的跡象。
完了!
那圍觀的下層群眾看了,都為夜明騅擔憂。若是胡為醒來,指責他打傷自己,縱使夜明騅有理,憑胡家的勢力,也是有理說不清,只怕被倒打一耙,反被他污衊。
「公子,你快跑吧。」
一巡防兵偷偷對夜明騅說道。他是敬佩這位敢於毆打權貴的公子的,職責在身,他不好明著幫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提醒他趁所有人關注胡為之時,趕緊逃走。
夜明騅一臉凶氣,好似沒有聽到巡防兵的話。
「說什麼呢!」
那巡防司尉怒吼道。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心思,他雖然敬佩夜明騅,但是卻不能幫他。看著跡象,胡為只怕是要醒來了,若是夜明騅在自己手下逃走,到時候胡家絕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對英雄的仰慕之情還是先放放,先想想自己如何活下去吧。
夜明騅對眾人不加理會,他走到女子父親身邊,將老人搬起,走到那昏倒的女子身邊。巡防司尉不知他要幹什麼,但示意了士兵,讓他們看住夜明騅,不要讓他跑了。
夜明騅手掌撫摸女子的臉頰,拿出手巾,替她擦去血跡和淚水,他側身對著人,沒人看見他是什麼神情。在幫助女子整理好面容後,夜明騅朝手中吹了一口氣,女子眉頭微皺,隨後她緩緩睜開眼,呆滯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我,」女子頭部疼痛,還未完全清醒,但當她看到老人身體時,她猛地撲上去,痛哭道,「爹!」
眾人被女子的哭喊吸引,那等撕心裂肺,沒有一顆肉心聽著會不疼的。
「多好的姑娘,可惜這麼早就...唉!這以後可怎麼活啊......」
風向變了。
巡防司尉見夜明騅喚醒女子,猜測他是要靠女子的痛哭換取支持,以此保全自身。可惜,憑胡家的勢力,這伎倆沒用,那群人多是看熱鬧的,不想摻和這渾水,是有幾個熱血的,但怎麼能只憑几個人抗衡胡家呢?
女子抱著老者的頭痛哭,那胡家管家看女子甦醒,嗤笑夜明騅道:「傻子,想靠那女人哭幾聲占理?門都沒有!」
女子已注意到對面的管家和他抱著的胡為,他看了看夜明騅滲透著鮮血的手,猜到是他打傷了胡為。她滿懷感激,可一想到他因為自己痛打胡為,女子又愧疚自責,她抱著滿含淚水的眼,望著夜明騅道:「對不起公子,因為小女子的事拖累了你。」
女子頭埋進老者懷中,她很想向這位父親傾訴,像往常一樣躲進這位父親的懷裡,可今日,她的父親在不能為她分擔了。
夜明騅拋掉兇狠的面容,溫柔地安慰女子道:「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夜明騅聲音似乎有種魔力,女子聽到他的安慰,暫時止住痛哭。夜明騅把女子扶起,汗帕塞入女子手中,隨後夜明騅按住老者人中,一動不動。
「哼!蠢材,人都死了,還想救活?」
胡家管家嘲笑夜明騅的愚蠢,胡為已經有些反應,相信不久他家少爺就會醒來,到時,得罪了他們的一個都別想好過!
「唉,快看,那老人好像有些鼻息了!」
夜明騅鬆開了手,老者胸腔有些起伏。女子不敢相信,她顫巍巍把手指伸到老者鼻前,一股微弱的熱氣從老者鼻腔傳出,女子捂住嘴,淚珠又如斷開的珠鏈般垂落,抽泣著朝天看去。
夜明騅見老者恢復氣息,站起身,重新拾起凶煞的面孔,盯著胡家一群人,指著他們說道:「你們,一個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