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喻封沉坐在自己新的床上,在腦海里顯現出了系統菜單。【記住本站域名】
經過半個白天的知識灌輸,他已經沒什麼可再準備的了。更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
他打算現在就開始自己的晉升遊戲。
系統里,【體驗師異端已達到進階抗衡級的標準,下一次遊戲將固定為單人5評分遊戲】一行字靜靜浮在那裡。
他選擇了主動開始遊戲。
黑色霧氣突然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溢出,他心頭一跳,發現自己已然動彈不了。
進遊戲之前就出狀況還是第一次,喻封沉冷靜下來,眼前開始出現一行行的半透明小字。
【觸發遊戲:陰都】
【評分:5】
【本遊戲為體驗師異端的晉升考核,為單人遊戲】
【遊戲介紹:你的名字仍是喻封沉,與師兄絕卿到處遊歷,路經陰都,在此停留。幾天中,你們逐漸發現陰都的詭異,帶著師門榮譽感,你們決定留在這裡調查事情的真相】
【要求:進入遊戲後不能做出違背人物邏輯的事】
【提醒:你進入遊戲後,將失去全部能力。該遊戲有五個劇情轉折點,成功度過轉折點可以恢復部分能力,失敗則死。該遊戲中有主線任務,有一定機率觸發支線任務,完成主線任務即晉升成功,支線任務可影響結局。】
【祝你晉升順利,遊戲愉快】
黑霧在喻封沉周身翻湧,最後猛地爆開,他的腦海被衝擊得一震,徹底黑暗下去。
……
「二十有三,月現下弦——」
「四方來客,莫問陰都——」
清晨的茶館人還不多,三三兩兩坐在方桌邊,喝茶的有,喝酒的也有。
但是茶館實在破敗,哪怕有人在高談闊論,也撐不起生之氣,也不知是誰的設計,陽光不太透的進來,入眼一片昏暗。
絕卿叫了兩碟小菜,配上一壺最好的清茶,聽著年邁的說書人用刻意壓下來的嗓子講陰都的傳說,只覺得清茶無味,提不起興趣。
帶著師弟遊歷到這個地方來,實在失策——若不是昨夜天降大雨,再在林中行走不安全,他和師弟用羅盤辯位被指引至此暫歇,他恐怕永遠都不會進入這個名為「陰都」的地界。
城裡人不過三百來戶,食物寡淡無味,建築老舊,死氣沉沉。他的地圖裡都沒記錄這片小地方。
很無趣,陰都真的很無趣,就連茶館都無趣。
絕卿嘆了口氣,歪頭看了看趴在方桌上睡覺的師弟,師弟大概是昨夜趕路勞累,臉色蒼白,雙臂枕在頭下,黑色的長髮低低地束在腦袋後面,眉頭微皺。
平常布料穿在師弟身上倒是顯得很貴氣,可能是因為師弟這張臉,穿什麼都比較貴氣……
放在桌上的包袱布開了一個角,隱隱露出裡面的桃木枝和羅盤等物件,絕卿不動聲色地把東西塞好,包袱重新包好,繼續聽著說書人在那裡吹噓。
「話說每個月的二十三號,殘月鎮在天東,是陰都陰氣最重的時候。」
「到時白日無太陽,萬物死態,害人之物肆無忌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老人家穿著白色長褂,搬了張椅子,一邊喝茶一邊說書,只是茶館裡零星的客人沒多少樂意聽的,他更像是在大聲自言自語。
「他說的是真的嗎?」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桌上響起,絕卿低頭一看,師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揉著眼睛坐直。
「呵,可能嗎?若是此地真有這等邪事,怎會無人知曉?咱們師門早就派人來清除鬼祟了。」絕卿不買帳,他的探邪盤沒動靜,此地根本就沒有什麼鬼祟,都是人們誇大訛傳罷了。
喻封沉笑了笑:「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遊戲名叫陰都,而這裡正是陰都——他醒了好一會兒了,但是感受到周圍嘈雜,他閉著眼睛聽了半天,把年邁的說書人的故事大致聽完了。
將思維轉變為玩家思維的話,這段開頭絕對是一種提示。
二十有三,月現下弦。
四方來客,莫問陰都。
每個月的二十三號,月亮會變成殘月,掛在天東。
後一句的意思還不太清楚,四方是東西南北嗎?來客指人還是鬼?莫問又是莫問什麼?
