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靜,一切正好,這種氛圍下,正適合做一些正經人不應該做的事情。
衛澧覺得他不是個正經人,所以他能做。
他臉紅的跟熟透的蝦一樣,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門窗也是緊閉的。
他從懷裡顫顫巍巍摸出那個裝著鎏金小罐罐的盒子,手有點兒抖,險些磕了。
手心也有點兒冒汗,他往身上擦了擦,然後繼續顫顫巍巍的打開盒子,取出裡頭的鎏金小罐罐。
衛澧深吸一口氣,按開了扣子。
「主公!急報!」陳副將拍著書房門喊。
「滾!」衛澧心跳驟停,「別煩我!」
外頭安靜了一會兒,陳若江拿著急報在院子裡團團轉,當真是急報,急到不能再急的急報了。
他鼓足勇氣,壯著膽子,又拍了遍門,「主公,當真是急報!」
「滾!」衛澧剛打開鎏金小罐罐的盒子,被陳若江這麼一招呼,心跳又驟停。
他打開書房的門,咬牙切齒用硯台砸向陳若江,「要麼滾,要麼把命留下!」
陳若江被砸的肩膀一疼,「主公,當真是大事,高句麗世子……」
「滾,高句麗世子關老子屁事兒!天塌下來的事兒都不是大事兒,你再敢逼逼叨,我就把你頭擰下來當球踢!」
陳若江凝滯了一會兒,立馬走人了。
因為衛澧這幾個月實在是太勤快了,發憤圖強的簡直和往常判若兩人,陳若江這次不覺得是衛澧不對勁兒,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沉不住氣,太不經事兒了。
終於一片清淨,衛澧捏了捏眉心,回想起蓋子上驚鴻一瞥的內容,從脖子紅到臉。
他手有點兒不聽使喚,罵了自己好幾句。
瞅你點兒出息,看都不敢看,還想做呢?
慫批!
蓋子又自動闔上了,他一鼓作氣將蓋子掀開,但一瞬間同時也閉上了眼睛。
過來一會兒,額頭上憋出細汗了,他才低頭,睜開一隻眼睛去看。
蓋子上描畫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衣衫半解,被摟抱在懷裡,兩個人嘴對著嘴。
「嗡……」衛澧腦子裡全是這個聲音。耳尖紅的能滴出血。
他感覺自己吐出的空氣都是灼熱的。
摸了摸人中,還好,沒出血。
衛澧,你今年十九了,還是二十了,可以的,你沒問題。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往下看。
嗯……
好像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了,就倆人抱著親,他對著燭火使勁看了看,試圖尋找點兒細節的蛛絲馬跡。
好像那男的手往哪兒放!
腰上,還有……還有前面不可描述那處……
衛澧咬了咬下嘴唇。
趙羲姮前面,好像,沒太有吧……
可能是沒太有,他沒仔細看。
然後呢?
他撥弄著這隻盒子,試圖找出下一幀,但很遺憾的是,這好像就是唯一的一幀。
他,衛澧,花了一塊兒金子,就買回來一幅摸摸親親的,沒有實質性進展的東西。
衛澧憤憤將盒子一砸,坐在椅子上冷靜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把盒子又撿起來,看了兩遍。
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會了一點點,下次趙羲姮撲過來,他能摁著她的頭不往回縮了,這錢花的也挺值的。
衛澧不知道,市面上一本粗糙的春宮圖只需要兩文錢。而一塊金子能買一本精裝,細節精良到頭髮絲兒,甚至還帶三十六種姿勢的一冊。
衛澧轉了兩圈兒,在書房裡找了匣子,把這東西鎖進去,才走出兩步,折回來,找了個更大的匣子,套著裡頭的匣子又鎖了起來。
他捏著鑰匙,往窗邊兒的松樹下一扔。
好了,現在誰也打不開了,他看過後記在腦子裡就行。
衛澧往外頭一站,心情冷靜下來,想起陳若江剛才找他,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稟報。
現在人已經滾了,他想聽也聽不見了,乾脆明天再說吧。
他剛學會了怎麼這樣那樣的第一步,需要冷靜一下。
趙羲姮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對著鏡子照了照,戴耳墜應該挺好看的吧,畢竟她還挺好看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嗯,滿意。
應該是一個冬天沒出屋子捂了的原因,所以更白了幾分,白的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她自己看著都喜歡,恨自己不是個男的。
嘖嘖嘖,衛澧跟她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每天都睡在一起,看著她也沒點兒反應。
可能他就是不行?
不行挺好的,她清淨。
趙羲姮餘光瞥到桌上的唇脂盒子,是衛澧買回來給她賠償的。
她打開看了看。
不看還好,看完了她心裡直罵衛澧敗家子兒。
你買什麼色不好?買這種色!
