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說話

2024-08-24 12:54:32 作者: 烏合之宴
  他磨磨唧唧的一步三回頭,像中了什麼咒似的,愣是走不去洗澡。

  「我走了,我真的去了。」衛澧還是戀戀不捨,其實,趙羲姮要是跟他一起去洗,也不是不行。

  雖然她應該已經洗過了,但泡泡澡還很舒服的。

  趙羲姮嘆了口氣,看他磨磨唧唧,一把拽著他的袖子,把他拖進去,然後扯開他的衣襟。

  胸口的結痂的傷口裸露出來,她忍不住放輕了動作。

  看起來傷得很深,血痂猙獰。

  衛澧下意識躲閃,將衣襟攏上,「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趙羲姮強硬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上身的衣裳全揭開了,與紋身交錯著的傷疤全盡數露出來了,深得淺的都有。

  他卻面不改色,跟適不著疼似的。趙羲姮怕疼,手上剌道口子都覺得難受,如今一見他身上大小錯落的傷口,忍不住腿麻。

  「別看了,怪丑的。」他說道,然後要把她往外推。他手指忍不住蜷縮,太醜了,麻麻賴賴的,趙羲姮看著不得嫌棄?

  這樣多的傷口,換誰身上都不好看。

  「不醜。」趙羲姮眼眶微微濕潤,拿手指輕輕碰了碰,「疼不疼?」

  也就是多餘問的廢話,怎麼可能不疼?

  衛澧想了想,見她小心翼翼的神態,連忙皺眉咬唇,「疼,可疼了。」

  他才不疼來著,傷口好得快,這都多少天了,早就長好了,就是瞅著嚇人罷了。

  不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多喊兩聲疼,趙羲姮也能多心疼心疼他,最好是把他前些日子寫的「大不敬」的話全都掀過去。

  「我看著也可疼了。」趙羲姮不敢再碰了,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她眼睛又圓又大,蓄滿了淚水,搖搖欲墜,看起來極為可憐,讓人心都跟著一揪。

  衛澧心都疼化了,也不敢騙她了,連忙彎腰,用手背把她的眼淚擦掉,「別哭了,騙你的,早就不疼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時被羅浩然帶狗咬成那樣,沒兩天就活蹦亂跳了,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麼的。」

  「真的呀?」趙羲姮吸了吸鼻子,不確定地問。

  「當然。」為了表示他所言非虛,衛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確是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那你剛才說疼是騙我的?」趙羲姮抹了抹眼角又問。

  衛澧訕訕不言,他摸了摸鼻樑,這話不好回答,他選擇不回答。

  「滾下去吧!死騙子!」趙羲姮一腔眼淚白流了,衛澧這個老狗比,剛才她哭的時候,指不定他心裡還偷著樂呢!

  「誒!」衛澧身後就是溫泉,被她這麼一推,一時不察,踉蹌著掉了下去,他臨了順手一抓,連帶著趙羲姮一併撲了下去。

  倆人在溫泉里撲騰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渾身濕噠噠的跟兩隻落水鴨子似的。

  衛澧下意識往溫泉邊兒上縮,生怕被趙羲姮逮著了,「咱倆平了啊!你不能再打我了!」

  趙羲姮後槽牙磨了磨,「過來,我不打你,我給你搓澡!」

  「這多不好意思啊。」他嘴上這麼說著,實際上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移過去了。


  「嗷!你不讓我泡會兒再搓?就這麼生搓啊!」衛澧要跑,被趙羲姮拽著胳膊一把又拖回來了。

  「閉嘴吧你。」趙羲姮手下又是一用力。

  衛澧嚎出來,「疼疼疼!皮兒要被搓破了。」低頭一看,果不其然,身上紅彤彤。

  「小點兒聲,一會兒把梔梔吵醒了。」趙羲姮威脅他,心裡充滿了威脅人的得意。

  衛澧看著紅彤彤跟要滲出血似的胳膊,心想果然最毒婦人心。

  兩個人從溫泉里出來,天都快亮了。

  久別重逢的旖旎感動,在一場搓澡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衛澧湊過去,把自己快破皮兒的鎖骨露給趙羲姮看,小聲說,「你能不能下手輕點兒,都給我搓破了。」

  他大咧咧衣襟一扯,露出大片緊緻的皮膚,微凸的喉結和嶙峋的鎖骨。

  趙羲姮眼前白光一閃,媽的,太刺激了。

  他皮膚上還帶著被搓出來的斑斑紅痕,有種禁忌的誘惑。

  她沒忍住,湊上去咬了一口,沾著水汽濕濡和梔子花澡豆的香的□□,像了不得的珍饈美味。

  男色也挺毀人的。

  她下口不太輕,衛澧倒吸一口涼氣,「我回來你就是這麼歡迎我的?」

  「那你要怎麼歡迎?」趙羲姮舔了舔嘴唇,疑惑。

  她不給他搓澡了嗎?這還不是歡迎?

