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的埋葬
2024-11-13 23:45:43
作者: 說魚不是驢
「公子,我爹真的能活過來嗎?」
女子擔心地問。她被夜明騅帶到了一家旅宿。此刻,她看著在床上躺著的奄奄一息的老漢,心中說不盡的擔憂。
「能,你爹現在只是身子虛弱,需要時間養著,你們現在這裡待一陣,房錢不用擔心,我已替你支付。」
「公子,」女子撲通一聲跪下,朝著夜明騅說道,「您救了我爹的性命,醫好我的眼睛,把我從那惡人手裡救下。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從今以後,小女子願做奴婢,侍候公子左右,做牛做馬回報公子的恩德!」
見女子如此模樣,夜明騅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心痛,微聲道:「沒有,是我對不起你們。」
「公子,您說什麼?」
女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理解夜明騅的這句話,可夜明騅緊咬牙關,雙拳緊握,低著頭,淚珠在眼眶裡來回打轉。
「公子,你怎麼了?為什麼要.......」
「不不不,」夜明騅推開女子,扭過身,「沒什麼,不要看我。」
女子聞言不再動身,盯著這位救了她性命的公子,沉默不語。夜明騅緩了好一會兒,從身上掏出一個錢袋和一塊玉牌,遞給女子,說道:「你拿著這些,先在這裡住著,再有人要搶你,鬧事,你只需給他們一看牌子便好。我要離開一陣,之後我會再來找你們的。」
女子還想問幾句,可夜明騅已經消失不見。
怪我,都怪我!
夜明騅抽泣著,躲在小小的一處靜地,不斷責罵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就沒能早一點出手,沒能早點救下那對父女,為什麼還是那樣猶猶豫豫。明明可以,明明可以......
夜明騅想不下去了,他把一切的罪與罰攬在身上,忘記胡為的惡,忘記自己的憤,只記得那老者死去時的臉和女子的哭喊。
若是蘇令,便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鬧出人命的田地;若是泊秦淮,那女子和老漢早已被救走;若是大師姐,只怕是剛看見這等事便已出手。他們三人,哪裡會像他一樣猶猶豫豫,直等到老漢被人打死才出手!若他不會魂法,留不住老漢的魂,那豈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老漢和女子生死分別?
荒唐!懦弱!夜明騅痛罵著,他渾身蜷縮成一團,咬著自己的手指,牙齒止不住地顫。他妄圖用肉體的痛疼遺忘心靈的折磨,可過去像一頭緊追不捨的惡狼,稍一鬆懈,便追上他的身影。夜明騅的手指因牙的來回磨弄而滲出鮮血,夜明騅將自己手指滲出的血盡數吮吸,每飲入一滴,他的心便一顫。他覺得自己的處罰不夠,對著手臂血管,猛地一口咬下。夜明騅手臂內奔流的血如激流般衝破肉的束縛,夜明騅貪婪地吮吸,帶著恨與淚,咀嚼自己的每一口血肉。
老者死去的面容,女子的哭泣,惡少的飛揚跋扈,一張張面容,一幅幅情景,如走馬燈般仍在夜明騅心中上演,其中又穿插著夜明騅妄圖令之死去的過去。今昔穿顱內,血淚相和流,夜明騅感覺自己已要發瘋,他對肉的撕咬已經麻木,疼痛依然醫治不了他的心靈,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條出路。
繁榮的林蒼,怎可能沒有那東西。夜明騅所剩無幾的理智呼喊夜明騅住手,可夜明騅需要的,便不是這一時的理性,他渴望的只有一時逃脫痛苦的歡愉。
「娘——」
夜明騅離開這小小的一處,走向那繁華的城。在一處人多的,熱鬧的地方,夜明騅見到很多人,他們身著華麗,腰穿金玉,他們的衣履上都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藥石的味道。夜明騅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他戴上面具,邁入店鋪,尋求那渴望已久的一時的歡愉。
花兒香氣撲鼻,風吹過,花瓣被風分成一片片的,灑入河流,順著河流流向,在一處不知名的角落停下,把自己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