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想我,莫名地戳中了我的心,無盡的酸澀擠滿了眼眶。
江念,我也想你!
很想我們的孩子!
我望向四周,拼命地想抓住他的影子,卻什麼都抓不住。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聲音是從水花中溢出來的。
我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又點破了一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江念酥酥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在空氣中擴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然然,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我不知道他是多久愛上我的,可我卻知道,我是多久對他動心的。
算起來,已經十幾年了,我那漫長而又隱晦的暗戀啊!
我迫不及待地又點了點一個水泡,水花散開的瞬間,化作無數圓潤的水珠。
「然然,我今天差點就被妖魔給殺死了,倒下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你,你還在等我回來……」聲音嘶啞,帶著血的氣味。
我皺著眉,胸腔中是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擰痛。
他……他差點被人給殺了!
我想到了褚莜的話,想到他在歸墟苦撐的樣子,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
原來,他是靠著我才支撐下去的,可我卻被奸人蒙蔽、蠱惑,差點放棄了他。
真該死!
我瘋狂地繼續戳破著,周圍每一顆水花,都藏著江念的一句話。
「然然,我好像看到星星了,是你嗎?」
「然然,今天歸墟里生出了一朵花,很像婚書上的合歡花。」
「然然,你會想我嗎?還是恨我呢?」
「然然,你忘了我吧……」
無數水花在同一時間炸裂,滿天的雨水飛濺,混合著江念的自言自語,散落在我的身邊,我聽到了他在歸墟中所有的心事,毫無意外,全都有關於我。
原來,他比我想像的,看到的,愛我更深!
「這個是……是思念之花!」胡蘭的驚呼冷不丁地響起。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事,紛紛朝我聚攏。
周宜安攤開摺扇,接住了幾滴水珠,柔軟的水珠在扇面上來回晃蕩:「何為思念之花?」
胡蘭出神地望著手心捧著的水珠,仿佛在捧著一滴滴稀世珍寶。
「傳說,思念到了極致,空氣中凝結的水汽,便會開出思念之花,將人的思念,帶到該去的地方。」
這只是一個傳言,畢竟,從沒有人見過水汽做的花,如今,江念用事實告訴我們,這個世上真有思念之花。
「所以……江念他沒死!」周宜安驚喜地拔高音調。
我點點頭,既然這些花能飄出來,就證明,歸墟的大門已經開啟。
讓我意外的是,江念人還未至,思念就先行而至。
那冰冷的外表下,藏著這麼多隱秘的心事。
我幾乎枯萎的生命,在這瑩潤的思念之花澆灌下,再次煥發生機……
「江念……」我捂著臉,眼淚不停不停地流,以此來克制著那顆焦躁的心。
我想要見他!
立刻!現在!
一場流星雨悄然消逝,五星連珠排成長線,掛在半空中。
恍然間,我看到了太陽和月亮,各自占據著天的一邊。
日月同輝,五星連珠,我終於等到了……
與我一樣,其他仙家都沉浸在江念活著的事實上,除了……殷洛。
他癱坐在地,像一個失敗者,遠遠看著我的喜悅,看著我手上的夔龍沁玉鐲,眼底的熱意逐漸退卻,陰冷得冰封千里。
此刻,我沒功夫搭理他,等江念回來,再跟他秋後算帳。
愣神的功夫,天上的太陽和月亮同時隱去,光芒消失的剎那,黑夜中走出了一個頎長的身影,一步一頓地朝我走來,懷裡抱著一個粉粉嫩嫩,扎著羊角辮的小娃娃。
我以為眼花了,眨眼的功夫,他們就站在了眼前。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我們隔得很遠,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屋裡,可是他卻能突然閃現到眼前,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江念瘦了,臉頰深深地凹陷,勾人的桃花眼半眯著,透著一絲疲憊。
眼尾的位置,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被利爪所划過。
他的衣服破了,頭髮也散亂著,渾身上下都透著狼狽,曾經聖潔如謫仙的男人,幾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顫抖,忍耐到了極致,終於把眼淚逼了回去。
「江念……」我的喉嚨像吞了刀片,簡單的兩個字,卻疼得要了我的命。
他抬起滿是傷口的手指,下一秒,一道滾燙落在我的臉上。
我被他掌心的熱度驚了一下,好不容易忍住的淚,一顆一顆忍不住往外涌。
千言萬語,都匯聚在我們彼此的眼神里。
江念對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緊緊地皺著眉頭,又哭又笑地對他說:「回家就好!」
江念的手掌滑至我的肩頭,輕輕攬入懷中……
感受到心愛之人身上的體溫,我終於相信,江念真的回來了!
一個小奶糰子,軟軟香香的,擠在我和江念之間。
她身上的氣味很好聞,跟江念的很像,卻又多了一絲梔子花的清甜。
小娃娃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紫葡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
「麻麻?」
我這才注意到她,她就是我們的孩子吧!
我擦乾眼淚,眼前的這張小臉蛋逐漸變得清晰。
看清她的第一眼,我不由得驚嘆,好可愛的娃娃啊!比年畫娃娃還要漂亮!
小女孩粉雕玉琢,小臉蛋又白又嫩,遺傳了江念的桃花眼和我的小蔥鼻,額頭上左右兩邊鼓起了兩個小骨包,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龍角吧!
我有幻想過,龍蛋里孵出的會是一條龍,沒想到竟然是個可愛的小奶娃。
我笑成了眯眯眼,一個沒忍住,捧著女兒就吧唧一口。
QQ彈彈,軟軟糯糯,我的嘴唇都要融化了!
小女孩害羞地趴到了江念的肩膀上,卻露出一隻好奇的小眼睛,含笑地偷瞄著我,那乖張的小樣子,差點沒把我給萌化。
江念挺直身板,吃味地看著女兒,臉上的神色怨氣滿滿。
這傢伙,居然還吃一個小孩的醋。
「江念,你介紹介紹嗎?」我指了指孩子。
他恢復了一貫的冰山臉:「龍蛋里出來的小傢伙,我們的女兒……小丫頭!」
「小丫頭?」我詫異地問:「這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