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之巔,古城牆矗立雲霄,皓月當空,宛如細練般皎潔的光芒傾瀉而下,將這座古城輕柔地包裹在一襲幽邃而清寒的月光織錦之中,增添了幾分超凡脫俗的神秘韻味。
百里東君立於其上,眉宇間鎖著幾分疑惑與不解,沉聲道,「那無心禪師,氣息純淨無垢,不似邪魔歪道,緣何會對唐蓮施展那擾人心智的心魔引之術?」
雷夢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以一副江湖老手的姿態緩緩道來,「東君啊,江湖路遠,人心似海。豈能僅憑皮相便斷人善惡?正所謂,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行走於這刀光劍影之間,面對每一個擦肩而過的面孔,都需三分戒備,七分謹慎。」
百里東君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正欲開口感激,雷夢殺卻話鋒一轉,自誇起來,「但話又說回來,我這雙眼睛,可是閱人無數,練就了火眼金睛。無論是何等狡猾的偽裝,是仙是妖,皆難逃我的洞察。記得當年,我遊歷四方,途經一荒山野嶺間的客棧,僅憑一眼,便識破了那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殺機的黑店……」
說到這裡,雷夢殺忽地一頓,卻見百里東君已轉身欲去。
他不禁笑道,「嘿,東君,怎的如此心急?我這故事還未至高潮呢!」
百里東君臉色微沉,腳下生風,欲擺脫雷夢殺那喋喋不休的追隨。
雷夢殺見狀,哈哈一笑,輕功施展,如影隨形,邊追邊道,「哎,東君莫急,聽我細細道來,那夜風高月黑,我如何智斗群賊,化險為夷……」
一旁,李心月輕撫著懷中的李寒衣,母女倆相視一笑。
她的眼神中既有對雷夢殺風趣言行的無奈,也藏著對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的深深體悟。
【夜幕深沉,突地被一縷不速之風劃破。
魁梧漢子身影如鬼魅,悄無聲息間令無心陷入沉睡,隨後以山嶽般沉穩的步伐,輕柔地攙扶著無心前行。
「你的接頭人終於到了。」
紅衣翩躚,天女蕊踏月而來,宛如烈焰中綻放的蓮花,為這幽暗之夜添上一抹不可方物的艷色。
唐蓮目光如炬,瞬間鎖定那魁梧身影,心中暗自凜然。
「在下無禪,這位是我的師弟,也是忘憂大師的俗家弟子——無心。」
無禪言簡意賅,語調中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仿佛世間萬物皆不能動其分毫。
身份既明,眾人皆知此地不宜久留。
美人莊內,血色未乾,屍骨未寒,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死亡氣息。
於是,一行人決定暫避鋒芒,尋一處安全之所。
轉眼間,夜色盡褪,天邊泛起魚肚白,破曉之光穿雲裂石,宣告著新的一天來臨。
這一夜的波瀾,如同江湖中一朵轉瞬即逝的浪花,卻也在每個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雷無桀駕馭著馬車,穿梭於崇山峻岭之間,車輪碾過道路,發出沉穩而有節奏的聲響。
車內,氣氛微妙而溫馨。
紅衣如火的天女蕊,緊挨著唐蓮而坐,二人身影在明亮的陽光下,勾勒出一幅動人的畫卷。
唐蓮手執一盤金黃誘人的桂花糕,卻顯得手足無措,仿佛那不僅僅是糕點,更是他此刻紛亂心緒的寫照。
天女蕊輕笑,捻起一塊桂花糕,指尖輕觸唐蓮的唇邊,眼神中滿是柔情與戲謔,「蓮,你不是最喜歡吃桂花糕了嗎?這是怎麼了?我餵你。」
言罷,她笑得更加明媚,宛如春日裡最絢爛的花朵。
唐蓮目光閃爍,瞥向車內眾人,聲音細若蚊蚋,「有人在,別鬧。」
他的言語中透著幾分無奈與羞澀。
天女蕊聞言,笑聲更加清脆悅耳,眼波流轉間,盡顯狡黠,「假正經。」
她故意將這三字咬得極重,語帶雙關。
