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天正好趕上立秋,所以,爺爺給我取名白立秋!
可鄰居更喜歡叫我白十三,因為在我之前,老媽還懷孕十二次,十一次都是五六個月嬰兒胎死腹中。
只有一次生下孩子,但依舊沒有活到三歲。
鄰居們都說,是爺爺給人看風水泄露太多天機,所以遭到報應。
我爸也這樣認為,為此在我出生之前,家裡就沒安寧過。
這天,爺爺給人看風水回來,喝的醉醺醺,老爸看不過眼,直接就嘟噥起來:
「不嫌丟人現眼,自己一家都要斷子絕孫了,還能喝的下去。」
爺爺一聽,火脾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不出去喝,你還想生娃?生病都沒人伺候你!」
「你天生就是白虎食子的命格,本就一輩子沒有子女緣,咋的,還怪起老子了?」
我爸見爺爺生氣,也不敢在大聲說話,只是小聲嘀咕道:「不怪你怪誰,村子誰不知道我是被你害的!」
這句話雖不傷顏面,卻直擊靈魂。
爺爺嘴巴張了張,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一個人坐在門墩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我爸沒想到,正是他這句話,讓我爺爺走上了一條向天借子的不歸路。
爺爺是當地很有名的風水師,綽號:六指地仙。
說是仙有點誇大,但我爺爺的本事堪稱一絕。
每年只出門兩次,而且都需提前一年預約,只要他出手,必出好穴,而且一年就能見效。
為了讓我家有後,爺爺走遍村子周圍每一寸地方,最終選得一處寶地。
這地方看著平淡無奇,因為身處低洼之中,還有很多亂石,又叫亂世坑。
可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不同!
亂石坑裡有十三塊圓石微微露出地表,而順著這十三塊石頭向上看去,就會看到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條山脈很長,在周圍扭轉一圈,最後高高揚起。
如此寶地,一直沒有被人相中,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條山脈基本都是裸露在外的岩石,看著光禿禿的。
而葬經也稱這種地方為三絕之地。
一絕子、二絕財、三絕壽....、
沒有一點膽量的人,還真不敢用這種地方!
可爺爺不怕,還美其名的稱呼為青龍護子。
其實就是白蛇抱蛋。
他說想要白家有後,就得在這十三個蛋上面打主意。
而且還要將白家人葬在這裡,奪天地造化,為白家奪取機緣。
為了儘快讓自己抱上孫子,爺爺最終做了一個決定,就是用紙人代替自己先下葬蒙蔽天機。
這天晚上,他們兵分四路。
老爸找了幾個要好的兄弟,連夜抬著棺材向亂石坑出發。
老媽在村口土地廟燒紙。
奶奶在山腰山神廟唱戲。
而爺爺則是赤身裸體的坐在一個裝滿水的木桶里,周圍放著六盞油燈。
因為他給自己算過命,能活一百二十歲,而今年他剛好六十。
所以,六盞油燈代表他剩下的壽命。
每熄滅一盞油燈,他的壽命就減去十年。
老爸按照爺爺的安排,抬棺亂石坑後焚香祭拜,然後和幾個兄弟開始挖坑。
可就在這時,平地起風,而且風越來越大,原本繁星似點的天空,也跟著黑雲密布,電閃雷鳴。
無德之人擅用寶穴,天地必懲。
老爸看到這一幕,瞬間嚇得雙腿發軟,但為了不斷後,他也拼了。
「我白長風一生無愧與天,老天爺,你要劈,就劈我吧。」
說完,我爸哐的一鋤頭挖了下去,一時火星四濺。
其他幾人見狀,也跟著揮起鋤頭挖了起來,聲音很大,但在雷霆下,還是顯得微不足道。
與此同時,我爺爺旁邊四盞油燈同時熄滅,還有一盞不停搖晃,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爺爺見狀面色微變,忙沉入水桶,將自己全身淹入水中。
說也奇怪,當他沉入木桶後,那盞油燈竟然穩定了,而且火苗還大了很多。
土地廟前,老媽拿出金元寶焚燒,同時還有酒肉。
山神廟,我奶奶穿著一件戲子服,濃妝艷抹,聲音清脆的唱著年輕時候的曲子。
後來我聽爺爺說,奶奶年輕的時候本就是戲子,而這個山神,就喜歡聽戲。
一直到天亮,老爸幾人才將一個石頭全部挖出來,然後又將棺材埋在原本石頭的地方,上面再用小石堆砌,石粉填充,形成一個蛋的樣子。
棺材埋下,而爺爺周圍的油燈也只剩下兩盞。
除了爺爺被減陽壽,這件事算是平安的渡過了。
一年後,我媽果然懷孕了,這可把我一家人高興壞了。
也就是這天晚上,爺爺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直到半個月後,那天晚上雷聲大響,後山的老柳樹被劈成了兩半!
