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很緊張。
我知道今天的重頭戲就要來了。
在老爸將我的手交到江念手中時,我們的婚禮就正式開始。
所有的神仙和仙家們,都在看著我們。
此刻的我們,儼然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在這璀璨的燈火中,仿若一輪明月,立在了夜空中央。
我喉嚨發乾,手心都在隱隱冒著冷汗,期待地等著他繼續。
江念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到:「我曾以為,我是個沒有心的人,如今,我的心為你而跳動,是你讓我明白,人這輩子,只要愛著一個人就足夠,很慶幸,那個人是你。」
「曾經是你,如今是你,未來也是你……」江念抬起我的手指,朝著半空中輕輕一點,他當初寫給我的婚書,上面的金色小字,便飛旋在半空中。
「懿歟樂事,值此良辰,海誓山盟皆繾綣,卜他年白頭永偕,三生石上落生名,十全無缺鴛鴦合,吾江念,願對天地起誓,與安然永結琴瑟之歡……」
「齊彼同心鳥,情至斷金石,但願長無別,合形作一軀。生為並身物,死為同棺灰……」
江念低沉又溫柔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婚書上的誓言。
就算我之前已經見過,可親耳聽到這刻骨銘心的愛意,心裡的觸動還是很震撼的,幸福得整個人都飄飄然,仿佛化作一團雲朵,漂浮在了半空中。
「然然,你願意嫁給我嗎?」江念握著我的手指微微收攏。
我點點頭:「我……」願意兩個字還在嘴裡,突然身體裡一哆嗦,腦袋暈眩了一下。
「我不同意!」一個震怒的聲音打斷了我。
殷洛從拱橋下方一躍而起,他一改常態,滿身黑氣懸停在拱橋上面,手掌一撐便握住了小安寧的脖子。
我看著殷洛那瘋癲的狀態,半張臉殺死那個都烏青,嘴唇紫烏就像中毒,一看就是走火入魔黑化了。
江念明明已經封閉了洞天,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此刻,他怎麼進來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個閃現,突然就出現在了小安寧面前,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安寧痛苦地掙扎著,小臉憋得通紅,甚至開始發紫,感覺到她就快不行了,我飛快地召喚出降龍木,朝著殷洛刺去……
一場廝殺在眼前上演,我砸掉鳳冠,脫下繁複的嫁衣,一身素裝投入了戰鬥。
婚宴現場一片混亂,四面八方冒出來的五方鬼王,在洞天裡大殺四方,美好的婚禮現場,變成了血海,漂浮的燈籠染上了鮮血……
不知混戰了多久,直到眼前的血紅一片合歡花樹斷成兩半,到處都是染血的殘花,我跌坐在地,看著煙消雲散的父母,看著懷裡逐漸冰冷的小安寧,我整個人都要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我坐在血泊里,對著天上隕落的「星星」撕心裂肺地吼著,眼裡射出了一道黑暗的光,足以毀天滅地……
「然然!」江念的聲音打破了我的黑暗,我一晃神,再次抬起眼眸,看向了周圍的星光和江念那雙期盼的眼。
怎麼回事?我剛才不是廝殺去了嗎?
對了,小安寧……
我回過頭,見小傢伙就站在我身邊,手裡鼓著掌,大聲叫著:「麻麻,答應他,答應他!」
爸爸媽媽還在,周圍的人也都滿是祝福地跟著鼓掌,周圍漂浮的燈籠印出我的千姿百態,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哪裡有剛才的腥風血雨……
我晃了晃腦袋,這應該是江念問我,願不願意答應他的那刻吧!
好好的,我怎麼會經歷了那樣一個可怕的畫面?
我百思不得其解,這時,黑蠱蟲的奶音傳到腦海中:「這不是你的幻覺,而是看到的未來。」
或許是這裡的靈氣太過充足,就在剛才的一剎那,我的靈修突破了觀未來的境界,我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事,看到了我們的結局。
「一旦你答應江念,殷洛就會出現,然後……你看到的一切都會成真,小安寧和你的父母,還有你的仙家們都會……」
黑蠱蟲沒有說下去,悲傷地嘆了一口氣。
我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好險!我是在回答之前預看到了未來,不然,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一定會瘋的,而這雙眼睛也會徹底失控……
殷洛真是好狠,為了阻止我結婚,甚至不惜殺了我的親人。
想到這兒,我握住江念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裡暗暗寫下了幾個小字:殷洛,五方鬼王來了!
然後,我又寫下了三個字:我願意!
江念詫異地挑了一下眉毛,隨即便瞭然,他隱晦朝我搖頭,示意我不要衝動。
我這才意識到,他應該是故意留了入口,又邀請了海神娘娘,通過她給殷洛報信,然後,靜靜地等著殷洛自投羅網。
可江念低估了殷洛的實力,現在的殷洛,已經不是之前的他,他已經徹底喪失了心智。
不行,我不能拿小安寧和父母他們的性命來冒險。
「江念,保護好小安寧!」我抽出了手,下一秒,親手摘下了鳳冠。
鳳冠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邊狂奔,一邊脫下了累贅的紅嫁衣,驅使著降龍木朝人群中殷洛隱藏的方向刺去。
同時對著仙家們發號施令。
「周宜安,陸見溪,胡蘭,邱淑華,黃四郎……你們分別注意周圍的五陰位……」
我本想叫塗川的,卻發現他居然不在隊伍里。
奇了怪了,他去了哪兒?
我管不了那麼多,有誰就用誰吧,只要能阻止這場腥風血雨,婚禮被破壞又如何?
剛才的我,已經在江念的手心裡,寫下了我的心意,這就算禮成了!
我飛快地向前奔去,剛跑到拱橋的最高點,降龍木就準確無誤地刺中了一塊空氣。
劍尖暈開一道血紅,朝著四周飄散而去。
周圍響起一陣響動,眾人都驚恐地看向劍尖,一個人形輪廓隱隱地顯露出來。
殷洛的隱身術真的很成功,如果不是提前看到,誰也想不到他竟然就藏在人堆里。
他果然跟我看到的裝束一模一樣。
一身黑衣,黑氣繚繞,披散的頭髮垂在兩頰,半張臉都是烏青,就連嘴唇都透著烏紫。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我,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血:「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