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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雞鳴山迷霧

2024-09-20 18:39:00 作者: 江諸漁樵
  「黃大元和白御醫也失蹤了?」

  恭親王府,藤蘿院的多福軒里,燈光有些昏暗,恭親王奕訢大睜著兩眼,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還得了,先不說黃大元還是大清的武狀元,一等侍衛,就拿那些全副武裝的西洋兵來講,其戰力之強,就連大清朝的正規軍也不敢輕易對招惹。故而,兩宮太后才有了借師助剿的想法。如今這四十個西洋兵不僅被集體屠殺,還失蹤了黃大元和白御醫,這些匪徒究竟是什麼來頭?

  奕訢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兩手撐雙膝蓋上,前傾著身子,眼睛死死的盯著堂下站立著的五六個侍衛,似乎想從侍衛們的臉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那個……大……大人……?」

  侍衛們被奕訢盯的心裡有點發毛,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侍衛想要說點什麼,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囁囁嚅嚅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別說了!」

  奕訢半晌才回過了神,略感無力的擺了擺手,打斷了這個侍衛的話。

  心裡清楚,三十多個西洋兵一日之間全部被殺,這事怕是難以善了了。三十多個西洋兵雖說也可以算做是大清的僱傭軍,生死自負。但是,英、法兩國一直就有圖謀大清蒙地的企圖,一直苦於沒有藉口。如今,這些西洋兵的死,不僅朝廷借師助剿、以夷制夷的想法落空,恐怕又給了英法兩國殺害商團的口實,這件事怕不好辦了!

  唉,先進宮吧!

  咔嚓嚓!

  半空中,沒來由的又亮起一道閃電,把漆黑的夜空照的一片白。遠方悶雷滾滾,厚厚的烏雲翻卷著,猶如一座大山,黑層層的壓了下來。

  「媽的,今年的雨水真多!」

  出了府門的奕訢嘀咕著,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接過馬奴遞過來的馬韁繩,飛身上馬,又衝著跟在身後已經蔫了半天的侍衛們喊了一句,「要下雨了,咱們快點入宮!」

  然後,雙腳一磕馬鐙,馬兒仰頭長嘶一聲,撒開四蹄,沖入了已瀝瀝拉拉下起了雨的胡同里。

  對於雞鳴驛把總胡來旺來講,十幾天過的,就像過了一年。在自己的防區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得。可等來等去,只等到一個更駭人的消息。

  來調查的大內欽差們和西洋兵又全部失蹤了!

  胡來旺不禁又驚又喜,驚的是,究竟是什麼人,敢在老虎頭上捉虱子。好傢夥,那些可是大內侍衛和全副武裝的西洋兵啊,說干,就給全部幹了。喜的事,有這件事在前面頂著,自己也可以推責了。哈哈,大內侍衛們都不行,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把總和百十幾個兵勇。

  走在街上,胡把總突然覺得街上的人今天非常可親,看著過往的人們,不禁一掃前幾日的愁雲,臉上也有了笑模樣,昂首闊步的走在街上,不時的和向自己打招呼、問好的熟人點頭致意,大有春風得意馬蹄輕的感覺了

  「哎呀!這不是慕容二莊主嗎,這幾日哪裡去了,怎麼一直不見?」

  看到從城東門口迎頭進來的一彪車馬,胡來旺緊走兩步,又橫在路中,衝著走在馬隊前面的紅衣女人笑嘻嘻的問道。

  「咦!巴圖,老叫驢,你們什麼時候跟了二莊主了?你們下來,老子找你們已經好幾天了!」

  沒等馬背上的人回應,胡來旺瞪著馬隊中的兩個騎手,驚疑的叫出了聲。同時,右手開始摸向腰間的刀柄。同時,暗暗向身後的三名軍士比了個手勢。三名軍士也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瞅著還騎在馬背上無動於衷的巴圖和老叫驢,腳下暗暗向二人開始移動。

  「吆,胡把總,您這是幹什麼?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朋友,您還真想拿二位兄弟領賞去呀!」

  紅衣女人說著,然後一揮手,身後眾人齊刷刷身跳下來馬背,說巧不巧的剛好把胡來旺四人圍在了中間。隨即,女人自己也飛身下馬,兩眉含春,眼橫秋水,楊柳腰輕輕一扭,便飄到了胡來旺的身前。用玉指在胡來旺的肩窩處輕點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胡來旺。

