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宴，不過是三五小菜一壺酒。
既無家人，也無宴席。
可以看出來，戴雨濃很少在這裡吃飯，菜都是直接從罐頭裡倒出來加熱了一下而已。
張浩不知他是故意，還是因為平時就這樣。
不過他來也不是為了吃飯，酒過三巡，便把話題引到了興國商行身上。
「雨濃兄，咱們有話直說，交情歸交情，你我的交情也沒到交心的程度。」
「兄別嫌小弟冒昧。
小弟思來想去，覺得兄是衝著興國商行來的。」
「小弟是個生意人，打仗只是副業，兄若有意合作，盡可直言。
小弟一向以為做生意和打仗是一個道理，直擊要害才是成本最低最有效的方式，兄以為如何？」
戴雨濃呵呵一笑，「老弟是個爽快人，也是個聰明人。」
「既然老弟開誠布公，愚兄便也直來直去。」
張浩直指要害的作風讓他有些把不住脈，很是驚訝於張浩的這種性格為何能把生意做的如此大。
難道是他背後還有人？
心中計較著，他笑道，「你手中的西藥對抗戰而言至關重要，國府遭受海陸封鎖日久，從他國獲取物資的渠道受阻，國府希望這些藥物可以接受監管。」
張浩擺擺手，面無表情道，「戴局長，別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國府監管不還是交到你手中嗎？」
「我說句狂妄的話，戴局長想吃肉，得看牙口好不好，你不會真以為我上面沒人了吧？」
戴雨濃依舊笑容和煦，但眼底已經閃現殺機了。
他看向坐在自己旁邊默默喝酒的老六。
老六微微搖頭，繼續喝酒。
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
戴雨濃色變，「怎麼回事！」
門外進來一人，「局座，是個小姑娘，自稱是張將軍的秘書。」
「她說什麼了？」
「她說讓我們到院子裡看看天空，有驚喜。」
張浩道，「看看去吧，我餓了，人家是來給我送外賣的。」
戴雨濃並未動，示意老六出去看看。
不多時，天空中傳來戰機的呼嘯聲，幾人衝進來，拉起戴老闆就要往地下室跑。
「局座，空襲來了，還是到下面避一避吧！」
戴雨濃見張浩一動不動，只是笑眯眯盯著自己，甩開手下再次落座。
「這些飛機是你派來的？」戴雨濃陰沉著臉問道。
張浩道，「鬼子的轟炸機和戰機一到晚上就跟瞎子一樣。」
他看似沒有回答，戴雨濃卻是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大概三分鐘後，飛機轟鳴消失，外面才響起零星的防空炮火聲和防空警報聲。
老六回來，身後跟著十幾個人抬著兩個大箱子。
打開一看，裡面全是各種罐頭，還有一些包裝整齊的炸藥。
老六道，「空投精準落在了房頂上。」
他看看張浩，眼中滿是忌憚，「探照燈看到了飛機低空通場，三架戰機型號不明，看外形，應該是米國人的飛機。」
他問張浩，「張將軍，這裡是華國的地界，來的卻是米國人的戰機，你越界了！」
戴雨濃心中劇震。
興國商行的幕後老闆居然是米國人！
他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巴掌。
他機關算盡卻忽略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興國商行的那麼多西藥是哪裡來的！
安源縣製藥廠建成之前，張浩就在大批出售西藥了！
此刻他算是明白了，合著張浩背後站的是米國人啊！
怪不得張浩有恃無恐，甚至敢直接闖老頭子的官邸......
想通這一切，他就想立刻把張浩這尊瘟神給送走。
國府正在尋求米國的外援，要是因為興國商行的事情影響到老頭子的計劃，後果他根本無法承擔！
張浩抬頭看看老六，樂了，「老六是吧？不錯，挺有領土意識。」
「不過你搞錯了一件事，那些戰機是我的，可不是米國人的。」
「駕駛那些戰機的是我直屬的航空大隊，也是我孤身前來山城的底氣。」
「你直屬的航空大隊？」老六一臉的不可思議道，「東山縣的空軍竟然是你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八路怎麼可能允許你......」
老六話說到一半，硬是說不下去了。
東山四縣有一支戰力強悍到可以把華北派遣軍戰機打的不敢升空的空軍，雖然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這支空中力量的廬山真面目，但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包括他們軍統在內，所有人都以為這支空軍是毛子援助給八路的，應該直屬八路總部指揮。
可聽張浩的意思，這支空軍更像是他的私軍。
但這根本就不可能！
八爺是什麼性子人盡皆知，怎麼可能跟米國人勾勾搭搭，又怎麼可能把這麼強大的力量交給一個明顯無法控制的人？
戴雨濃把其他人趕出去，對老六道，「沒什麼不可能，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很複雜，你不懂。」
張浩點點頭，「雨濃老兄這話在理！」
「就像是你們軍統，不也有一支私軍嗎？
雨濃老兄想尋求與小弟的合作，恐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戴雨濃心頭又是一震。
這傢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張浩似乎對自己並沒有敵意，甚至還有尋求合作的意思。
他收斂心思，皮笑肉不笑道，「哪有的事情，愚兄比不了老弟你根基深厚。」
「華國的軍力都是國防力量嘛，老弟你不也是其中之一？」
張浩扯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的套路已經生效，自然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
「雨濃老兄，我明說了，次來山城，我本就有意與軍統展開合作。」
「西藥老兄別想了，誰動誰死。
但中成藥是我自己的技術，誰都管不到。
老兄你雄踞西南，勢力遍布各地。
西南是眾多中藥材的產地，如今兵荒馬亂商道阻塞，我的藥廠缺乏藥材原料。
這是你我合作的基礎。」
「別小看這個生意，我的生意網絡遍及全球，世界大戰風雲再起，對藥物的需求是無限的，其中利益有多大老兄自然知曉。」
「不過合作雙方實力應該對等，老兄讓我看到你的實力，若是能達成合作，還有更大的生意等著老兄呢！」
戴雨濃思忖片刻，問道，「你要看到怎樣的實力，又有什麼更大的生意等著我？」
張浩伸出兩根手指，淡淡道，「一，我要在一個月內看到不少於一千噸西南特產優質藥材。
二，我已經和八路總部達成協議，拿下關中，需要老兄配合。」
戴雨濃和老六聞言，面色大變。
老六道，「你瘋了！」
張浩沒搭理他，對戴雨濃道，「至於說更大的生意，便是我和八路總部達成協議的資本了。」
戴雨濃道，「到底是什麼資本，可以讓素來以強硬聞名的八路與你合作？」
「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