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陰沉的聲音在會場裡響起，原本喧鬧的內場瞬間安靜下來，全都將視線移到了顧景淮身上。
人群自動為顧景淮讓出了一條路，顧景淮從人群中走出來，陰沉沉地看著我和江少虞，「黎笙，我不允許你和江少虞在一起。」
聽了他自作主張的話，我忍不住笑了。
什麼叫他不允許？
他以為他自己是誰？
我漠然地看著他，道：「我現在是單身，選擇跟誰在一起，顧少似乎沒有決定的權利。」
顧景淮一噎，還想說什麼，林晚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牽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景淮，笙姐姐喜歡江先生，他們現在終於喜結連理，我們應該為他們高興不是嗎？」
聽了林晚的話，顧景淮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轉頭看向我，「黎笙，你確定想好了。
「你今天要是真的答應了江少虞，開弓沒有回頭箭，以後你跟我就再也沒可能了。」
我失笑，「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之前想吃回頭草似的。」
我雖然反感江少虞逼婚的行為，但也絕不可能回頭跟顧景淮複合。
聞言，顧景淮臉色更是難看。
但現場這麼多媒體攝像頭在，他到底是不好跟江少虞爭什麼，只臉色難看地看著我們。
不過就算他不說話了，現場其他人也不敢再起鬨。
氣氛陷入尷尬，謝宴辭適時出來打圓場：「今天是我正式接手謝氏的日子，我表弟也成功向弟妹求婚，也算是雙喜臨門。」
說著，他視線落在我和江少虞身上，眼裡划過一抹落寞，但很快就被遮掩過去，眉梢唇角撐起一抹清雋的笑，「少虞，恭喜，抱得美人歸。」
江少虞也同樣回以一笑，「多謝。」
謝宴辭一番祝福，現場的氣氛又重新活躍起來。
不少媒體記者都朝江少虞這邊涌了過來，問我和他是什麼時候有感情的，是不是婚內出軌，在一起多久了。
各種各樣的問題，有善意的有惡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話筒都要懟到我嘴裡了，讓我本就鬱結的心情更多了幾分煩躁。
江少虞看出我的不悅，將我護在身後。
他掌管江家多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應對起來也遊刃有餘。
記者問我和他是不是婚內出軌，他就撒謊說我和顧景淮其實已經離婚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對外公開，而我和他也是在離婚之後才走到一起的。
記者又問起我和他認識的時間和各種細節，以及江家人是否會接受我一個二婚女人，江少虞全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採訪大概進行了十分鐘左右，江少虞給了不遠處站著的保鏢一個眼神，保鏢們就過來把記者給攔開了。
採訪結束後，江少虞沒有在現場久留，而是拉著我走VIP通道出了酒店，直接上了車。
上車後，外面的視線和嘈雜全都被隔絕。
我不冷不熱地看向江少虞，心裡還憋著口氣，「給我個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少虞苦笑一聲，道：「笙兒，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為會讓你不高興，但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寧願跟謝宴辭製造緋聞都想甩開我，我已經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要是不這麼做，你永遠都不會給我機會。」
「所以你就用這種辦法逼我就範？」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明知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逼迫。」
江少虞沉默下來，良久，才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他態度誠懇 ，我就算心裡有火也發不出來。
我氣憤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但說到底，他會有機會這樣做，也是因為我用他做擋箭牌騙了顧老爺子。
要真說起來，事情發展成今天這個局面，其實我也有責任。
要是我沒有利用他，沒有給他希望，他也不會劍走偏鋒。
眼下這個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怪誰了。
沉默良久，我說：「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用你當擋箭牌糊弄顧老爺子，我在這裡跟你道歉，不管你想要什麼補償，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儘量滿足你。」
「明天我會跟顧老爺子說清楚我們的關係，同時發博澄清今天的求婚不過是一場惡作劇，希望你到時候配合。」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軌道，我和江少虞都在旋渦中越陷越深。
這件事絕對不能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我必須快刀斬亂麻。
江少虞看著我，神色一點點黯淡下去，「笙兒，你這是利用完我就要扔嗎？」
我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他的愧疚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割進喉嚨，卡著我說不出話。
江少虞久久地看著我，一直沒等到我說話，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笙兒，答應我的求婚吧。」
「你應該不希望顧景淮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江少虞的嗓音十分平淡，話語間的威脅意味卻叫人無法忽視。
我瞳孔微微一縮，扭頭看向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用這件事威脅我。
現在顧景淮和林晚的婚事還沒完全定下來，要是讓顧家的人知道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顧景淮的，之後勢必會糾纏讓我跟顧景淮復婚。
畢竟我嫁進顧家這麼多年，顧老爺子和顧夫人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點點縮緊，「江少虞，你這是在逼我。」
江少虞握住我的手，柔聲道：「笙兒，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給你幸福。只是你不答應，我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笙兒，給我一個機會，不管是你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我都願意接受。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也嘗試著接受一下我，好嗎？」
說這話時，我明顯看到他眼裡的偏執和瘋狂。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他。
可我無法怪他。
因為儘管他在威脅我，但從客觀的角度來看，他確實對我很好。
只是我和他之間終究是缺少了感情。
我想要的婚姻應該是平等的，自願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半推半就。
我一口氣悶在心口，張了張嘴，說不出半句話。
江少虞握著我的手一點點縮緊，聲音里也帶上了絲絲祈求：「笙兒......」
我看著他，閉了閉眼，終是啞聲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