  「慕……慕容春月,你、你不要胡來?」

  這可是紅羅剎慕容春月殺人的前兆,胡來旺陡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鞘里的刀抽出了一半,色厲內荏的厲聲喝道。

  「嘿嘿?胡把總,你也要做西洋鬼子們的狗?」

  老叫驢,五十多歲、黑廋的刀削臉稜角分明,微微有點駝背,花白的頭髮和滿臉的鬍鬚雖然都亂如雜草,但如刺蝟的毛一樣根根直立透肉,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悄無聲息的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冷笑著說道。


  看著眼前默不作聲、凝視著自己三人的這幫人,胡來旺突然感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圍上了自己。大熱天的,身上竟然冷嗖嗖的。

  這會兒,街道上的行人們也發現了這邊的異樣,紛紛駐足觀看,聚攏。

  兩側鋪子裡的人們也停下了手中的買賣,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饒有興趣的打算看熱鬧。

  一邊是塞外霸主,一邊是邊驛狼兵,這要是打起來,可有的看了!

  「馬掌柜,你說,這兩家要是打起來,誰贏的份大?」

  「嗯……難說!自古民不與官斗,紅羅剎即使贏了,又能咋樣,還是逃不了殺官造反的罪名,你看看長毛軍,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兵敗城破。」

  「也不一定,聽說長毛軍的賴文廣和捻子軍張宗禹又兵合一處了,有十多萬人,都快打到北京城了。」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北邊白凌阿、老人會他們也鬧起來了,還殺了不少人。」

  「白爺,您老是從京城來的,您對這事怎麼看?」

  馬家店的老闆馬六,四、五十歲的樣子,中等身材,滿臉的絡腮鬍子,雖是生意人,卻因久居塞外,反而多了幾分粗獷豪邁的氣勢。

  這會兒,麻六正以徵詢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側的一位中年人。聽麻六問,其他人也住了嘴,紛紛側目,看向中年男子。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被匯報失蹤了的白御醫。一頭油亮的黑髮,身材修長,白皙方正的臉上透著一股謙和溫潤。上身穿一件淡青色馬褂,下身赭色麻衣褲,腳蹬薄底圓口黑布鞋,手裡攏著一卷書,清雅矜貴中不失玲瓏灑脫。看著如此神態的中年人,眾人頓時恍然,難怪一向頗具豪勇的麻六也會如此客氣,不愧是京城來的人物。

  如此人物,見解一定不凡,得聽聽!大傢伙兒一下子都來了興趣,有的還往前又湊了湊,深怕聽不見。

  中年人微微一笑,抬起手中書指著對峙的雙方,朗聲說道:「他們,打不起來!」

  這句話,聲音雖然不高,卻有一種轟然入耳的感覺。不僅圍在中年人身邊的眾人感覺耳如雷灌,就連路中央對峙的紅羅剎和胡來旺也覺得心頭一震,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發聲處。

  見兩人都看向自己,中年人又笑了笑,一轉身,竟然回客棧里去了。

  與此同時,對峙中的紅羅剎和胡來旺果如中年人所講,不僅各自收了陣勢,二人還換上了笑臉,一前一後的,衝著客棧走來。

  這突兀起來的變化,把所有的人都看懵了,直愣愣的看著有說有笑紅羅剎和胡來旺走進天地客棧,才反應過來。

  這兩家人竟然真的沒打起來!

  「怎麼回事?」

  「馬掌柜的,這個京城來的公子究竟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一句話,就讓塞外的兩大勢力罷了手?」

  有人不甘心,圍著馬六,紛紛打聽起來。

  「散了吧!散了吧!這個人的身份可不是你們輕易打聽的,小心惹禍上身。」馬六敷衍了眾人幾句,滋溜一下,也麻利的退回客棧了。

  馬六的馬家店,是這雞鳴驛城裡最大的一家。開在東城門口,客棧是三進院的四合大院子占地足有兩千多平米。一進院,是一個寬大的院子,四周是草料棚、馬廄、儲物的庫房和夥計們住的房子。二進院才客房,是土坯牆砌成的三面、兩層樓的客房,足有上百間;後院不大,是麻六及其家人們的生活區域。

