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讓讓。」
秦川有些疑惑，聲音並不陌生，但是夏葶霜為什麼會出現在火車上？
秦川驚訝的抬起頭，兩側掛著的淚珠也忘記擦了，愣愣的看著彎著腰沖自己發怒的少女，大眼睛瞪的奶凶奶凶。
「我也要回去啊。」夏葶霜理所當然的說。
將裝有阿吉的箱子放在腿上，這下她的前面就沒有多少位置了，帶著的零食全都放在秦川的懷裡。
七月二十一日
麗景酒店
秦川的腦袋有些發懵，濱海在向世界看齊，各種外國設施、禮儀，甚至仕蘭都要在努力涉外了，可身為頂級大學的卡塞爾學院卻告訴他現在世界需要向中國看齊，中文已經作為必修語種在全校普及。
阿莎尼亞微笑著點頭，那個名為楚子航的男孩已經簽署了協議：「另外，學校還決定從我麾下每年撥出18000美金作為你的助學金，想來足夠你完成大學四年的學習。」
秦川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阿莎尼亞教授不似作偽的神情，竭力將自己的聲線放的平緩：「只要我進入卡塞爾學院就可以拿到這18000美金？」
「是的，只要你向我校確認入校，屬於你的信用卡會被激活，18000美金會以信用卡的形式發放，只要你在每學期各科考試達到合格，學校會為你償還債務。」
「如果我現在入學，學校發放的信用卡現在就可以激活嗎？」
「是的。」
「阿莎尼亞教授，我想好了，我選擇進入卡塞爾學院。」
「確定嗎？」阿莎尼亞打開了筆記本連接上了諾瑪。
「確定。」秦川知道有些事一旦做出決定就再也沒有退路了，可人生總是由無數個決定組成。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秦川，出生日期1990年05月20日，性別男，編號A08006，階級『A』，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資料庫訪問權限開啟，帳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之內送達。歡迎您，秦川。」一個沉穩的女音響起在旁邊的筆記本中響起。
阿莎尼亞微笑著看向身前的男孩，身為女性的她對於自己的學生總是多一些耐心：「秦川，聲紋簽字完成，接下來只用等待諾瑪將一切事情安排好就可以了，作為學院的超級電腦，你可以絕對信任它。」
——
秦川已經踏上了CC1000次列車，所謂的A階級似乎給了他很大的便利，那天面試的十二人中，楚子航很早就進入卡塞爾學院，聽說混的不錯。燙金花紋的信用卡餘額已經不足六千美金了，小老頭的身體需要做好幾次手術，在看到心心念念的八百里秦川後，小老頭突然哭了起來，隨後拽著他的手什麼也沒說，扭頭回到了濱海的老窩。
順手接過夏葶霜遞過來的衣服，半朽的世界樹就印在胸口最顯眼的位置，當秦川再次出來時，夏葶霜呆呆的大眼睛猛的一亮，剛好契合的校服貼在秦川身上，穿了十幾年雜牌衣服的少年此刻突然帶上了一股貴族范兒。
兩杯熱牛奶被端了上來，秦川習慣性的把面前的熱牛奶推到女孩面前，從另一節車廂走出來的是阿莎尼亞，背後有一幅被黑色防水帆布遮起來的巨大畫作。
「好久不見，秦川。」阿莎尼亞微笑著向車廂的男孩問好：「我是你的臨時導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臨時應該會去掉。」
「接下來我們將進入學輔導時間，不過在此之前需要你簽署一份保密協議。」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在列車上進行入學輔導，秦川還是接過所謂的保密協議，面對那混合著英文的異國文字，幾乎什麼都看不懂，也沒多想，就要簽下自己的大名。
夏葶霜突然拽了一下身邊的男孩：「想清楚哦。」
秦川愣了一下，隨後各種被貼上各種標籤的卡塞爾形象印入他的腦海，邪惡教派、暗勢力……，秦川忽然哆嗦了一下，再看這份不知道什麼的文件分明就是一份賣身契！
秦川還是簽了下去，為了那每年18000美金，將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
