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現在還沒從馮源的陰影里走出來，這麼快就和林楓發生了關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我又嘗試給兩人打了幾次電話，依舊無人接聽，只能作罷。
剛放下手機，江少虞就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進來。
「起來喝點水吧。」
我點頭，撐著身子半靠在病床上，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
他看了眼我的手機，問：「剛才在給誰打電話？」
「我兩個朋友。」我不打算把宋寧和林楓的私事告訴旁人，便轉移了話題：「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酒店房間裡？」
江少虞拉開一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下，不疾不徐地道：「今天我和顧景淮都在酒店參加宴會，有人說看到你跟一個男人進了酒店房間，我和他就一起過來了。」
聞言，我瞭然。
原來江少虞一開始是和顧景淮一起來的。
估計是顧景淮不想讓人看到他被人戴綠帽，這才讓人把江少虞攔在了門口，自己進來了。
「江少，今晚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這裡守著你。」
「不用了，我就是發燒而已，沒什麼嚴重的。更何況這裡也沒有能睡覺的地方。」
江少虞桃花眼一彎，笑道：「你這不有一張病床嗎？晚上我和你擠一擠就是。我可是惦記黎小姐許久了。」
我聽出他話里調侃的意味，有些無奈地道：「又跟我開玩笑。」
江少虞笑了笑，沒再跟我開玩笑，站起身，揉了揉我的頭，說：「不跟你貧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給你帶早餐。」
我點頭應下，江少虞便出去了。
他走後沒多久，我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醫院走廊里護士們忙碌的聲音吵醒。
醒來時江少虞恰好提著早餐進病房，見我醒來，他問：「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我搖搖頭，道：「沒有。」
江少虞把早餐放在桌上，道：「去洗漱吧，弄完出來吃早餐。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洗漱完之後出來吃早餐。
江少虞是個十分紳士的人，他的體貼向來都體現在一些小細節上。
比如把紙巾放在我右手邊方便抽取，豆漿會放在最遠的地方，提醒我用吸管喝會很燙，讓我等涼了再喝。
這些小細節全都是顧景淮不曾上心的東西。
除了林晚，他從不屑對任何女人展現出溫柔的一面。
記得前世我曾和兩人一起吃過一頓飯，那天上菜之前，顧景淮特意讓廚師不要在湯里放蔥，因為林晚不喜歡。
他記得林晚愛吃酸甜口的東西，記得她愛喝紅茶，記得她吃不了辛辣，於是專門把家裡的廚師都換成了閩南地帶的人。
也就是從那頓飯開始，我意識到了顧景淮對林晚不只是玩玩。
他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憶起前世的種種，我忍不住在心裡把顧景淮這狗東西罵了一遍。
那時候我和他還沒離婚，他就已經當著我的面堂而皇之地對另一個女人好了。
我當時也是戀愛腦上頭，居然絲毫不覺得顧景淮有錯，反而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才沒能牢牢地抓緊顧景淮，讓他愛上了別人。
直到癌症快死的那段日子我才想明白，其實不是我不夠好，而是顧景淮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上我。
不愛就是不愛，不論我做什麼，做得有多好，對他有多體貼入微，他都不可能改變心意。
不像林晚，即使她什麼都不做，甚至再三拒絕顧景淮這個有婦之夫的追求，但顧景淮還是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在想什麼？」
江少虞忽然出聲，我回過神，這才注意到我筷子上夾著的灌湯包汁水流了一桌。
我連忙抽出紙巾擦乾淨桌子，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擦乾淨桌上的東西，我對江少虞說：「江少平時對誰都這麼體貼嗎？追你的女人應該不少。」
江少虞桃花眼彎了彎，說：「追我的女人確實不少，不過我也不是對誰都這麼好。」
我笑了下，「這麼說，能被你優待倒是我的幸運了。」
江少虞也笑了笑，轉而和我聊起別的。
吃完早餐，我和他一起走出病房。
門診部右側是連接住院部的一個巨大花園，江少虞視線隨意掃過，不知看到什麼，對我說：「我看到個熟人，要過去打聲招呼，你等我一下。」
我點頭，站在原地等他。
江少虞走到一個花壇旁邊，平時總是吊兒郎當的態度有所收斂，甚至隱隱透著幾分尊敬，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鞠了一躬，而後不知在說著什麼。
我視線落在輪椅上的男人身上，略有些驚艷。
男人五官生得極好，深刻卻並不凌厲，氣質內斂而深沉。
於我而言寬大無比的病號服在他身上卻略微短小，袖口處露出小截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手腕處腕骨突出，指骨分明，十分好看。
我是個手控，以前就特別喜歡那些好看的手。
在我認識的人中，顧景淮的手是我之前見過最白淨漂亮的。
今天見了這人，我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盯著那雙手看了許久，直到江少虞回來，我才回神。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跟著江少虞往外走時，又忍不住看了眼花園那邊。
男人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空洞的黑眸靜靜看著遠方，一眨不眨的。
我意識到什麼，問江少虞：「那個人的眼睛？」
江少虞道：「他是我表哥，兩年前遭遇了一場車禍，兩隻眼睛都看不見了，他今天來醫院，就是來複查的。」
聞言，我隱約想起了那人的身份。
江少虞的表哥謝宴辭，幾年前聲名大噪的投資圈新貴。
這人十七歲考上哈弗，畢業後留在華爾街闖蕩，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便在福布斯富豪榜上赫赫有名。
兩年前上層圈子中曾經傳出他要回國發展的消息，結果卻一直沒人見他回來。
我本以為這人還留在國外，沒想到竟是遭遇了車禍，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想到一代梟雄因一場車禍就此隕落，我不免有些唏噓。
像他這般天才的人物，若是沒有失明，整個京城上層的圈子只怕是都要重新洗牌了。
我忽然想起江少虞之前說顧景淮欠他一條人命，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猜測，「你表哥出車禍，不會是顧景淮動的手腳吧？」
江少虞一愣，繼而失笑，「你怎麼會這麼想？就顧景淮那點三腳貓的本事，想陷害我哥，還嫩了點。」
話都問到這裡了，我乾脆繼續問下去：「那你之前說顧景淮欠你一條命，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