這說書人眼見沒人捧場,也沒了繼續的意思,讓小二端了盤花生米就自顧自吃起來,不再給出信息。
喻封沉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一番。
進遊戲之前,他照例穿著【沉】,戲勾戴在手腕上,可現在,他身上從上至下,沒有半點衣物屬於「自己」。
天氣陰涼,他穿的居然是件暗青長袍,小臂處的袖子收緊,被一片黑色軟皮革卡著,方便動作。
下身的布料則很長,蓋住了白色長褲和黑色布靴,腰帶上掛著荷包,往下一點還有隱蔽的口袋,他隨手摸了摸,發現裡面都是些硃砂繪製的黃色符紙。
最恐怖的是他的頭髮,原本的短髮長至腰際,束在腦後,像沾了墨水一樣的狼毫筆般鋪在背後,兩側留了點劉海。以前他只在電視劇里看見過男生留這麼長的頭髮,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也能體會一次。
除此之外,包括沉、戲勾在內的所有祭品,以及詛咒體質、夢境空間、通靈之眼等能力也通通消失,甚至是身體素質都變得與常人無異。
這一點系統已經提醒過,喻封沉心裡有數,看著自己和周圍人的打扮,以及建築風格,他在心裡默默道:「古代麼?難道這個遊戲的大背景是……古日曆?」
在他發著呆的功夫,一隻手探到他額頭上量了量:「還好沒發燒,昨晚又是風又是雨,我還擔心你這體質撐不住呢。」
絕卿放下手,給喻封沉倒了杯茶:「還是熱的,你喝一杯。」
「好。」喻封沉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平淡無味,或許和白水差不了多少,好在溫熱,一股熱流從喉間流入胃裡,讓身體暖洋洋的,驅散了些這具身體自帶的寒冷。
他瞥了絕卿一眼,絕卿長發束成馬尾,用銀色冠固定,面貌可稱溫潤如玉,穿的也是暗青色長袍,與他不同的是,絕卿袖子很大,是可以在裡面裝東西的那種。
他腦子裡飛速整理信息。
一,絕卿是他師兄,他倆來自同一個師門,但是他卻和師兄兩個人在外遊歷,從系統的提示中暫時看不出遊戲與師門中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二,他們的師門傳承與捉鬼除祟有關,這個角色本身有一定基礎,在之後遇到鬼物時他可以不用表現驚慌,這點他比較滿意。
三,通過剛才短暫的接觸和寥寥數語,他有個猜測,他的角色似乎有些體弱多病,師兄很照顧他,由此引起了他對「師兄與他為何兩人游離在外」的思考。
第四,他們現在已經身處陰都,他現在對於鬼物已經沒了感應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始發生事件。
「休息好了嗎?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絕卿見喻封沉臉色好看了些,放下杯子徵求意見。
「為何?」喻封沉有意改了語言習慣。
「現在雨已經停了,我買了新的油紙傘,只要不是恰好在山林里,路上再下雨也無妨。這地方對你沒什麼好處,又小又破,早日出發去金州,我們還能趕得上金州的萬花節。」絕卿道。
喻封沉現在不知道主線任務,但基本能肯定遊戲內容是在陰都發生的,所以當昨夜絕卿帶著師弟進入陰都,想出去就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道:「好,聽師兄安排。」
兩人站起來,絕卿把看起來不大的包袱背上,帶著喻封沉走出了茶館。
街道上的行人更少,天色尚早,集市還沒有形成,只在隔了幾條巷道的遠處隱隱傳來菜市的吆喝聲。
街邊住戶大門緊閉,灰白的牆面與褪色瓦片正好相配,房檐上掛著紙糊的紅燈籠,給平淡的景色添了一點人氣。
「這地方好荒涼,它為何叫陰都呢?聽著就不大吉利。」喻封沉適應了一下頭髮和衣衫,望著周圍,一種寂靜瀰漫開來。
「不知,或許這鎮上的確有些怪異習俗,但探邪盤沒反應,我又不懂風水,不會看。」絕卿偏頭看著喻封沉,「莫非你有感應?」
喻封沉搖了搖頭,心道:師兄都不確定的事,會問我這個師弟有沒有感應,看來「我」的設定應該有些特殊能力吧。
他們走的方向是昨夜絕卿今入陰都的方向,一路上到也不是完全沒人,隔兩分鐘就能遇到一兩個,有些拎著菜籃子,有些推著手推車,臉上的表情很自然,沒有喻封沉想像中的陰森。
這些人是活人嗎?
喻封沉經歷過枯鎮這種大型地圖,但枯鎮中全是鬼物。
他也經歷過罪惡小鎮那種存在人類的遊戲,但罪惡小鎮的每個人都不正常。
不知陰都的居民究竟是些什麼,他現在已經失去了靠氣息辨別物種的能力了。
與絕卿師兄走至城外,一路上竟然沒有受到阻攔,只是出來的人越來越多,逐漸有了生活氣息。
居民們看到兩個外來者也沒什麼表示,仿佛司空見慣。
「那是什麼?」
來到城門口,一個告示牌吸引了喻封沉的注意。
他走近一看,木製告示牌被蟲蛀得坑坑窪窪,上面貼著一層層的紙,紙面相似,都是上半部分畫著人像,下面寫著些字。
【城北徐氏次女徐嘉禾,於明和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失蹤】
【城南王氏王柳樹,於明和五年十月二十三日失蹤】
……
告示牌上滿滿當當上百張紙,全部都是尋人啟事!