阿莎尼亞還是那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收起簽署好的保密協議，仔細看了一番：「每年新生都要參加學院安排的入學資格考試，我們稱之為3E考試，如果不能通過就要被退回，你的獎學金也不能發放，而你刷掉的金額學校會拍賣你家產來償還。」
「不過以你的血統，3E考試應該只是走個過場。」
秦川臉上有些黑，這所謂的卡塞爾越發不正經了，血統？洋大人們怎麼還看上來自中國的血脈了？
「需要一杯烈酒嗎？」
秦川搖頭，他從來不喝酒。
「那麼我們即將進入入學輔導了。」阿莎尼亞將簽署的協議放入手提箱中，將身後的巨大幕布猛的扯下。
昏暗的天空被火焰燒的鐵青，黑雲壓向世界每一個角落，矗立在地面上的巨樹直通天際，枯死的樹枝向著四面八方蔓延，織成了一張網，四分五裂的天空被網支撐著，由白骨組成的荒原上，黑色的巨獸從骨骸中爬出，噴出黑色的火焰。
秦川感覺要被這詭異的壓迫感扯碎，破損的世界就像末日一樣。
「龍？」秦川的聲線從未這麼顫抖過。
「是的，龍。」阿莎尼亞的聲音嚴肅而不失優雅，任何人在這幅畫面前都會不由自主的莊重起來：「祂，龍王尼德霍格，根據北歐神話《老愛達經》的記述，諸神黃昏的時候，它會把世界之樹伊格德拉修的樹根咬斷。那一天，世界毀滅。」
「為了阻止尼德霍格的復甦，人與龍的戰爭持續了上千年，無數的屠龍者前仆後繼的死在屠龍戰場上，將那些尊貴的皇帝們送入地獄。隨著時代的變遷，家族式的也逐漸沒落。」阿莎尼亞頓了頓看向了一旁抿著嘴喝著牛奶的夏葶霜：「就像你們中國的混血種家族一樣。」
「所以，我們引入了現代化教育機制，以學校的形式培養世界各地的優秀的屠龍者。」
「而卡塞爾學院整合了數千年來混血種對於龍族的研究《龍族譜系學》、《所羅門之匙》等，我們開展了鍊金工程學、魔動機械設計學、龍族宗裔理論等學科，而這些課程的唯一目的……」
「屠龍！」
「歡迎加入卡塞爾學院，秦川。」阿莎尼亞向他伸出了手。
秦川的腦海充一片混亂，呆呆的伸出手。
「看來你似乎並不太相信龍類的存在，不過我們從檔案庫調來了B級珍藏物。」說著，阿莎尼亞將放置在一邊的手提箱拿起，錄入指紋，從中取出一枚黝黑的鱗片。
在阿莎尼亞允許的眼神下，秦川提起巴掌大小的鱗片，重量很輕就像塑料製成的玩具，可那冰冷的質感有些像鋼。
阿莎尼亞遞給他一件東西。
秦川看著黝黑洞口的手槍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美國是一個不禁槍的國家，可也不該這麼隨意的交給他才對。
「沃爾特PPK，口徑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可以達到50米。現在，你可以用它向鱗片射擊。」阿莎尼亞將鱗片從秦川手中接過，放在窗口上。
轟！
夏葶霜細心的幫他打開保險，秦川扣動了扳機，巨大的後坐力就像一柄大錘猛的砸在他的胸口上，噌噌的往後退了幾步。
鱗片還是完好無損的，撿起從窗口掉落的鱗片，複雜花紋在燈光下炫彩奪目，一抹擦痕說明剛才那一槍並未空掉。
將手槍還給阿莎尼亞，秦川雙目無神的坐回原位，他的世界觀在今天破碎了。他的生物學還不錯，非常清楚的知道自然界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抗住巴雷特的一擊，即便是體型巨大的藍鯨，只要角度合適，也能一槍爆掉它的腦髓。堪比巴雷特後坐力的槍口都未能將一枚小小的鱗片擊穿，非常符合神話故事中龍類的設定。
阿莎尼亞微笑著將鱗片收入手提箱中，就將秦川託付給了夏葶霜，踩的噔噔響的高跟鞋越來越遠。
阿吉趴在夏葶霜背上嚼著竹條，望著一旁的秦川，呆呆的眼睛透露出好奇的情緒，天知道秦川怎麼看出來的，他不由得想起曹孟德青梅煮酒時說過的話：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他非常懷疑名為阿吉的熊貓藏厚厚的皮膚下藏著的是四腳的龍類。
走在緋紅色鵝暖石鋪成的小路上，綠茵茵的草地就在腳邊，身後事成群的建築林，歐洲中世紀圓形穹頂立在他的頭頂，不得不承認卡塞爾學院的風景確實一流。
「要小心一個叫芬格爾的德國人。」走在旁邊的夏葶霜突然說。
