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堡內,一片靜謐,連風都放慢了腳步,不忍打破這份沉重的沉默。
老堡主端坐於堂上,目光深邃,沉默中蘊含著無盡的期許與憂慮。
雷千虎、雷雲鶴、雷轟,三位雷門棟樑,亦是神情凝重,各自心中五味雜陳。
四周,雷家子弟靜默佇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
半晌,老堡主緩緩轉身,目光溫和而堅定地落在雷轟身上,聲音里滿是滄桑與慈愛。
「雷無桀,那孩子心性純良,實乃我雷門之幸。雷轟啊,你收得此徒,乃是大幸,但也需記得,玉不琢不成器。往後,在傳授他武藝之餘,不妨也讓雲鶴與千虎多多指點,讓他在這江湖路上,走得更加穩健,更加智勇雙全。」
提及那柄丟失的殺怖劍,眾人心中皆是赧然。
那劍,不僅是利器,更是未來雷轟榮耀的象徵。
而雷無桀竟能在不經意間將其遺失,其憨直之態,令人既好氣又好笑。
若非蕭瑟及時提醒,恐怕他還沉浸在懵懂之中,未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雷轟聞言,身軀微顫,羞愧之色溢於言表。
他低垂著頭,連抬眼的勇氣都已失去,心中自責如潮水般洶湧。
雷雲鶴見狀,輕嘆一聲,上前一步,拍了拍雷轟的肩背,溫言相慰,「雷轟,世事無常,何必太過介懷。雷無桀那孩子,雖行事偶有脫線,但其心性純真,未嘗不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你且放寬心,日後勤加教導,他定能成長為雷門之光。」
雷千虎亦在一旁附和,聲音沉穩有力,「雲鶴所言極是,老堡主更是高瞻遠矚。雷無桀年輕,閱歷尚淺,偶有失誤,實屬正常。雷轟,你作為雷無桀未來的師父,更應擔起責任,引領他步入正軌。將來,不妨將他送入門中,讓他在眾弟子與長輩的薰陶下,逐漸成熟起來。」
雷轟聞言,心中涌動著複雜的情感。
他默默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這條路雖長且艱,但他必須為雷無桀的未來負責。
……
「哈哈哈……」
一串爽朗至極的笑聲,如同林間清泉躍石,又似月下銀鈴輕響,在輕拂的微風與清冷的月光交織下,悠然自雪月城巍峨的城牆上飄散開來,悠揚而富有韻律。
這笑聲,是雷夢殺的。
它穿透了夜的寂靜,帶著一股不羈與豪邁,瞬間驅散所有的陰霾與沉重。
笑聲中,蘊含著對世間萬物的豁達與熱愛,又似乎藏著無數過往的江湖風雨與快意恩仇。
城牆之上,雷夢殺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挺拔。
他的笑聲如同他的人生一般,自由而不羈,熱烈而真摯。
不出意外,雷夢殺吸引了百里東君、司空長風與李長生的注意。
三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只見雷夢殺立於城牆之巔,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鍍上了一層銀輝。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與雷夢殺那滿含挑釁與得意的眼神交匯時,三人卻默契地收回了視線,嘴角不約而同地勾勒出一抹既無奈又寵溺的笑意。
這笑容中,既有對雷夢殺性格的深刻理解,也有對他那份純真與熱情的包容。
百里東君輕輕搖了搖頭,手中的酒葫蘆晶瑩剔透,輕聲道,「雷師兄,這深夜時分,你獨自在此大笑,可是又悟出了什麼武學真諦,還是又贏了哪位高手的賭約?」話語間,既有調侃也有關切。
司空長風則是嘴角微揚,眼神中閃爍著玩味的光芒,他悠然說道,「雷兄啊,人生得意須盡歡,但也要小心樂極生悲,畢竟這江湖路遠,變數太多。」他的語氣輕鬆,卻又不失深意。
而李長生,則是閉目微笑,但他的內心卻在暗自感嘆,「雷二啊雷二,你這率性而為的性子,何時能學會收斂幾分?但正是這份純真與不羈,才讓你在江湖中獨樹一幟,讓人又愛又恨。」
至於雨生魔與葉鼎之這對師徒,他們則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雨生魔的眼神深邃,而葉鼎之則是面容沉靜,眉宇間透露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與穩重。
雷夢殺視若無睹周圍人的情況,如同孩童般蹦跳著,臉上掛著幾分陰陽怪氣的笑容。
「東君啊,長風兄,你們這眼神,分明就是在嫉妒嘛!嫉妒我雷夢殺有個劍仙女兒,未來的雪月劍仙,那可是響噹噹的名號!」
「反觀雷轟那小子,收的徒弟竟然連自己的殺怖劍都能弄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雷無桀那孩子,哎,讓人既心疼又心碎。」
「不過話說回來,雷轟將來可有得忙了,得為那個讓他操碎了心的好弟子操持。而我呢?我家寒意,哎呀,太懂事、太出色了,都讓我這個當爹的少了份操心,多了份寂寞呢。」
雷夢殺邊說邊假意嘆了口氣,那模樣仿佛是在為女兒太過優秀而煩惱。
這番話一出,即便是向來冷漠高傲的雨生魔和葉鼎之,也不由得被逗樂了。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雷夢殺,眼中閃爍著幾分玩味。
雨生魔的目光在李長生身上停留了片刻,緩緩開口,「此人,當真是你的弟子?」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李長生一臉無奈,卻又不得不點頭承認,心中正經歷著一場煎熬。
「是啊,孽緣啊,孽緣。」他痛心疾首地嘆息道。
雨生魔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來,以後挑選弟子,還真得擦亮眼睛才是。」
「你此番教誨,我銘記於心。」李長生鄭重其事地回應,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似乎對雷夢殺的「壯舉」早已習以為常。
雷夢殺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他拉長了聲音,誇張地喊道,「師尊,雨生魔前輩,你們這是何意?難道我這等弟子還不夠出色嗎?非也非也,正因為我如此出色,才能孕育出更為出色的寒衣。來來來,讓我再給你們好好說道說道,我家寒衣是如何如何的出類拔萃……」
雷夢殺越說越起勁,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而一旁的小李寒衣,即便是孩童心性,也終是聽不下去了。
她羞赧地將頭深深埋進親娘的懷中,臉頰泛紅,連耳朵尖都燙了起來。
孩童雖小,卻也懂得害羞。
見此情景,李心月終於忍無可忍。
她邁著冷峻的步伐,走到雷夢殺身旁,用那清冷如冰的聲音冷冷說道,「夠了,閉上你的嘴,給我安安靜靜地看天幕。今晚你若再多言一句,接下來的一個月,就別想踏進我房間半步。」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特意湊近雷夢殺的耳畔,用極其細微卻充滿威脅的音量輕聲吐出。
雷夢殺變得聞言,臉色瞬間比苦瓜還苦。
他連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求饒,生怕李心月真的將他拒之門外。
這一幕,讓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啞然失笑。
今夜雪月城的夜,多了幾分溫馨與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