除了收藏價值,這種顏色幾乎一無是處。
粉的死亡,粉的埋汰,粉的讓人鬧心……
她閉起眼睛,捏了捏眉心。
別生氣,花的也不是你的錢,該心疼的是衛澧。
趙羲姮把目光從敗家的口脂再移回鏡子裡,還是看自己吧,自己好看,看著順心,看著高興,看著就能多吃一碗飯!
衛澧自院子外頭回來,守門的侍衛同他問好,衛澧目不斜視繼續走。
臨了退回來兩步,「夫人今天還是沒想出院子?」
一個冬天了,趙羲姮愣是一步都沒踏出院子過,衛澧還等著跟她說,「死心吧,你這輩子都不能走出這個院子半步。」這句話。
侍衛搖搖頭,頗為不解,主公不讓夫人出院子,但是每天又要問一遍夫人今天有沒有想出院子,甚至語氣還有點兒期待,這簡直就是自相矛盾。
主公到底是想不想讓夫人出院子?
衛澧舌尖掃過虎牙,目光深邃。
趙羲姮冬天不想出門有情可原,天冷,她屬貓的,有個熱乎地方就不想挪窩了,但春天了,白天那多暖和?
怎麼還能不想出門呢?
他抬腳進去,見到趙羲姮還坐在鏡子前面。
回來送口脂的時候,他記得趙羲姮就已經坐在鏡子前面了,這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她怎麼還坐在鏡子前頭?
衛澧湊過去,也照了眼鏡子,「裡頭有啥好看的?你看半天?」
趙羲姮嘖了一聲,揚起小下巴,「我啊。」
衛澧捏著她的臉,朝自己方向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趙羲姮很驕傲的給他大方打量。
他目光落到趙羲姮唇上,瑩潤飽滿,甜美的粉紅色。
喉結動了動,那春宮圖躍然於腦海上。
是……是那麼親的吧……
但,但沒全學會,光親不行吧……
目光黏在趙羲姮唇上,越發挪不開了,她眼睛好看,鼻子好看,睫毛好看,嘴唇好看,眉毛也好看,臉蛋也好看。
不行,不能看了。
顯得他太沒見識了。
衛澧強迫自己轉移開目光,嘴沒閒著,「有缸粗沒缸高……」
……
他閉上了嘴,口不擇言,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但是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於是衛澧選擇驕傲的揚起下巴,拒不認錯。
但凡趙星列還在,趙羲姮一巴掌早扇衛澧臉上了。
大晚上的,趙羲姮拍拍胸口,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生氣會變老,會變醜,還會長痘痘。
你說你個人,跟狗生什麼氣?
「聽說過草船借箭的故事嗎?」趙羲姮問,唇角彎彎勾起一抹笑。
衛澧不知道她為什麼qing長這麼問,但他自覺說錯了話,趙羲姮主動給他遞台階來,他不能不下。
雖然他挺疑惑她這次為什麼沒生氣的,但只要沒生氣就行,生氣就又要吵架。
衛澧點點頭,其實這故事他就一知半解。
「當時若你在,諸葛亮便不用費那麼大力氣了。」
內涵完衛澧,趙羲姮高高興興在唇上厚敷了層潤唇脂,然後去睡覺了。
衛澧有點兒翹尾巴,感覺趙羲姮這話是在誇他能耐,但又覺得此情此景,誇他肯定是不對勁兒的。
他一把抓住趙羲姮的手,把人往懷裡一拖,「什麼意思?」
趙羲姮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略微帶點兒崇拜,手臂掛在他脖子上,貼近他的耳廓,「說你厲害哦。」
她身上軟乎乎的,還帶著香,湊近了,那股子甜香就愈發濃郁了,衛澧心猿意馬,攬著她腰的手收緊。
「……」但他還是覺得不對勁兒。
這種越來越重的疑慮令他把今晚看的那張圖都忘了,滿腦子都是草船借箭。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點著燈,去書房掏出了《三國志》。
看完之後,頂著滿身的霜寒回來了,衛澧戳戳趙羲姮的胳膊,趙羲姮沒醒,只一截光潔的脖子裸露在外頭。
衛澧磨了磨牙,想咬她喉嚨。
他低頭,將頭髮甩到後面去,牙齒貼在趙羲姮脖子上,沒落口,飛快移到她臉上啃了口。
「呸!」他滿嘴一股苦味兒,帶著花香,還滑膩膩的。
趙羲姮臨睡前往臉上塗什麼了?
衛澧擦了擦嘴,滿口清苦之餘,還有點兒甜,像蜂蜜又像牛乳,目光轉移到她唇上,唇上亮晶晶的,像是糊了層什麼油。
她睡前怎麼總塗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呸!他又呸了聲,壓根兒沒處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