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差點被這口唾沫給噎死。
林蕭死了?這怎麼可能……
昨晚上我們還陪他過了22歲生日,一起去看電影,他還把我送回樓下。
這麼年輕又鮮活的人,怎麼可能死了!
我愣愣地看著張亞楠,她哭得那麼凶,不像撒謊的樣子。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癱軟地扶著牆,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
「發生了什麼事……」
張亞楠斷斷續續地告訴我,昨晚林蕭送完我之後上了一輛計程車,跑到猛鬼勝地新郎潭自殺了!
「岸邊放著他的鞋和衣服,他人不見了!」
周圍攝像頭拍到林蕭下了水,但卻沒拍到人上來,多半是沒了……
我雙腿發軟,強撐著聽完這個噩耗。
他為什麼突然跑去新郎潭?
為什麼要自殺?
我不知道,張亞楠也不知道。
除了司機,我是最後一個接觸林蕭的人,她著急來找我,也是想弄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
張亞楠哭著問我:「小然,你老實交代,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你拒絕他了?」
她猜測林蕭是因為感情受挫。
我拼命地搖著頭:「他沒有跟我表白,只是說想上來坐坐,我拒絕了,然後我就回來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張亞楠卻一臉地不相信。
「既然沒事,他為什麼會自殺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這時,耳邊悄無聲息地冒出那冰冷的聲音。
「是他做的。」
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他?
陰桃花!
沒錯,一定是他!
我不會忘記他昨晚把我抵在門外,口口聲聲說我勾搭男人。
按照他偏執狂的性格,真有可能衝動殺人。
真是這樣,我豈不是接間接害死了林蕭!
我坐立不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張亞楠擤著鼻子:「最慘的是,林蕭的屍體現在還沒找到。」
新郎潭是個死水潭,水深淤泥厚,可再深,也不至於找了幾個小時找不到屍體吧!
難道林蕭沒死,只是從別的地方上岸了?
張亞楠悲痛地搖搖頭:「周圍的監控都看過了,沒有上過岸,林蕭奶奶請了一個大師,那人說林蕭的屍體就在潭底,他怨氣很重,不肯讓屍體浮上來,還說他有個心愿,想要見喜歡的女孩,等見著那個女孩子,屍體就能浮上來了。」
她意有所指,抬眸看著我。
我心想,你乾脆直接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但凡長眼的都看得出來,林蕭喜歡我。
他看我的眼神那麼灼熱,就算是塊石頭,也能被鑿出個洞來。
「安然……你跟我走一趟吧!幫幫林蕭,讓他的屍體入土為安吧。」張亞楠不由分說拉著我的手。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一趟潭邊。
可保家仙昨晚交代過,無論誰來找我,就算天塌下來,今天都不能出門。
我猶豫地後退了一步,剛要掙脫她的手,張亞楠就大力地把我拽出門口。
「你撒手!」我慌亂地喊了一聲。
看著邁出房門的雙腳,我像被人打了一拳。
完了!
我出門了!
我的心拔涼拔涼的,不安地盯著腳尖,隨即將心一橫。
罷了,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我們火速來趕往新郎潭,這裡拉起了警戒線,到處都是警察的身影。
林蕭媽媽哭得昏死過去,他爸爸呆呆地坐在大石頭上,仿佛蒼老了二十歲。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
看到林家人,我心裡的負罪感幾乎到達頂點。
我不敢直視他們,腦海中時刻迴蕩著那幽幽的聲音,是我害死了林蕭!
「林蕭……我的乖孫……回來吧……快點回來啊……水裡涼……奶奶在等你……」
林蕭奶奶跟一個穿藍色法袍的中年男人,不斷地朝水裡撒米。
張亞楠紅著眼跟林蕭奶奶說了一下,便朝我招招手:「安然,你過來。」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林蕭奶奶身邊,含糊地叫了她一聲。
林蕭奶奶目光不善地瞪著我:「昨天晚上,你們對我家林蕭說了什麼?」
「我們?」我都被她說懵了。
她懷疑我很正常,但……們?從何而來啊。
見我一臉懵,林蕭奶奶還以為我在裝傻,她情緒特別激動:「的士司機說,林蕭上車前,有個男人跟他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就變得失魂落魄的,那個男人是誰?他說了什麼?」
我心裡有一個猜想,卻不敢說,也不能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誰說的你找誰去,我又認識!」我下意識地想要逃。
這時,林蕭奶奶和法師隱晦地交換了一記眼神。
法師陰森地盯著我,嘴巴念念有詞,手指朝我比劃了兩下,我就像被人打了一悶棍,腦袋昏昏沉沉,手和腳也不聽使喚。
林蕭奶奶朝我露出很怨毒的眼神:「我家林蕭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忍心他泡在水裡?怎麼忍心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她拔下我一根頭髮,纏在了一根紅繩上,隨手給紅繩打了個死結,用力地拋到水裡。
我茫然地看著他們,腦袋都是懵的,絲毫沒意識到他們在幹嘛。
只聽到好多人在喊,說什麼浮起來了。
水面上咕嚕咕嚕冒著氣泡,在紅繩圈住的地方,有個白色的龐然大物一點一點地浮出水面。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可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我好像看到林蕭了。
他穿著白襯衫、牛仔褲,年輕帥氣的臉上透著死人的灰,一言不發地站在我面前。
他的身上滴滴答答全是水,濕漉漉的頭髮上掛著一根綠色水草。
「林蕭學長……」我努力地想要靠近,面前卻隔著一層透明玻璃,我死命地砸,也沒辦法砸出一條裂縫。
見到我,他強擠出一個慘澹的笑,然後對我開口說話。
可我一句也聽不到,只能努力地辨認他的口型,大概看懂了兩句話。
「我喜歡你……」
還有……快逃?!
他驚恐地看向我身後,就像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回過頭,一群白面紅腮的紙人,扛著一頂紙紮轎,吹吹打打朝我飄來。
一隻森白的紙紮手朝我飛來,想要抓住我,我嚇得轉身就逃,剛一回頭就撞到一個又冷又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