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站在半空中,不高不矮,正是俯視血魔老祖的最佳位置。
他搖著一把紙扇,笑眯眯的看著血魔老祖。
血魔老祖心中翻起驚濤,這個人他有印象,是當年妖族的第七代妖王,白面狐。
當時白面狐就已經是原神境中期,這麼些年過去,他的實力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了。
「白面狐,你不好好在你們妖族稱王,來我們小小的西北境有何貴幹。」
「老祖,我此次前來是想請您賣晚輩一個面子,放靈波宗一條生路。」
「為何?」
「老祖,咱們都是老傢伙了,小輩們打打鬧鬧隨他們去,我們插手可就越過了線,更別因此失了道心。」
「我觀老祖這次重獲新生,心境也穩定了許多,何不嘗試放下殺戮之心,或許可以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
血魔老祖冷哼一聲,說道:「玉面狐,你的理由很充分,可是老祖我也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當年我被四大古族聯手鎮壓,好在有一縷魂魄趁亂逃脫,逃到這七魔宗的腹地。」
「當時我就與七魔宗達成盟誓,他們幫我復活,而我替他們踏平三大宗。」
「我若擅自違背誓約,可就不是修為停滯不前這麼簡單了,恐怕會頃刻間身死道消了。」
「這麼說來,此事是無法善了了?」
「哈哈哈,玉面狐,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
「別在老祖面前假裝仁慈,穿一身白就覺得自己棄惡從善了?你也一直在忍耐吧?當年你所殺之人又有幾個是大奸大惡之徒?」
「就算是現在也是一身血腥。」
白面狐笑容不減,只是收起了紙扇。
「靈波宗的各位,請向後散。」
說完紙扇離手,化為一道白光,輕易就將血魔老祖的紅色劍冢轟為齏粉。
眾弟子退到王小紅身旁,警惕的看向半空的兩人。
「既然老祖不肯退讓,我也不多說了,得罪了。」
張小綠說道:「師兄,這玉面狐我怎麼一點兒沒聽說過。」
王小紅像吃地黃丸一樣吃了七八粒頂級丹藥,好賴是吊回了半條命,耐心跟張小綠解釋起來。
「以前師父就讓你多看些書,你就是不聽,現在知道學問不如師兄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叭兒叭兒吧。」
王小紅害怕玉面狐聽到自己說話,不僅降低了聲調,還用上了自己拍馬屁的能力,摘著好話說。
「這玉面狐前輩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乃妖界千年乃至萬年也不出一個的絕世天才,以人界年齡和修為計算,玉面狐前輩以二百歲不到的年齡就已是古神境的修為,二百七十歲打敗上一任的妖王,成為妖界史上最年輕的妖王。」
「五百歲突破到原神境,使妖族在天元大陸徹底站穩腳跟,再沒有任何種族敢輕易得罪。」
「天之驕子啊?」
「那是自然。」
「可為什麼妖族之王會插足咱們西北境的人?還要保我們靈波宗?」
王小紅道:「我想,玉面狐前輩代表的不是妖族,而是四大古族。」
「四大古族?這麼說……」
「沒錯,四大古族十分排外,外人要想進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突破到真神境。」
兩人說話歸說話,可雙眼一直沒離開玉面狐和血魔老祖。
玉面狐的紙扇重新回到手中,隨後衝著血魔老祖的方向輕輕一扇。
血魔老祖神經緊繃,當年他雖沒有與對方交過手,可對方的手段可沒少聽。
因此,當看到玉面狐手中的動作時,就率先離開了原地,下一刻,他原本站的位置出現一道小型旋風。
旋風的速度很慢,可還是留下了血魔老祖的一條腿。
「沒想到你的修為精進的如此之快。」
玉面狐輕輕一笑,道:「小手段,小手段。」
「老祖,小心周圍!」
血魔老祖聽到七魔宗一位長老的提醒,開始還是一愣,隨後才發現他已經被無數小旋風包圍。
小旋風離他的距離還是挺遠的,可卻以極快的速度向中間聚攏。
血魔老祖大驚,身上的法寶一股腦的全部祭出,待濃煙散去,老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之色。
他悲催的發現,自己的所有手段對這些小旋風一點兒用都沒有。
「玉面狐,你現在也是原神境巔峰?」
玉面狐悠閒自得,笑道:「老祖未免太小看人了,也怪我,刻意收斂自己氣息。」
說罷,玉面狐在袖口掏出一塊手絹,手絹離開袖口的一瞬,一道強大無比的氣息貫穿天地,天空中的烏雲頃刻間消散,陽光灑滿大地。
「真神境!」
血魔老祖心在滴血啊,當年他就是被一位真神境強者殺到只剩一縷魂魄,剛剛復活就又遇到了真神境。
現在真神境也像秀才一樣爛大街了?