  此時,在二進院的樓梯口下,把總胡來旺正滿臉惶恐,不停的踱來踱去,偶爾還停住腳,抬頭向樓梯上觀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人!胡大人!」

  聽到有人在身後喊自己,胡來旺循聲回頭,見是馬六在二進院的門後,探著半個腦袋,正向自己不住的眨眼呢。

  「馬六,你過來幹什麼?」胡來旺一皺眉,沉聲問道。

  「我……我……」馬六向樓上瞄了一眼,賠著笑臉還想說點什麼。

  「去去去,白大人的事少打聽,伺候不好,有你好看!」胡來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又去樓梯口等著去了。

  馬六看胡來旺變了臉色,沒敢再糾纏打聽,輕輕的關上門,準備茶水去了。

  二樓,讓胡來旺敬畏的白大人此時卻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茶桌前,邊給端坐在椅子上的紅羅剎慕容春月斟茶,邊小心翼翼的回著話。

  「白西園,你現在可是小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宮廷御醫,來這窮鄉僻壤之地幹什麼來了?」慕容春月一改剛才在街上的笑臉,俏臉冷沉,眯著眼,直勾勾的看著微微低著的頭的白御醫。


  「嘿嘿,春……春月師姑,師父和師娘一直再找你們。」見慕容春月開了口,白西園心頭一輕,沒有回答慕容春月的問話,先抬起頭,滿臉笑意的說道。

  看著笑嘻嘻的白西園,慕容春月再也生不起氣來了,臉色稍緩,但還是繼續追問道:「別打岔,我知道他在找我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白西園知道躲不過,而且自己就是來雞鳴驛城截慕容春月的,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的女人,也收起臉上的笑意,略壓低了些聲音說道:「春月師姑,你們在野狼谷把事情弄大了,不僅得罪了朝廷,還惹上了西洋人,這兩方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慕容春月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盯著白西園,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森然說道:「怎麼,白西園,你和他們也是一夥的!」

  白西園沒有退讓,眼神迎著慕容春月的直視,平靜的說道:「是的,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是協助黃大元來雞鳴驛調查暴亂和西洋人失蹤一事的。」

  慕容春月的眼睫毛微微的挑了一下,眼神透出了一股凌厲的光,沒有說話,死死的盯著白西園,時間突然變得靜止了,屋子裡的氣氛也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等了片刻,白西園見慕容春月還瞪著自己,並不沒有說話的意思,似乎在等自己的解釋,看了屋外一眼,略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師姑,我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我對師姑沒有惡意,眼下胡來旺還在外面等著,詳細情況容我過後解釋。」

  慕容春月深深的看了白西園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你找的人都在雞鳴山上,自己去找吧。」然後身子往起一站,臉色又恢復了風情萬種的模樣,邊往外走邊大聲說道:「白御醫,你要的肉蓯蓉和療傷的蒙藥我們會儘快給你送到京城的。」

  白西園心頭一輕,看來這二師姑相信了自,忙接話道:「好,慕容莊主,我在京城等你們。」

  說完,又壓低了一點聲音問道:「師姑,那一位還好吧!」

  慕容春月略停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已走出了房門。

  白西園也沒有繼續追問,心中卻很明白,自己問的人肯定沒事,遂也放了心。

  等慕容春月離去,看向一直等著的胡來旺,臉色一板,說道:「胡把總,你帶上幾個人,跟我走!」

  「白大人,這個……」

  胡來旺有點遲疑,不知道欽差大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自己可是這雞鳴驛城的守城主將,一般是不能輕易離崗出城的。

  「走吧,送你一件天大的功勞!」

  「好,好,下官遵命!」

  一聽說有大功勞賺,胡來旺的兩眼發亮,媽的!真要是立了大功勞,自己就有機會能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了。

  胡來旺沒有再往下追問,就興匆匆的找人去了。

  這白御醫是欽差大人,說的話肯定沒假。再說了,欽差大人的命令,自己作為一個芝麻小官,也只有聽命的份。胡來旺邊走,邊給自己找著說服自己的理由。

  華燈初上,雞鳴驛城為數不多的幾家館子裡,又是一片燈火。街道上,瀰漫著的都是烤肉和燒酒的香味。大地被熱浪烤了整整一天,此時,也能稍稍的舒一口氣了。乾裂冒火的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店門,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納涼消暑。地處三省要道的雞鳴小城,充斥著南來北往的客,有說京話的,有說晉語的,有說蒙語的,大家不是江湖豪客,就是販夫走卒或士農工商,這會兒,都被酷熱扯下了白天的偽裝,人人袒胸露乳,大口的喝著涼茶烈酒,說著罵娘的粗話。

