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一眾官員,陳殊快步走回府內。
他焦急的來回踱步,錢萬金還從來沒見過陳殊這般著急,便問道:
「少爺,到底出什麼事了?」
「李灑灑、李宏誠、李流芳三人應該要離京了吧!」
錢萬金點了點頭,道:
「太后壽宴已過,算算時間,確實是到了他們該離京的日子了!怎麼,有什麼不妥?」
「陛下讓我送送他們!」
「什麼意思?三王世子離京,不應該由禮部相送嗎,即便是禮部不送那也應該是鴻臚寺處理啊,怎麼交給您了!」
陳殊道:
「陛下招我進宮,說的拐彎抹角的,目的應該是要我把這三人留在京城!」
「不是讓您去送他們嗎?怎麼又變成留下他們?」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真要送他們走,為什麼不讓鴻臚寺去?讓我去,不就是留下他們麼!」
錢萬金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陛下想把他們都留在京都,難道真的是想要撤藩了?」
陳殊點了點頭,道:
「撤藩肯定是要撤的,但是撤藩之事談何容易,斷然不是留下幾個世子就行,我想他應該是還沒拿定主意!」
錢萬金又道:
「少爺,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為何還如此憂慮?」
陳殊嘆了一口氣,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怎麼才能留下那幾個人呢,總不能留他們吃飯吧!」
錢萬金這麼一聽,也急了起來,道:
「有理,那現在該怎麼做?說話間這幾人可就要走了!」
......
此時,李灑灑李宏誠以及李流芳三人離京的車隊正駛過安華街,再往前就要出城了。
車隊浩浩蕩蕩,一眾百姓紛紛避讓。
就在即將到城門口的時候,忽然一人站了出來,攔住了車隊的去路。
見有人攔路,李宏誠從馬車上探出頭來,呵斥道:
「誰這麼不長眼?」
攔路的正是錢萬金,只見他從腰間摸出酒壺,猛灌了幾口,道:
「叫那個誰,獨孤輔出來,有帳找他算!」
聽說來人是找獨孤輔的,李灑灑也探出頭來,看到是錢萬金站在路中央,便道:
「是你?你來做什麼?」
「在鳳來城,獨孤輔在香鋪中對我家少爺動了手,我是來找他算帳的!」
李灑灑聞言罵道:
「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我還沒找你們算帳呢!」
錢萬金並不理會李灑灑,而是大聲喊道:
「獨孤輔,你給我出來!」
那獨孤輔騎著馬走出車隊,望著眼前的錢萬金,道: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那當然是打你一頓!」
獨孤輔笑了笑,並未把錢萬金放在眼裡。
見獨孤輔不為所動,錢萬金又罵道:
「怎麼著,不敢了?那也行,你跪下來給我家少爺道個歉,這事兒也就了了!」
獨孤輔臉色一變,他不提陳殊也罷,提了陳殊就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動手教訓教訓錢萬金,卻被李流芳喝止:
「慢著!別管他,咱們要離京了,還是不要妄生事端!」
獨孤輔聞言望向李灑灑,李灑灑也點了點頭。
見這幾個人並未上套,錢萬金有些意外,車隊隨即又要往前走。
只見陳殊這時背著手走了出來攔在了車架面前,輕佻的說道:
「怎麼著,這時候當起縮頭烏龜了?」
車內的李宏安見陳殊攔在車隊前,便掀開車簾下了車來,道:
「陳兄,您這是何必呢?」
陳殊不欲與李宏安糾纏,道:
「小王爺,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別管!」
李宏誠忍不住罵道:
「陳殊,你別太過分了!」
陳殊白了一眼李宏誠,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道:
「我又沒找你,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配跟本世子動手!給我滾一邊兒去!」
「你......」
李宏誠氣的漲紅了臉,卻又無可奈何。
李流芳接話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殊道:
「如今我已經是駙馬,不日將要與長樂公主成婚,這幾日我是越想越氣,你說我堂堂湘王世子,大焱駙馬爺,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護衛竟然都敢對我動手,這要是傳出去了,那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獨孤輔聞言攥緊了手裡的劍,額頭青筋暴漲,目露凶光的望著陳殊。