唐蓮聞言,面頰微紅,心中暗道自己失言,連忙輕咳掩飾尷尬。
隨即,他似是鼓足了勇氣,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話說,你為什麼要跟過來?」
天女蕊的笑容瞬間收斂,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一旁靜默不語的蕭瑟,語氣中帶著幾分賭氣與戲謔,「我看上這位公子了,不行嗎?」
話雖如此,她的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堅定。
唐蓮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尷尬之餘,更添幾分苦澀。
他深知自己言語不當,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以沉默應對。
車內,一時之間,只剩下馬車行駛的聲音。】
雪月城之巔,城牆巍峨,夜色如墨,星辰點綴其間。
雷夢殺立於城頭,望著遠方,長嘆一聲,其聲悠長,帶著幾分對世事的無奈與感慨。
「唐蓮那小子,實則是性情中人,卻偏生了幾分木訥。天女蕊緊隨其側,明眼人皆能看出,那是情根深種,甘願為他擋風避雨。而他,卻似不解風情,竟還問出口來,這般純真,卻也忽略了天女瑞的一片深情厚意。」
李心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婉卻又不失銳利的笑。
她輕聲細語,卻字字珠璣,透著幾分女中豪傑的灑脫與智慧。
「相公,你言之差矣,唐蓮少年英才,武功已臻化境,豈是愚鈍之輩?他或許非是不解,而是情深似海,唯恐蕊兒隨他步入險境,受那無妄之災。這一路風雨兼程,他心中所慮,皆是如何護她周全,而非讓她捲入這江湖的紛擾之中。」
雷夢殺苦笑更甚,搖頭晃腦,似是自我調侃道,「大丈夫行事,本應磊落坦蕩,我若有憂,自當直言相告,何以藏於心中,讓佳人空自揣測?雖言心有靈犀,但言語之力,亦不可小覷,唇齒之間,亦可傳遞萬千情意。」
李心月眼波流轉,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她輕輕拍了拍雷夢殺的肩膀,似調侃似威脅道,「哦?雷夢殺你既知此理,那昔日是誰拉著東君與長風,夜訪百花樓,還美其名曰是二人攛掇?如此說來,雷夢殺你的『磊落坦蕩』,似乎也有幾分保留呢。」
雷夢殺臉色微窘,苦笑連連,連忙擺手道,「哎呀,娘子此言差矣,此一時彼一時,我們此刻討論的是唐蓮與天女蕊之事,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了?」
李心月輕笑,眼神中滿是戲謔與溫柔,「我何時提及你的名字?自始至終,都是在論及唐蓮與蕊兒的情緣罷了。倒是你雷夢殺,自己先亂了陣腳。」
言罷,二人四目相對,火花四射。
隨著李心月與雷夢殺的對話逐漸升溫,聲音在雪月城的夜空中迴蕩,帶著幾分江湖兒女的直率與不羈。
那話語間流露出的情感,如同鋒利的劍刃,雖未及人,卻已讓周遭的空氣為之震顫。
百里東君與司空長風,兩位尚未歷經紅塵洗禮的少年,立於一旁,神色中難掩惴惴。
他們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幾分對江湖情愛複雜多變的懵懂與敬畏。
這突如其來的「夫妻辯論」,讓他們窺見了江湖深處,那些不為人知的柔情與剛烈。
而李長生,這位歷經滄桑、見多識廣的智者,亦是眉頭微皺,迅速抽身而退,不願被這股情感洪流所波及。
江湖之中,情感之事最是難以預料,也最易引發波瀾。
他選擇遠離,既是對這對夫婦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一份保護,以免無辜捲入這場「情感風暴」,成為無辜的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