越往下翻告示越舊,失蹤年月就越早,男女老少,富貴貧賤的都有,有些是同年同月同日失蹤的,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二十三日。
「這!邪門。」絕卿跟了上來,他粗略掃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與喻封沉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茶樓里說書人的話。
每月二十三日,陰氣最重,鬼祟出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今日是什麼日子了?」喻封沉趁機套信息。
「十二月二十日。此事有異,想來城內人再裝神弄鬼,也不會拿失蹤告示開玩笑。」絕卿眉頭皺起來,嘀嘀咕咕,「怎會如此呢?從前從未聽過此處,萬一真有鬼祟作亂,按師傅教誨,我們應該留下來幫忙解決問題。」
「師兄說得對。」喻封沉順著他的話來了一句,同時對絕卿和師門有了一個正面評價。
絕卿似乎是很有正氣的人。
「但是……師兄一人搞得定嗎?」喻封沉半開玩笑地問。他自己肯定是幫不上什麼忙,遊戲開局他什麼能力也沒有,就意味著遊戲中的他的角色一開始也是普通人,最多會藉助符咒和桃木劍之類驅驅鬼罷了。
「你師兄我的實力還需要質疑嗎?再不濟也保護你這麼多年了。」絕卿輕笑一聲,回頭看看,「現在你長大了,總是挑釁我了,還是以前乖巧的你可愛些。」
認識時間很久,且他因為某種原因有著保護我的責任?喻封沉迅速反應過來。
他配合著打趣兩聲,系統沒限制他的人物性格,想來做自己就好。
「那便在此地多留幾日,我們……先找個客棧留宿吧。」過了一會兒,絕卿與喻封沉告別城門,重新進入陰都。
太陽藏在雲層後,天色沒多大改變,街道上的人卻多了起來。
「白菜——」
「雞蛋,早上剛下的!」
「來瞧瞧新到的字畫吧!」
他倆在聚集起來的早市里買了兩塊圓餅,當然,絕卿付的錢。
賣圓餅的大爺見兩人相貌生得好,不由得多問了兩句:「兩位從陰都外來啊?」
「是啊大爺,恰巧路過,這裡風景獨特,我和我師弟打算在此地多待幾日。」之前還說這裡破敗無聊呢,此時套路起居民來,絕卿改口改得也是面不改色。
還算靠譜,看來這個便宜師兄經驗很足,沒有一上來就詢問異常,而是先拉近距離。喻封沉一口咬在餅子上,只覺得這餅子比茶樓里的小菜有味道多了:「這裡食物也好吃,我超喜歡的。」
「哈哈哈,那趕巧了,兩位說不定能見到三日後的盛會呢!」大爺笑呵呵地看著喻封沉吃餅,露出老父親一般的慈愛神色。
三日後!?
三日後不就是二十三號,會造成人口失蹤的日子嗎?失蹤人數都那麼多了,這裡的人竟然還在二十三號舉行盛會?
喻封沉手微不可查地一頓,和善笑道:「大爺,是什麼盛會啊?熱鬧嗎?」
「熱鬧,全陰都的人都等著那一天呢!」大爺神神秘秘地、帶著自豪感地小聲道,「二十三號城裡該張燈結彩,由咱這兒最有名的許氏來主持盛會,每家每戶都能派出一個代表去參加祭祀活動呢!」
「祭祀活動?」絕卿一邊盯著喻師弟不讓他把袖口弄髒,一邊裝作感興趣地問。
「對啊,就是——」大爺還想說,突然,一旁傳來尖叫聲。
喻封沉胯骨那裡驟然發熱,別誤會,是口袋裡的符紙有了反應。
他快速伸手抓出了發熱的符,只見黃紙上用硃砂繪製著一個大字:生!
一股陰風迎面吹來,喻?體弱多病?封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只來得及朝尖叫聲處看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突然扔下了菜籃子,眼睛通紅,皮膚枯槁,朝一賣菜的撲了過去。
現場一陣騷亂,喻封沉什麼都做不了,卻見身旁的絕卿身形一閃,寬大的袖子帶起一陣風,從包袱里抽出桃木枝,對著發狂的婦人腦袋上就是一下。
「啊!!!」婦人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口鼻中滲出鮮血,通紅著眼睛鎖定了絕卿,面上露出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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