  衛澧揉了揉被她啃疼的鎖骨,捏著她的下巴壓下來,與她唇齒相貼,交換氣息。

  良久後,兩個人皆是氣喘吁吁,他啞著嗓子,貼在她鬢角與她耳鬢廝磨,「這樣,懂嗎?」

  趙羲姮抓著他衣襟的手收緊,將他衣襟弄得皺巴巴一片,紅著臉回身,見梔梔沒醒,長長鬆一口氣。

  還好沒讓梔梔看到,不然他們兩個人給孩子做了壞榜樣。

  親親這已經是極限了,趙羲姮不常熬夜,撐到這時候有些頭重腳輕。衛澧日夜兼程,現在也只想睡覺。

  兩個人混在一起,像兩隻交頸的小天鵝緊緊貼著,蓋著被子不多一會兒就睡著了。

  梔梔孤零零一小隻睡在另一邊,好像被爹娘隔絕在世界之外。

  一大早,衛澧是因為胸悶氣短而醒來的,一睜眼,就是梔梔湊近了的一張臉。他太累了,昨晚睡得實在太死,不知道梔梔什麼時候爬上他身的。

  梔梔在他胸口上爬來爬去,正湊近了看他,見他醒了,眨巴眨巴眼睛,乾脆趴在他胸口上,把臉埋在他脖頸。

  衛澧心都軟了,摟著她軟乎乎的小身體,翻了個身,把她放在趙羲姮和自己中間,悄悄問,「什麼時候起的?學了小貓的壞毛病,往人身上爬。再睡一會兒?」

  梔梔拱進趙羲姮懷裡,把屁股對著他。

  趙羲姮睡覺一向死,下意識把拱來拱去的小肉球摟在懷裡,迷迷糊糊繼續睡。

  衛澧沒忍住,湊過去親了親梔梔的發頂,又親親趙羲姮的臉頰,把娘倆一起摟著,又閉眼眯了一會兒。

  不多一會兒,梔梔大抵是餓了尿了,開始吭吭唧唧,衛澧把她抱出去給嬤嬤們餵奶換尿布。

  趙羲姮昨晚熬夜,醒來後頭重腳輕的,她抱著被子在床上揉眼睛醒神,看到衛澧先是一驚,後又回過神,才想起來他昨晚回來的。


  「大軍什麼時候回城?」她摸了摸頭頂,沒有炸毛,還挺好的。

  衛澧一看就是先撇下他們回來的。

  「大概半個月後。」衛澧倒了兩杯溫水,一人一杯。

  「那你這次還是不跟軍隊一起進城?」

  上次從高句麗取勝回來,衛澧便沒有再折回去,當日大軍進城百姓夾道歡迎的盛況他也沒切身體驗。

  他不樂意讓人圍觀,就隨他吧。

  衛澧沉吟半刻,搖搖頭,「不,這次我隨著大軍一起進城。」

  「到時候你帶著梔梔,站在城牆上看我。我想讓梔梔看見她爹爹很厲害的樣子。」

  當爹的大概都是這樣,想做孩子心裡的英雄,想在孩子面前威風凜凜的出現,衛澧也不例外。

  就算梔梔現在還不記事,他也要以最好的方式出現。

  到時候就算梔梔長大了,也能跟小夥伴炫耀,說她爹爹凱旋迴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圍觀歡呼,特別英武。

  甲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騎著高頭大馬,身後是數以萬計的將士,轆轆戰車,旌旗飄揚。

  趙羲姮把水喝掉,然後特別認真地點頭肯定道,「你肯定是天底下所有父親裡面,最俊俏,最神氣,最好的那一個。」

  衛澧原本還一本正經的繃著臉,聽她這麼肯定,神情忍不住鬆動,露出些許驕傲,微微抬起下巴,「那當然!」

  軍隊在不咸城外修整時,衛澧換上甲冑,去與他們匯合。

  他要趁著夜色出城,不然讓百姓看著不好看。

  梔梔坐在床上,對他的整理打扮很是好奇,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他。

  衛澧摸摸她的小揪揪,「阿耶明天就回來了。」

  她又好像對這種場景非常牴觸,扭過頭,不應和他。

  「你路上看著點兒,白天下雨了,地上積了水坑。」趙羲姮叮囑他,提了一盞燈,將門推開,要送他出去。

  不過只是別離一夜,不至於湧起什麼不舍的情緒。

  衛澧前腳才邁出去一步,忽聽後面梔梔大喊,「阿耶!」

  他與趙羲姮齊齊回頭,只見梔梔眼眶蓄上淚水,扁著嘴,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她好像是記得上次衛澧就是這樣走的,久久沒回來,因此這次見他又要出門,以為他還是要離開很長時間,情急之下喊了出來。

  她不喜歡衛澧離開,總也等不到他回來。

  趙羲姮驚喜地睜圓了眼睛,一把抓住衛澧的手,「梔梔會說話了!」

  「梔梔快再說一遍。」趙羲姮將她抱起來。

  梔梔不說,倔強地看著她爹。

  衛澧激動萬分,左腳絆右腳,險些帶著沉重的甲冑一併跌倒在地上,「梔梔梔梔,快再說一次。」

  梔梔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總覺得爹娘圍著她像看耍猴的,把臉埋進母親頸窩,說什麼也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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