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雷無桀等人,目光皆被那黃金棺槨中緩緩探出的縴手緊鎖。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與期待。
那手在空中稍作停留,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終是五指緊握棺沿,力量中透露出不凡。
蕭瑟輕移蓮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話音未落,一抹白影悠然自棺中升起,如同晨曦初破雲層的第一縷光,卻又帶著幾分不屬於塵世的清冷。
雷無桀見狀,驚得言語間都染上了顫音,「詐……詐屍了。」
然而,待那身影全然展現於眾人眼前,卻是一位光頭少年,身披素衣如雪,眉心一抹朱紅印記,宛若佛前蓮花初綻,卻又不失少年英氣,竟是作僧人裝扮。
雷無桀心中的大石方才落地,笑道,「還是個和尚,還……還是個活和尚。」
蕭瑟目光如炬,細細打量這少年僧人,語帶深意,「沒有戒疤,不是和尚。」
正此時,天外天一方人等,耐心耗盡。
他們手持利刃,如同暗夜中的狼群,咆哮著撲向那少年僧人,意圖不問緣由,先將其擄走。】
雪月城巍峨的城牆上,月色如練,銀輝灑落,給這古老的城池披上了一層神秘而柔和的紗幔。
李寒衣身著淡藍衣衫,宛如月下精靈,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輕啟雙唇,笑聲清脆悅耳,帶著幾分戲謔,「爹爹,您瞧那雷無桀,一舉一動間,倒真有幾分您的風采呢!尤其他那聲『詐屍了』的驚呼,與您剛剛的豪言壯語時的豪情萬丈,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李心月站在夫君身旁,眸光流轉間,既有對女兒的寵溺,又帶著對雷門弟子的好奇,她輕聲細語,語帶調侃,「相公,莫非雷家堡的子弟,皆是那等憨態可掬、直率天真之輩?雷無桀那番模樣,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雷夢殺聞言,臉頰抽了抽,然後迅速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雙手背於身後,身姿挺拔,仿佛天地間最英偉的俠客,他故作嚴肅,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雷無桀那小子,不過是雷門萬千弟子中的一朵奇葩罷了。你我夫妻情深,朝夕相伴,難道夫人還不知我雷夢殺乃是何等的英明睿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至於未卜先知,那更是小菜一碟。」
李心月聞言,嘴角微揚,眼波流轉,卻並未直接回應,只是以一抹溫婉的笑容,將那份默契與信任,悄然無聲地傳遞給了雷夢殺。
有時候,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能表達內心的情感與理解。
此時,百里東君與司空長風並肩而立,難得地同時放聲大笑。
那笑聲穿雲裂石,迴蕩在雪月城的上空,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豪邁與不羈。
……
雪月城之畔,幽邃山林隱匿於夜幕的溫柔懷抱,萬籟俱寂,唯餘風過林梢的低語。
葉鼎之,身若孤松,立於最高枝椏之巔,眉宇間鎖著化不開的憂慮,凝視著那片混沌未明的天際。
他凝視著天幕,忽而,天外天一眾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狼,攜帶著凜冽刀光,誓要吞噬那無辜的少年僧人。
見此一幕,葉鼎之心潮湧動,再也按捺不住,指尖輕彈,瓊樓月——那柄名震江湖的絕世寶劍,伴隨著一聲悠遠而清越的「鏘啷」,宛若龍吟出淵,穿透了夜的寂靜,迴響在整個山谷之間。
劍出鞘的剎那,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這一抹寒光所凍結。
樹葉震顫,發出連綿不絕的嘩嘩聲,宛如天地萬物在共同為這驚世一劍而喝彩。
劍光乍現,璀璨奪目,亮如初升之日,剎那間將黑暗的林間照得如同白晝,其鋒芒之盛,不僅讓天地為之色變,更讓棲息於此的猛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它們眼中滿是驚駭,四散奔逃,尋求一絲安全的庇護。
雨生魔,這位超凡脫俗的師尊,見此情景,不由轉頭望向葉鼎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沉聲問道,「徒兒,你今日之舉,甚是蹊蹺,莫非心中有何隱情?」
葉鼎之目光堅定,卻難掩內心波瀾,緩緩道,「師尊,弟子心中亦是疑惑重重。不知為何,見那少年僧人遭遇不測,我的心便如刀絞,不願見他受絲毫傷害,更不願他承受任何委屈。這情感之深,來得莫名,難以名狀,實乃弟子所未曾預料。」
雨生魔聞言,眉頭深鎖,眸中閃過一絲瞭然與深邃。
夜色下,師徒二人的身影,顯得更加挺拔而孤獨。
……
天啟城,那座遙隔萬里、燈火輝煌的不夜之城,其內景玉王府深宅大院,正上演著一幕情感交織的戲劇。
易文君宛如春日裡最嬌艷的花朵,此刻卻因天幕中的景象而心生波瀾。
那雙櫻桃小嘴微張,發出了一聲焦急而深情的呼喚:「小心!」
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眼眶泛紅,淚光閃爍,仿佛能穿透虛空,直達那遙遠戰場,為那孤獨的少年僧人送去一絲溫暖。
「天外天,以眾凌寡,此等行徑,實乃武林之恥!」易文君語氣中滿是憤慨,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只願能化作利劍,護那少年周全,「師兄,你我雖為凡塵中人,但豈能坐視未來之悲劇而無動於衷?那少年僧人,雖不相識,其處境卻令人心生憐憫,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洛青陽一襲青衫,風度翩翩,然此刻眉宇間卻緊鎖著化不開的憂愁。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師妹,國師之言,不可輕忽。天幕所映,乃是宿命軌跡,非你我所能輕易改變。且那少年僧人,與你我並無瓜葛,如此深情厚意,實乃……」
洛青陽欲言又止,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易文君聞言,秀眉一豎,美眸中閃過一抹怒意,言辭犀利如劍。
「師兄,你此言差矣!天下蒼生,皆為同胞,豈能以相識與否論親疏?見死不救,非我輩所為!你昔日之俠骨柔情,今何在?莫非真被世俗所染,變得鐵石心腸,與那些魔教中人無異?」
言罷,易文君身形微顫,似是被自己的話語所傷,又似是對洛青陽的失望至極,她踉蹌幾步,與洛青陽拉開距離,背影顯得既孤傲又落寞。
洛青陽見狀,心中如被重錘擊中。
他伸出手,欲要安撫,卻又在半空中僵住,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
那份痛楚,不僅源於師妹的誤解與疏離,更源自內心深處對無力改變命運的無奈與自責。
在這一刻,他仿佛也成了那天幕之下,一個渺小而無助的觀者,只能眼睜睜看著命運的洪流,將一切溫柔與美好,盡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