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風谷

  封榿是第一個醒來的，其實他本來也沒睡著。作為一個勤奮向上的好少年，他基本都是用打坐來代替睡眠的。

  見洞裡其他人還睡著，他不好打擾，輕手輕腳地起身。畢竟坐了許久，需要活動活動筋骨，卻不想正撞上了睜眼的桑厝。

  桑厝抬頭，用不帶感情的淡色眸子望著封榿，盯了好半晌。封榿被他看的實在尷尬，雖然桑厝看起來是個瞎子。但保不齊人家看得見呢，這種傷人自尊的事封榿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如果桑厝神識之力強大，理論上是能「視物」的。

  突然，桑厝收回了視線，看著封榿有些尷尬的臉色，笑容滿面道：「我並非眼盲之人。」

  你不眼盲卻看著我做操，不是讓我更尷尬。封榿默默吐槽了一句。

  「這瞳色是天生的？」封榿問。雖然這幾個時辰相處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桑厝的笑容，但這雙無機質的眸子讓人看的就不由得心中發怵。

  桑厝「嗯哼」應了一聲，狡黠一笑，道：「你猜？」。他起身將火滅了，洞裡的溫度瞬間下降許多，正在睡夢中的幾人不舒服地哼了幾聲，有醒來的趨勢。

  「該出發了。」

  ……

  「從此向前百餘里是定風谷，乃雪原妖獸聚居地之一。」想著晏師向自己交代任務時一再強調要真誠些的場景，桑厝覺得他到該主動說點什麼的時候了。插科打諢多了反倒誤了正事，幹嘛和小錢錢過不去呢。

  其餘幾人對雪原內部的情況都算不上很了解，聽到定風谷便發問起來：「妖獸？何等階的妖獸？」

  「三到八階不等。」桑厝面不改色地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羽如霜驚呼出聲：「八階，不會吧，那我們撞上哪裡還有活路。」

  八階妖獸對應著人類修行者的第八大境——九劫境，幾乎已經是妖獸修為的頂點了，至於第九階的妖獸，那也是傳說中的存在。

  「高階妖獸大部分時間都在領地內沉睡，不要害怕嘛各位親。」桑厝試著安慰道，不過並沒有給六人小隊減輕什麼壓力。

  好在他們來之前都是做好心理準備的。前兩天的路程雖然飽受風雪肆虐的辛苦，但卻沒有什麼能威脅到生命的地方，這讓幾位年輕人不由得放鬆了警惕。

  如今聽到桑厝的話他們才恍然醒悟，這裡可是雪原啊，儘管有擬天引路人帶路，那也不可能保證走的路線是絕對安全的。他們都知道，這時候自亂陣腳只是自尋死路，於是紛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大戰一場。

  隨著幾人的一步步深入，風雪漸漸停了，周圍也安靜下來，只有幾人腳踩積雪的輕微響動。這時幾人才明白，這裡恐怕就是桑厝口中的定風谷了。

  「此處靜得可怕，方圓百里毫無生氣。」在六人小隊中，孟娥對天地萬物的感知最敏銳。之前蘊含雪之規則的風雪抑制了她的感知，現在這種禁錮解開，她能感受到更遠更清晰的事物了。

  「我勸你不要在雪原這樣大肆散播神識，如果是在大街上人家吐槽你一句不禮貌就過去了。但在這裡容易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桑厝用那不帶感情的眼睛注視著前方，不時左右看看，仿佛在找路。

  孟娥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些東西是什麼，疑惑問：「是那些妖獸嗎？」

  桑厝搖頭道：「不是啦，是【災】。」

  「【災】？」封榿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南鄉客對此似乎有些了解：「據我所知，大陸西北的廣大區域常年被黑氣籠罩，裡面生活著許多奇形怪狀的黑暗生物，被常年在那裡活動的人稱為【災】。」

  神隕大陸西北部的確有這麼個地方，它被人們稱作古神遺地，特殊的環境使那裡孕育出了許多寶材，加上那裡曾經是上古大戰的戰場，許多先輩的寶物流亡在那，是故有許多人長期駐留在那裡，企圖靠著裡面的寶貝發家致富。

  但風險與機遇從來都是並存的，【災】的存在使每年死在遺地的人數居高不下，更不要提那裡還有其他眾多致死因素。

  「可【災】明明畏懼遺地邊緣，不會出來，怎麼雪原里也有？」南鄉客又道，說一半卻忽然醒悟：「不對，若這裡的【災】是從遺地里出來的，那沒道理外面沒有。它們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橫跨這麼遠的距離到達這裡。雪原中原本就有【災】的存在？」

  「沒錯，遺地是它們的溫床，而這裡是它們的天堂。」桑厝表情諱深莫測地說，「感興趣就自己去了解哦，現在不是講小故事的時候。」

  趁著現在沒什麼危險，眾人各自坦白了一下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六人小隊彼此了解，自然不用再互相介紹，這些其實都是說給桑厝聽的。如果遇到高階妖獸，他們保不齊就要並肩作戰，提前了解也是好的。

  其中，封榿主修劍法，隨身一把淨世焚天劍，乃是一件神兵。世間兵器千萬，大多是凡鐵，能被稱為神兵的也不過百萬分之一。配以他家族所傳的《赤龍訣》，能讓戰鬥力提升好幾倍。

  蘇瀧出生於煉丹世家，本人也是一名出色的煉丹師。但這不意味著他修為弱，在真元修煉一途上，他也頗有造詣。

  南鄉客擅長短刀，一手快刀遠超同齡人，常常能把對手舞得暈頭轉向。

  趙臨出自玄甲門，這個宗門擅長防禦是出了名的，特別是防禦類的陣法。而趙臨作為一個有資格參加升雲宴的天才，除了防禦力出眾，還使得一柄重劍，攻擊力不俗。

  至於羽如霜這位大小姐脾氣的，一看就是出自名門望族。其實從她的姓就能看出，她來自神隕九大世家的羽家。

  還有之前展露過能力的孟娥。靈物師可不只是能與天地萬物溝通那麼簡單，他們天生對於靈氣有著很高的親和度，對靈氣到真元的轉化更加得心應手，在修煉一途上可謂是老天賞飯吃的一類。

  六人介紹完畢，朝前盯著桑厝看，他們都很好奇桑厝修的是哪一道統。當今世上有許多道途與道統。道途指的是凡、仙、妖、魔等修行方式，不同的道途在能量本質上有著巨大差異。而道統則指的是在不同道途下的某個流派，例如劍修、醫修、靈物師等。

  桑厝的兩次出手都快得讓人看不清，只能見到一道金芒閃過。曾經與他交過手的封榿和蘇瀧若有所思，但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你們覺得我像是哪一道統？」桑厝玩心大起，停下腳步看著眾人道：「猜對了有獎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