「他很不要臉，那個楚子航，被他騙了100美金。」100美金對於楚子航來說並不算什麼，名為芬格爾的德國男人說他可以讓自己快速的了解卡塞爾的一切，包括學校允許範圍內的龍族內幕，代價只需100美金，所以他當場支付，換來了守夜人論壇的網址。
「騙子？」秦川詢問，剛剛突然高大上的卡塞爾在他心裡的逼格再次下降，他不明白乾的都是屠龍事業的偉大混血種為什麼去幹這種……拉低格調的事。
還處於暑假事情的卡塞爾學院似乎並沒有多少人，秦川被夏葶霜帶著去教務處報到，卡塞爾非常人性化的包辦了學生的被褥套裝，所以他的行李並沒有那麼多。
夏葶霜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盒糖果，五顏六色的軟糖被綿細的霜糖包裹，素白的小手從盒子中拿出一個，放進嘴裡，眼角都忍不住眯了起來。
秦川看著白淨的小手，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下午，女孩伸出乾淨的手腕，笑的燦爛，還有棉花糖一樣柔軟的小手。
「糖吃多了會蛀牙的。」秦川突然說。
夏葶霜嘟起嘴，白嫩的臉龐掛著一些嬰兒肥：「你怎麼一點都不討人喜歡，還有要叫師姐。」
秦川看著有些生氣都有些傻傻的女孩，好像誰都可以欺負欺負她，笑了起來：「不要。」
悽厲的警報突然橫空而過，在校園裡四處迴蕩，像是咆哮著狂奔的幽靈。秦川還是能夠從那緊迫的聲波中聽出防空警報的意思，老爺子一輩子的言傳身教竟然在踏上美國的第一天就用到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背後的小樓上，已經出現了三三兩兩的作戰小隊，熟悉的M4出現在秦川的眼底，偶爾打打cf的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穩定的彈道讓他一度認為遠超ak47，甚至圓形的穹頂建築上都趴著黑色作戰衣，架著名為M200的高精度狙擊槍。
自由美利堅，槍戰每一天。本以為是網友的戲語，沒想到真的在他面前上演了這一幕，甚至出現在他眼前的作戰小隊都可以組建一支海豹突擊隊了。
一把抓過女孩纖細的手腕，秦川背上的行李都被丟了下去，這見鬼的美國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子彈從他臉側呼嘯而過，掀起的風將已經長了許多的頭髮吹的飛舞，破碎的玻璃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絕對的真實性。
他從來沒跑過這麼快，他發誓，他用手錶自己測過，其中最快的也不過是百米9.86s，這個速度甚至能夠在雅典奧運會奪下第二名的好成績。如果有人翻看被監控儲存下來的畫面一定會發現此刻的秦川帶著少女以超過20m/s的速度奔跑。
夏葶霜柔軟的小手被他死死攥住，他不敢丟下這個有些呆的女孩，跨過一層層的建築林，猛的撞破高聳的落地窗。
RPG的飛彈衝破炮管的束縛，就像死神畫出的指引線沿著既定的軌跡轟向一座建築樓，破碎的水泥塊出現在秦川驚恐的眼底，本以為是小型衝突的他萬萬沒想到RPG這種重火力都已經出來了。
夏葶霜的手腕流出絲絲鮮血的血液，秦川立馬緊張的扯下她肩上的衣衫，看到只是擦破點皮這才將提到嗓子的心放下，在女孩憤怒的眼神下尷尬的數起地上不存在的螞蟻，天知道他怎麼會幹出這種事。
「吃糖啦。」柔軟的聲音就像是春風，心率已經飆升到180的秦川都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身旁的女孩一點都不緊張，難道說這該死的卡塞爾已經將學生們洗腦成這個樣子了。
「今天是自由一日，那個叫凱撒·加圖索的外國人搞出來的。」夏葶霜笑著將一顆紫色葡萄味的糖果塞入秦川手中，捏起香橙味的軟糖放入口中咀嚼著。
「呵呵，自由一日，還真是自由。」秦川嘴裡嚼著糖果，心中一陣腹誹，這還真是自由到耶穌那裡了。
外面爆破聲，槍械突突聲不絕於耳，秦川老老實實的蹲坐在房間裡面，嚼著糖果。
一顆手榴彈被黑衣小隊丟了出去，強健的臂力拋出至少百米，紅色作戰服的大漢用槍托猛的抽了回去，勇猛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