有人看到一個白影在高空盤旋,最後被天雷擊中,跌落在山林中。
第二天,就有膽子大的人上山尋找,最後在後山的老柳樹下,發現了一張蛇蛻,上面正睡著我爺爺。
爺爺回來後,每天神神叨叨,不是和牆說話,就是和豬圈的老母豬說話。
反正村民都說他瘋了!
老爸也怕自己命硬,所以在我媽懷孕之後,就早早去外面打工,讓奶奶照顧我媽。
十月懷胎,沒想到這次異常的順利。
而就在我出生的前幾天,村子裡突然出現了怪事。
先是村民家的雞丟了,然後又無緣無故出現在我家院子裡!
接著又有蛇群在村子周圍出沒,我家房梁就有一根胳膊粗的,全身鮮紅,頭上長著宛如雞冠樣的肉疙瘩。
而到我出生的前一天,以我家院子為中心,草木全部枯萎,好像在一瞬間抽去了所有生機。
這下整個村子都炸了鍋,村民紛紛指著我家,說我媽懷了妖胎。
還有人說,我爸一年都不在家,我媽肚子裡的娃定是山里精怪的。
剛開始大家只是背地裡說,可接下來很多人家的牛羊無端暴斃,一些人直接拿著農具衝到我家院子。
可當他們踏進院子的瞬間,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此時我家院子裡,到處都盤踞著毒蛇,有的拇指粗細,有的茶杯粗細,它們都高高的揚起脖子,嘴裡吐著幽冷的信子。
而我奶奶,就坐在門口淡定的縫補衣服,根本沒正眼瞧那些人一眼。
也就在當天,來我家找事的幾個領頭人回去就七竅流血而亡。
這下,大家更懷疑我是一個妖胎,可都怒不敢言。
這天晚上,村子上空電閃雷鳴,而我家也是一片慌亂。
奶奶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接生婆,對接生並不陌生,可只有她一人,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凌晨兩點,隨著一聲啼哭,我出生了。
哭聲響起,雷聲跟著消失,而那瘋癲一年的爺爺,竟然奇蹟般的恢復了神智。
「哈哈,我白家有後了,哈哈哈。」
爺爺站在門口一聲大笑,然後拿起塵封一年的煙鍋,再次吞雲吐霧。
然而,此時的奶奶面色並不好看,因為剛出生的我,面相顯得有些怪異。
眼仁是豎著的,額頭還有一些密集的白色鱗片,除了這些,就是臉型很長,下巴尖尖的,是名副其實蛇精臉。
「哎..老白家是遭了什麼孽,罷了罷了!」
說完,她將我包裹起來,然後就送到我媽那裡吃奶水。
這一夜,爺爺一直守在門口,直到天亮才進屋看了我一眼。
「今兒立秋,往後你就叫白立秋吧,小傢伙,我老白家往後的命運就看你了!」
說完,爺爺拿起煙鍋,在我屁股上燙了一個疤,疼的我哭了好久,老媽更是被氣的大哭。
從我出生以後,家裡就經常有蛇出沒,剛開始爺爺還會點上一炷香,說上一些好聽的話請對方離開。
但時間久了,蛇也不吃這一套,直接在我家豬圈房樑上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