李灑灑知道陳殊是在故意挑事,便低聲對獨孤輔道:
「別上他的當!」
陳殊見獨孤輔臉色難看,繼續說道:
「哎,獨孤輔,我看你身手也算不錯,不如過來給我當護衛如何,康平郡主每月給你多少月俸,我加倍給你!」
獨孤輔冷冷的說道:
「就你?一個廢物世子,你也配?」
陳殊卻並不生氣,淡淡的說道:
「我怎麼不配,我好歹也是當朝駙馬皇親國戚,我要是都算廢物世子,那你主子算什麼?」
說罷又像恍然大悟一般道:
「噢,我知道了,莫不是你喜歡你們郡主,妄想著有朝一日入贅永王府,做郡馬?」
說罷一陣嘖嘖聲,又搖了搖頭,道:
「雖然李灑灑這人刁蠻潑辣,但人家好歹也是郡主,你看看你,那點兒配得上人家啊,少做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美夢了,來我這兒賺點兒銀子,日後我幫你說親娶老婆!」
陳殊這番連珠炮一樣的侮辱,讓李灑灑也忍無可忍,怒道:
「陳殊,你欺人太甚!」
獨孤輔更是氣得雙目赤紅,一字一句道:
「我獨孤輔乃是南陽獨孤家之後,豈容你如此放肆羞辱!」
不顧李灑灑幾人的阻攔,從馬上飛身而起直奔陳殊。
陳殊見獨孤輔動了手,心中大喜。
那獨孤輔在空中拔出手裡的長劍,直直地衝著陳殊刺而來,可沒想到陳殊卻並不還手,而是一個躲閃轉動身形,任由獨孤輔手裡的劍刺中他的右肩。
獨孤輔見陳殊不還手也是一驚,忙一個翻身抽回了手裏劍。
陳殊捂住右邊肩頭,汩汩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他卻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獨孤輔一臉疑惑的回頭望向李灑灑,幾人還未反應過來,聽得得錢萬金一聲大喝:
「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襲擊當朝駙馬爺!」
李灑灑等人頓時愣在當場,心裡直呼上當!錢萬金話音落地,只見烏泱泱一群差役從身後的街巷中躥出來,很快就把整個車隊給圍住了,帶隊的正是京治司司正曹谷。
李宏誠見狀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曹谷走上前來,先是給幾人行了禮,然後道:
「在下京治司司正曹谷,幾位世子郡主,你們恐怕暫時不能離開京城了!」
京治司?李流芳心裡一驚,他知道這京治司是督管大焱百官的地方,與刑部類似,卻又分工不同,職權獨立在六部之外,是屬皇帝直管的一個監查機構,京治司掌事袁正昂的官階不高,但丞相寧世楨都要禮讓三分。可這京治司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曹司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谷背著手,淡淡的道:
「安王世子,有人控告你們刺殺皇親,還請諸位留下配合調查!」
「什麼?刺殺皇親?」
幾人紛紛望向陳殊,只見陳殊神色痛苦的捂著右肩。
李流芳道:
「陳殊,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殊攤開捂住右肩的左手,手上沾滿了血跡,道:
「眼瞎嗎?這還不清楚麼?」
李宏誠怒道:
「你是故意的!」
李灑灑也道:
「陳殊,你這個小人,你真是太卑鄙了!」
陳殊慢慢走上前來道:
「我也從來沒說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各位,今天這事兒大傢伙兒都瞧著呢,賴不掉的!」
李宏誠氣抬手指向陳殊,對曹谷道:
「曹司正,這陳殊分明是設計陷害!」
曹谷淡淡的道:
「如今湘王世子身為駙馬,雖無官職卻也是皇親國戚,你們當街刺傷了他,人證物證俱在!曹某隻能秉公辦事!」
「你......」
李流芳氣得臉色一變,狠狠的盯著陳殊道:
「既然如此,那李灑灑和獨孤輔留下便是,與我們幾個人何干!」
見李流芳急於撇開關係,李灑灑頓時不樂意了,道:
「李流芳,你什麼意思?」
李流芳深知陳殊在幾人要離京之時站出來,其中必然有陰謀,如今湘州王在與西越打仗,或許就是一個信號,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得趕緊離開京城。
「灑灑,此事很容易查清楚,你身為永王郡主,不會因為此事受到什麼責罰,不過是多待幾天罷了,我等先走無妨!」
李流芳沖李宏誠使了個眼色。
李宏誠也道:
「是啊灑灑,你就多留幾天!」
可此時的灑灑卻並不同意,一方面他知道陳殊是個睚眥必報之徒,另一方面本來三人就說好同進退,現在有事就把自己撇下,誰知道留下來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