  野狼谷兇殺大案,也成了人們口中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

  在城外的雞鳴山黑漆漆的西崖下,此時,也有十數隻火把正在來回的移動、閃爍,火把的光把崖下照的忽明忽暗。

  白西園和胡來旺帶著兩個營兵,臉色陰沉,正圍站在崖下的一處石洞口旁,呆呆的發著楞。

  在四個人的腳下,並排放著七、八具渾身泥污的屍體。屍體個個被五花大綁著,在每一具屍體的脖子上,還有一大片快要凝固了的黑色血塊。從血塊的縫隙處,還有血水不時的在往外滲。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屍臭味,火把頭上的火苗,開始變得忽高忽低的閃著一明一暗的亮光中,屍體更顯得猙獰恐怖,崖下的氣氛詭異異常。

  「大人,大人,沒找到黃大人!」

  從洞裡,陸陸續續的又出來五六個手持火把的營兵,人人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喘著粗氣,逐一來到白西園和胡來旺的身邊


  哭喪著臉,看看腳下的屍體,又看看同樣臉色鐵青的白西園,胡來旺的頭都大了。

  還天大的功勞呢,這下完了!

  這些大內侍衛們莫名其妙的都死在了自己的防區,自己不僅吃不了,還得兜著走啊……完嘍!完嘍!

  「檢查一下其他兩個洞,再去山上的永寧寺看看。」

  白西園邊說,邊彎下腰,借著火光,又仔細看向滿臉血污的侍衛們,不禁心中一動,急忙抬頭招呼道:「胡把總,叫人拿點水來。」

  「呃……好!好!」

  心事重重的胡來旺正胡思亂想著,忽聽白西園叫自己,忙從一個營兵的手中接過一個牛皮袋水壺,蹲到白西園的身邊,看著滿臉泥污的屍體,疑惑的說道:「大人,要水幹什麼?這幾個人里肯定沒有黃大人。」

  「我知道!胡把總,咱們先給這幾個兄弟把臉和脖子上的泥血沖洗一下吧。」

  「喔,好!」

  見白西園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胡來旺也沒敢再多問,便急忙招呼幾個營兵,開始挨個給死去的侍衛們鬆綁、沖洗起臉和脖子上的泥污血塊來了。

  「胡把總,你看出什麼沒有?」

  白西園從一侍衛手中要過一個火把,挨個照向已被營兵們慢慢沖洗乾淨的侍衛們的臉和脖子,腰也下意識的彎的更低了。

  看著幾乎要把臉貼到侍衛們蒼白的臉上的白西園,胡來旺強忍著心中的乾嘔,也彎下腰湊上前,挨個看向侍衛們。

  一股惡臭瞬間直衝鼻腔,胡來旺「嘔」的一聲,跳著高的蹦了起來,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兩個營兵也被撞的差一點摔倒。

  「這麼臭!」

  見白西園抬頭看自己,胡來旺撓了撓頭,咧著嘴尷尬的說著,硬著頭皮又湊到了白西園的身邊。

  火光下,經過擦洗後的幾具屍體並排躺在一起,臉色灰白,眼睛雖然禁閉,但臉上的表情卻絲毫看不出恐懼的樣子,反而有一點詭異、歡樂的笑意。

  這表情,把胡來旺看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嚇得又後退了一步,指著幾具屍體,哆嗦著嘴唇驚愕的問道: 「白、白御醫,他,他們……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中毒了!他們是先中毒昏迷,在昏迷中被殺的。」

  白西園又仔細的翻看著侍衛們脖子上的傷口,繼續說道:「胡把總,你再看這些傷口,每個人都是被橫著一刀割斷了氣管,沒有絲毫歪斜,說明他們是在不知不覺中、沒有任何反抗的情況下被殺的。」

