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太后大壽如期而至。
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各國使團、四王世子郡主使官,以及文武百官齊聚在養天殿為太后慶賀大壽。
陳殊帶著錢萬金及湘州使官也進了殿中坐好,靜待壽宴開始。
陳殊四處張望,想看一下自己未來的老婆長樂公主在什麼地方,卻被錢萬金一把拉住。
「少爺,不可四處張望!」
陳殊哪裡管這些,只見他伸長了脖子一番查看之後,終於看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姑娘,正是長樂公主李蘇荷!
這李蘇荷長得比他想像中漂亮,只是面容略顯憂鬱,相比於鳳來城的胡仙兒少了幾分嫵媚。
就在陳殊觀察李蘇荷的時候,李蘇荷也望向了陳殊這邊,見這人盯著自己看,心知他應該就是湘王世子陳殊。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待眾賓客落座,隨著大太監力士德的一聲高呼,皇帝李煊和皇太后也來到了養天殿中。
眾人起身行禮,恢弘隆重的壽宴正式開始。
各國使團紛紛進獻重寶,以賀太后洪福齊天。
陳殊所帶的賀禮,是一幅萬里江山圖,出自前朝最有名的畫師高士隱之手,這禮物是陳濟道專門為這次太后大壽尋來的。
相比於金銀財寶這些俗物,太后一向好清雅,喜歡名人字畫,為了尋到這萬里江山圖,陳濟道也是費了好些功夫,在陳殊出發前再三交代切不可弄丟畫作。
望著各個使團的獻寶,陳殊有些不安的回頭問錢萬金道:
「老錢,這些人怎麼都進獻這麼好的東西,咱們的禮物會不會太寒磣了點?」
錢萬金自信滿滿的說道:
「少爺放心!陳先生說了,太后她老人對那些個俗物沒興趣,這高士隱的畫世間難尋,這萬里江山圖更是孤品!」
陳殊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又不自覺的望向李蘇荷,誰知李蘇荷也望了過來,陳殊忙把目光移至他處。
這會兒已經輪到四王獻禮了。
安王李享的世子李流芳,帶來的是一尊純金打造的金佛,在養天殿燈火的映襯下金光四射!
「李流芳願太后洪福齊天,永安長壽!」
太后瞧著這尊金佛,笑著說道:
「好好好,安王有心了!流芳啊,起來吧!」
陳殊看著金佛也瞪大了眼睛,心說安州竟然如此富庶嗎,搞來這麼大一尊金佛得需要多少黃金啊!
李流芳謝恩之後站起身來,轉頭望了一眼陳殊,陳殊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懷好意,還以為是他在炫耀。
緊接著永王郡主李灑灑上前獻禮,她獻的是一面完整的珊瑚玉屏風,這屏風高大完整世所罕見,珊瑚之中鑲嵌著寶玉,太后看著這屏風仍不住誇讚道:
「這麼大的珊瑚哀家也是平生未見,永王準備這禮物可不容易啊!」
李灑灑道:
「太后,我父王說了,只要太后您老人家歡喜就好!我父王讓灑灑代他給太后您老人家叩頭!」
說罷又跪了下來叩首,太后忙抬手示意李灑灑起身,道:
「好好好,灑灑啊,你與荷兒年紀應該差不多,可曾許配人家?」
李灑灑頓時羞紅了臉,道:
「回太后,還...還不曾!」
陳殊心說就你這樣兒的,誰敢要啊!
太后點了點頭,道:
「壽宴過後你可進宮來,哀家也為你張羅張羅!」
陳殊看著這些物件,不由得又側身對錢萬金低聲道:
「老錢,我怎麼覺得就咱們的東西最拿不出手呢?」
錢萬金此時也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本來他也絕對相信陳濟道準備的賀禮,可現在這麼一看,別人送的東西那都是無價之寶,相比之下一幅字畫的確是寒磣了點兒。
看著太后滿意的神情,李灑灑也轉頭望了一眼陳殊,搞得陳殊心裡直發毛,心說都什麼毛病,看老子幹嘛?
隨後容王世子李宏誠小王爺李宏安上前獻禮,正當李宏安準備報出禮名時,卻被李宏誠一把阻止,只見他走上前來大聲說道:
「為慶賀太后生辰,我父王命人巡遍四方,終於得到前朝畫師高士隱的孤品,萬里江山圖!進獻給太后!」
說罷便得意的望向了陳殊,陳殊心裡一驚,再次轉身看向錢萬金,這回錢萬金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詫異!
「他怎麼也有萬里江山圖?」
錢萬金咽了一口唾沫,如坐針氈,輕聲說道:
「少爺,難道這萬里江山圖有兩幅?」
陳殊轉身望向李宏誠,只見他已經將圖雙手奉上,大太監力士德接過了圖去。
不可能,這萬里江山圖絕不會有兩幅!
