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大世之爭
東荒之地，一線峽前，除了大量遺留的屍體和硝煙見證剛剛那場戰鬥的兇惡，其餘無一生命。
鳳祖降臨的意志看向孔雀，聖力洗滌孔雀背上的傷口，驅除那日月灼燒的疼痛，孔雀得到救治，眼神之中仍然驚恐不已，畢竟任祂再怎麼想，也猜不到炎人氏的『轉世』有聖力在身，如果當初炎人氏有這般本事，又何須逃亡東荒。
「祂怎麼可能有聖力？」
「祂的聖力不在此時，而在未來。」
鳳祖說出了一個孔雀現在還無法理解的答案，孔雀還想要追問，但是聖力的出現已經引起了這天地間其餘七位觸碰到聖力的強者降臨。
十息之間，一道道恢弘至極的意志降臨，讓天地間風雲變色，將整個東荒劃分為十二個獨立的天地。
其中一片蘊藏無量地脈之力，被玄黃寶光籠罩，一半身體是女性，另外一半身體是牝鹿的女神開口，「鳳祖，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感覺到無比的兇險？」
說話之神，正是地母，祂一向在諸神之中與人為善，當年又幫助過鳳祖種植扶桑樹，所以和鳳祖的關係緊密。
鳳祖沉吟不語，那炎人氏轉世之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錨定了萬古以後的未來，如今就算合祂們眾神之力，也無法改變。
但是對方給的信息太過於關鍵，祂不想要在此時這麼簡單分享出去。
祂分析了一下周鐵衣最後留下的未來情況，諸神會繼續戰鬥，人族將在戰鬥之中興盛，這裡人族興盛應該就是諸神戰鬥的關鍵。
祂環顧四周十二位神祇，在心中說道，有些多了。
看來祂們這十二人也會有人隕落，只有那些依靠人族的神祇才能夠在這場戰鬥之中倖存下來，但最終也會被人族所終結。
想清楚了這點之後，鳳祖開口道，「當初我的屬神炎人氏盜取我的力量，被擊殺在東荒之地，誰知道祂死而不僵，竟然已經凝聚出了聖力雛形，我在孔雀的呼喚下降臨，想要擊殺祂，結果被祂給逃走了。」
鳳祖說完了所有的實話，在場都已經觸碰到聖者之力，想要以自己的實力瞞過在場另外十二位，這無疑是痴人說夢，還不如就事論事，只不過把關鍵的信息隱去。
在鳳祖說話之間，在場其餘神道尊者們已經通過種種手段，推演過去發生的一切，又因為周鐵衣離開之後，根本沒有辦法隱藏過去蹤跡，所以一切因果都顯現無疑，唯一一點疑問就是周鐵衣和幾萬人族消失不見。
當然按照鳳祖所說，炎人氏的轉世既然已經凝聚了聖力，那麼隱藏自己身形，並且掩蓋幾萬人蹤跡，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等後天生靈，竟然也能夠凝聚聖力雛形？」
一道神輝驚訝地說道，但是按照祂推演的信息，結果確實如此。
「鳳祖，你還是這麼不小心啊！」
蒼龍語氣帶著冷笑，祂和鳳祖關係歷來不好，鳳祖吃癟，對於祂就是好事，不過這人族的出現，倒是讓祂有些意外，或許回去之後，祂也應該找一些人族來觀察培養，看看這後天種族究竟是有什麼奇特，能夠超越其餘百族，包括祂們的眷屬，率先觸碰到聖力雛形。
而這個相同的想法也在其他神祇心中升起，這些神祇念頭一起，頓時整個東荒殘留的部族被一道道神光收攏，其中一共七道先下手為強，剩餘五道沒有來得及出手。
這五道神輝之中的神祇之所以沒有出手，因為他們相比於想要培養人族，更想要在自己領地內完全誅殺這個種族，避免危害，祂們不是傻子，既然地母都能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兇險，祂們自然也一樣，同時也明白這兇險多半來自於人族這個種族。
聯想到炎人氏都能夠從鳳祖手中盜取力量，甚至凝聚聖力雛形，祂們就更不敢將人族放在自己身邊，生怕步入鳳祖的後塵，不僅損失慘重還被其他人嘲笑。
鳳祖則冷眼看著這一幕。
歷史長河之中，這一次周鐵衣從蠻荒時代回到大夏時代，不像是以前一樣渾渾噩噩，只感覺須臾就到。