  「這是什麼毒?怎麼下的毒?還能集體一下子都中了毒?」

  這會兒,胡來旺也冷靜了下來,看著地上侍衛們的屍體,皺著眉,一口氣提出了三個問題。

  白西園沒有回答胡來旺的問題,反而拿著火把,開始在四周的杉木林中翻找起什麼東西來了。看著林中不停翻找的白西園,胡來旺和另外兩個營兵呆愣在原地,也不知該做點什麼。

  「找到了,就是它!」

  樹叢中,響起了白西園聲音。緊接著,樹枝晃動,白西園一手持火把,一手拿著一把東西走了出來。

  胡來旺和營兵急忙圍了過去。

  「大人,找到什麼了?」

  「你們看,就是它,毒蠅傘!」

  白西園把手裡的東西伸展在三人面前,是五、六個紅蓋白點的蘑菇。

  「這是……」

  看看白西園略帶興奮的表情,又望望其手中的蘑菇,三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他們就是吃了這個才中毒的!」

  看了三人一眼,白西園開始解釋道:「這種蘑菇,又叫毒蠅傘,主要長在高寒冷的地方的雲杉、樺木、冷杉等杉木林中。在這雞鳴山上,也有這些東西。這種東西一般不會致人死亡,但讓人吃下後,卻有催眠、致幻的作用。」

  說著,白西園又蹲在一個侍衛的身邊,指著其臉說道:「你們來看,他們幾個死相平靜,似乎還產生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這正是吃了毒蠅傘後的症狀。」

  「那這刀傷……」胡來旺和兩個營兵幾乎同時出口。

  「殺死他們的,應該另有其人!」白西園站起了身,又開始在石洞的四周查看起來。

  「白大人,你是說綁他們到這裡的和殺死他們的有兩撥人?」


  胡來旺三人跟在白西園的身後,雖不知道白西園在找什麼,也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是的!」

  白西園在洞口側的灌木林旁停了下來,把手中的火把舉過頭頂,邊回應三人的問題,邊探身向樹林裡張望。

  「小心,大人!」

  這個洞口地處雞鳴山的半山腰之上,兩側都是茂密的灌木林和雜草,一不留神,就會滾落下去。在胡來旺三人的驚叫聲中,白西園已探身鑽進了林子,茂密的枝葉野草瞬間就吞沒了白西園的身子。從上向下看,只能看見忽隱忽現火光在密林中遊動。

  白西園的舉動,看的胡來旺三人暗暗咋舌不已。這白大人真是藝高人膽大,灌木林中雨水未乾,山坡泥濘濕滑,在這樣的陡坡之上,即使在白天,常走山路的人也根本站不住腳,別說在這漆黑如墨的夜裡。

  就在三人驚嘆之際,白西園已鑽出灌木叢,回到三人跟前。

  「你們看!」

  白西園把一隻握著的手伸展在三人面前,在起手掌里,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這是什麼?」

  胡來旺從白西園的手裡拿起這團東西,湊到火把近處。

  「布條!這……」

  看著三人不解的樣子,白西園笑了笑,指著上山的路說道:「在我們來時,不知你們注意到沒有,山路上有許多雜亂的腳印,其中一些腳印,正是侍衛們的官靴留下的。」

  胡來旺和兩個營兵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尷尬的搖了搖頭。心道,那時候就想著大功勞了,誰還注意這些呀!

  白西園也沒再等三人回答,繼續說道:「這說明,黃大元他們是被劫持綁架他們的人走山路帶進洞裡的。」

  「那這些布條……」

  雖然覺得白西園說的有道理,但胡來旺三人還是沒有弄明白,這些和這布條有什麼關係,三人更是滿頭霧水,都眼巴巴的看著白西園。

  「我剛才進了那灌木林,在崖壁上發現了一條小道。在小道上,也有人落過腳的痕跡。這些碎布條,就是在崖壁兩側的樹枝上找到的。」白西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兩眼露出神光,看向三人。

  「我明白了,有高手從哪崖壁來過!」胡來旺的一聲驚呼,把灌木叢里的野鳥嚇得撲稜稜的飛出好幾隻。

  「不對!」胡來旺又叫了一聲。

  「大人,你先前說侍衛們的死,是先吃了毒蘑菇,被毒暈後,才被人殺死的。可這毒蘑菇!侍衛們又是怎麼吃下去的,而且還被綁著,不可能是被灌進去的吧。」

  胡來旺把自己想懵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白西園。

  「灌是不可能的,除非……」

  白西園搖了搖頭,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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