關鍵是自己的實力並沒有完全恢復,現在只有原神境初期的實力。
本來想著,就算是現在這個狀態,打遍西北無敵手也是輕而易舉,突然,他想到了什麼。
「堂堂妖族之王玉面狐,不會也淪落為四大古族的走狗了吧?」
「老祖,四大古族可與你想的不一樣。」
玉面狐也進入到小旋風的中央,說道:「我這小旋風可以隔絕一切神識探查,聲音更是想傳都傳不出去,在裡面說話安全的很。」
「看在老祖多年前凶名赫赫的份兒上,我也讓老祖做個明白鬼。」
「的確,是四大古族派我來的,他們想要你的血魔寶珠。」
「我的血魔寶珠?你們想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四大古族已經找齊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傀儡屍,只差你的血魔寶珠了。」
「五行傀儡屍?血魔寶珠?」
血魔老祖嘀咕了兩句,然後瞪大了雙眼,驚道:「你們,你們不會是想?」
玉面狐嘿嘿一笑,說道:「七魔宗想要復活老祖,四大古族想要復活一個更大的傢伙。」
「你們瘋……」
血魔老祖的話還沒說完,就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了,他艱難地低頭一看,一隻慘白的手掌在自己的心臟穿出,自己的心臟被緊緊握住。
是玉面狐,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血魔老祖身後,之前的身影慢慢變淡直至消失。
「不好意思了老祖,我怕你自爆元神。」
玉面狐收回手掌,稍一用力,心臟的血肉化為灰燼,露出其中的紅色寶石。
再看血魔老祖,雙眼無神,帶著濃濃的不甘在半空墜落,成為了一具死屍。
「帶上你們老祖滾吧。」
玉面狐這句話是對七魔宗說的,他現在這個身份根本不屑對這些小輩出手,血魔老祖沒了血魔寶石大概率會被煉成傀儡,不管怎樣,整個西北境再沒有威脅。
玉面狐整了整衣領,信步走到靈波宗眾弟子面前。
王小紅和張小綠趕忙出來迎接。
「多謝前輩搭救我靈波宗。」
「不謝不謝,非要謝的話,就謝你們自己吧,你們靈波宗的開宗祖師與我一個朋友有些淵源。」
「行了各位,以後各安天命吧。」
玉面狐並沒有多說,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就離開了。
玉面狐走了有一段時間,壓在身上的沉悶感才逐漸消失,眾弟子也從噩夢中逐漸醒了過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沒想到咱們祖師爺這麼強。」
「就是就是,跟真神境和四大古族都能扯上關係。」
「這回好了,咱們靈波宗有了如此靠山,何愁不能發展壯大。」
「你快醒醒吧,你沒聽到前輩剛剛說什麼啊,讓我們各安天命,依我看,我們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下次七魔宗捲土重來,如果還指望外援,那我們一炷香的時間都堅持不了。」
「小劉兒說得對。」
王小紅站起身,說道:「一個宗派的發展就像是修士成長,一味依靠他人,永遠走不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靈波宗的眾人先是將護宗大陣修復完,然後修建各洞府大殿以及宗門。
一部分逃走的弟子和長老又回來了,張小綠交給他們一個任務,出山門將其他弟子也喚回來。
王小紅則又一次開始了閉關,一來恢復傷勢,二來也嘗試能不能聯繫到王沖。
他本來以為大邪魔出自七魔宗,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時間從來流動最快,距離七魔宗撤退已經三百天了。
這一天是靈波宗大喜的日子,林少安和東方葳蕤要舉行婚禮。
本來不想大操大辦,可眾師兄弟不同意,剛經歷了一番大戰,所有人心情不好,這一次怎麼也得熱鬧熱鬧。
關鍵在於和七魔宗的大戰中,林少安與眾人的隔閡完全消失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沉浸於喜悅中的時候,異象突發。
靈波宗再次晃動,十里之外,巨大的黑柱直衝雲霄,飛禽走獸發出悽厲的慘叫,墳冢白骨紛紛爬出,海水沸騰,空間破裂,靈氣外泄,他們這些修士也感到心中燥熱難耐。
王小紅破門而出,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可見到如此場景,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大邪魔終於要來了。」
四大古族方向,足足百位真神境強者踏空而立,望著地面上突然出現的深淵,所有人眉頭緊皺,涼氣倒吸。
「鬼虎,你身上的禁制還在嗎?」
「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又如何,看這樣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事都怪那隻狐狸,早就說讓他儘量拖延些時日,我等再想想辦法,可不到三天他就溜回來了。」
東北角的玉面狐還在輕搖紙扇,絲毫沒將對方的抱怨放在心裡。
「鐵手,你的腦子退化很嚴重啊。」
「狐狸什麼時間回來,豈是他能夠決定的。」
「當年你去滅殺那金行傀儡屍,還不到三天就會回來了。」
在這些真神境強者的中間,一位少年模樣的劍修負手而立。
他望著這片天地深深的嘆了口氣,隨後異常蒼老的聲音在他口中傳出。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我現在卻後悔了,是我等親手葬送了整個天元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