他在墨家田父聖力的牽引下，真的作為歷史的見證者，從自己了解到的一道道信息見證整個歷史的變化。
與此同時，周鐵衣對於自己降臨的狀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我當初降臨的時候，確實是從一個宇宙降臨到另外一個宇宙。」
「在這個過程中，我無意間已經化作了某種半高維的生命，超脫了四維時空，所以同時降臨到這個宇宙的兩個時間點上，以類似於量子迭加態的狀態存在，同時存在於過去和現在。」
「而現在我這枚『量子』正在坍縮，從高維完全落到四維宇宙中，確定自己存在的時間點，同時在這個確定的過程中，我也『確定』了整個歷史的進程！」
「這一切或許來源於觀察者效應。」
「我作為觀察者和見證者，之前沒有確定蠻荒世界就是大夏世界的過去，所以在混沌狀態下，能夠輕易穿梭兩個時代，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混沌的，未知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歷史本身，而不是改變歷史，但自己確定了蠻荒世界就是過去，那麼作為四維生命的我就只能夠存在於其中的一個時間點上。」
「同時，這也能夠解釋之前自己的靈覺為什麼警告自己不要探究莽荒世界的一切，因為探究確定結果之後，自己就不能夠再前往蠻荒時代，這對於自己弊大於利。」
「當然現在也不錯，至少自己完成了整個歷史的進程，確定了這個世界人族大興。」
就在周鐵衣在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心有所感，看向掌中世界收攏著的巫木，對著巫木說道，「巫木。」
巫木的靈智從混混沌沌之中清醒過來，「吾主？」
周鐵衣長話短說，「你未來的道路不在我這裡。」
聽到周鐵衣的話，巫木神色驚恐，因為即使自己做錯事，周鐵衣也沒有如此說過，而這番話竟然有一種要趕自己離開的徵兆。
周鐵衣笑道，「不用驚慌，你的道要開啟人族新的篇章，所以才不在我這裡。」
「我只想要恭敬地侍奉您。」
周鐵衣搖了搖頭，「神不是人族的終點，人族應該有更廣闊的未來，你如何能夠為了你我之間的私慾而置整個族群於危難呢？」
巫木陷入沉思之中，處在時光長河的狀態下，他近乎擁有三品能夠推演未來的力量，當周鐵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一個個確定的歷史畫面如同潮水湧來。
周鐵衣也感覺時機到了，於是略微側掌，將巫木拋出手掌，拋向過去的某個時間點，最後留下一句話，「道是超脫者，佛是自覺者。」
看著巫木消失的身影，周鐵衣再也沒有感覺到大夏世界對自己的排斥，他恍惚之間穿越了萬載時光，見證了一個個自己知道的歷史節點。
有荒古大戰，最終留下九神登極，於天宮定下盟約。
有近古元年，學宮天降，人族獲得神道外的傳承。
有道尊登極，而後佛陀登極，再後儒聖登極。
三聖五帝，擊殺荒古九神於八地，徹底結束神祇的時代。
有人和元年，聖皇出世，橫掃六合，一統天下。
······
當周鐵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山銅府的太行神庭之中，神道身也落入了自身肉體之中，兩者完全統一，生出了某些奇妙的變化。
周鐵衣站起身來，先是眺望遠方。
他此時已經無比確定，那從天而降的學宮就是巫木製造的。
「也不枉巫木這小子夜以繼日地問我各種問題，讓我一直查找各家基礎修行之法和典籍，傳授給他，只不過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運氣，成為道尊，佛陀，儒聖三尊之一。」