陳殊相信老師陳濟道,他說的這是孤品就一定是孤品,一定是哪裡出了紕漏。
陳殊的腦子飛快轉動,回想著自己在出發進宮之前還特意把圖打開看了,並無任何不妥,一路上這圖都是他親手拿著,不曾交予他人。
既然在府里沒問題,那唯一的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就是收禮官!
按照規制,為防止進宮的人攜帶兵刃威脅皇帝,眾人進養天殿時,都必須把所獻之禮交予收禮官,由收禮官核查無誤之後編號,編好了號再按號進行進獻。
難道?難道這李宏誠買通了收禮官,換掉了自己的壽禮?
陳殊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李宏誠,此時李宏誠也瞧了他一眼,就這一眼,他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萬里江山圖定是李宏誠調換無疑!
事實也正是如此,李宏誠李灑灑李流芳三人早就暗自買通了收禮官,趁著陳殊等人先進了養天殿,查看了陳殊要進獻的寶物。
在看到陳殊進獻的是高士隱的萬里江山圖之後,李宏誠臨時改了主意,將這幅畫作據為己有,而替換了一張白卷給到陳殊!
陳殊心亂如麻,他沒想到李宏誠這王八蛋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此時大太監力士德已經打開了萬里江山圖,圖一展開,舉座皆驚。
太后看到這萬里江山圖,更是驚喜得站起身來,讓力士德將畫拿近細看,看完之後更是讚不絕口!
見太后如此滿意,李宏誠趁機說道:
「為了得到這幅圖,我父王可謂是煞費苦心,令人四處尋訪,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尋得此圖以獻太后,願太后洪福齊天,我大焱國祚永延!」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好好好,容王有心了!這份大禮哀家很是喜歡!」
小王爺李宏安瞧在眼裡,自然是知道兄長定是替換了別人的賀禮,再望向陳殊,心裡也頓時明了。
他與李宏誠性格不同,這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正糾結著要不要對太后言明,卻聽李宏誠低聲對他道:
「你不要多管閒事,膽敢亂說,你我都得死!」
李宏安攥緊了拳頭,只能忍了下來。
聽見兄弟倆似在小聲嘀咕什麼,太后問道:
「宏誠啊,你們兄弟倆在說什麼呢?」
李宏誠忙道:
「啟稟太后,我聽說這次湘王世子陳殊也準備了一份大禮進獻給太后!但不知是何物,所以與我二弟小聲嘀咕了一下,還望太后恕罪!」
李宏安敢怒不敢言,低著頭悶在一旁。
陳殊見李宏誠這般坑害自己,氣得青筋暴起,若不是在這種場合,他這會兒已經衝上去給他兩個大嘴巴了!
「哦?陳殊,你準備了什麼大禮啊,給哀家看看!」
太后興致正高,一時間皇帝李煊、太子李承統、三皇子李承達、長樂公主李蘇荷以及各國使團滿朝大臣都望向了陳殊這邊。
李灑灑李宏誠李流芳幾人更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等著陳殊出醜。
錢萬金雙眼緊閉,心想這回算是捅了大簍子了!
陳殊慢慢站起身來,硬著頭皮接過侍衛呈上來的「賀禮」,一張被李宏誠替換過來的白卷。
見陳殊步伐極慢,李宏誠忍不住嘲諷道:
「看來陳世子的獻禮也是一幅字畫啊,不知是出自哪家啊?」
陳殊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宏誠,心裡已經有了一萬種弄死他的方法!
見他步履緩慢,皇帝李煊道:
「陳殊,把你帶來的字畫打開來看看!」
陳殊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忐忑不安,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畫被替換成了什麼,只能硬著頭皮將畫卷打開。
畫卷完全打開之後,一張白卷赫然出現,一時間滿座譁然,太后和李煊也頓時變了臉色!
「白紙?」
「這是什麼意思?」
「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給太后進獻一張白紙?」
「他是不想活了嗎!」
錢萬金和湘州使官面面相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蘇荷有些擔憂的望向陳殊,雖然她不滿意這樁婚事,可陳殊畢竟是御賜的駙馬,他在這樣的場合送出一張白紙,一旦陛下怪罪,只怕日後自己也會抬不起頭來。
可是他怎麼會送出一張白紙呢,見陳殊眉頭緊鎖,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李宏誠藉機發難道:
「陳殊!你好大的膽子,太后壽辰你竟然進獻一張白紙,意欲何為?」
不待陳殊開口,他又向皇帝李煊進言道:
「陛下,陳殊此舉分明是藐視太后與陛下,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