周鐵衣最後給巫木說的兩句話，就是提點，相比於死透的儒聖，周鐵衣更希望巫木能夠成為道尊或者佛陀，當然也有可能巫木在建造學宮，傳播學問的過程中就隕落身亡，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帶著些許惆悵，周鐵衣將巫木的事情放下，片刻的分離就有可能是永遠，這種時光變化，讓他也心緒複雜。
周鐵衣繼續總結這次的收穫，這種從最接近宇宙本質的狀態下見證歷史的感悟，甚至超過了絕世神兵的價值！
「觀察者效應不僅能夠應用到自己身上，同時也能夠應用到眾生身上，因此才有神道最先興盛，因此才有人族緊接著興盛，因此百家道統三品之後，才需要『求人』！」
「因為道統傳播得越廣，意味著更多的『人』贊同同一件事，同時站在同一個角度觀察一樣事物，因此可以改變事物！」
「而最簡單的體現，就是神道的權柄，以自己後天凝聚的【交易】權柄為例，【交易】不是在宇宙存在之前就存在的，特別是自己依託人族的錢幣交易體系，而就是在自己讓大量人族交易，確定了這個規則之後存在的，但當這個規則確定之後，【交易】規則就是宇宙的本源之一，從混沌的狀態確定下來，今在所以過去在，未來也在，因此神器，規則之流才能夠無視過去未來的界限，互相傳遞。」
「神權規則本身就是以混沌的狀態存在，當某一個點被觀察確定，那麼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存在，同理知識也是一樣。」
「自己教授巫木諸多人族未來的知識，不是說只有大夏的時代才有農耕生長等規律，而是這個規律一直都有，只不過沒有被發現，處於混沌的狀態，因此當自己告訴他們這項知識的時候，這項知識能夠在過去的時間點上顯化，因此並不產生時間悖論。」
「這也說明了這個宇宙觀察者效應遠強於自己前世的宇宙，因此宇宙的本質更近乎於物質和精神的二元性，物質確實是本質，但精神能夠從量子微觀狀態直接影響物質，這是前世做不到的，但同時精神也不是憑空出現，必須要依靠物質。」
「而人族相比於其他普通種族，就是靈性更強，所以更適合時代的演變，這和前世靈長類人族掌握工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除開人族之外，頂尖的種族都應該有更強的靈性，這才是這個宇宙的根本，所以如蟲族之流，只要靈性不夠，在這個宇宙的基礎法則下，發展的潛力始終有限。」
「同時聖人已經有一定超維的本質……」
周鐵衣回想鳳祖的聖力能夠追索時光百年，回想田父的聖力能夠從現在的時間點接引自己，這也說明了聖人的強大足以有效地毀滅這顆星球！
他伸出手掌，從白玉棋盤中拿出一冊《通古紀略》，一頁頁看完，又聯繫如今整個大夏天地被荒古八神隕落之地完全包圍，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瞬間已經明白了神道的算計。
自己確實利用觀察者效應確定了人族大興，也確定了神道衰落，但是對於神祇而言，死亡遠不是終點！
在無法改變這個未來的前提下，祂們可以通過死亡抵達到未來的時間點！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祂們限制神道發展的同時，限制人族的發展！
人類確實可以興盛，但只允許在一塊地方裡面興盛，外面就算是廣闊無垠的蠻荒世界，也不能夠留給人族發展，這樣就可以讓荒古八神復甦之後，通過外面世界的資源重新和人族爭奪這片天地的主導權！
所以當初人族三聖五帝和荒古八神混戰，最終一起或隕落，或消失，是兩者共同的意志。
人族無法在那個時間點上完全戰勝神族，神族也需要熬到周鐵衣確定的未來時間點。
所以雙方一起隕落，對於雙方都有利，避免大家最終的戰鬥，讓這顆星球完全破滅，讓此地靈性不存，到時候雙方重傷不治，連信徒錨點都沒有，就算是聖人也同樣會在漫長的時間中消失，那樣才是真正最純粹的隕落。
「這才是真正的大世之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