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阿月在休息一會兒之後就繼續在城區里找光明會。
借著幽幽月光,他健步如飛。
俠,這個概念似乎離他還太遠了。
他從未殺過人,他也沒有什麼人際關係。他之前更沒有什麼能力去做這末世的俠。
但是現在他終於有機會了。
不過這一切的代價是什麼呢。
恐懼與焦躁把他變成了熱鍋上的無頭蒼蠅。
「你是做不成俠的。」
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是老天爺在講話。
「你是誰?」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你要先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
「你是維斯利唯一一家狗族的大少爺,玉強之子,不過你的父親與次臥薩的人有毒品交易,最後被捕入獄。」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的母親陪同父親一起入獄,而你想方設法賣掉了值錢的東西,改掉原先的名字,憑著傭兵的假身份一直逃到了岩國。」
「TH的!你他麼是誰!」
「你一直過著老鼠一樣的生活不是嗎?你所謂的俠也不過就是個好聽點的名號罷了!你根本就沒有什麼俠肝義膽!」
「你,你!!!」
「讓我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在你逃出維斯利三個月後你的父母買通了監獄。不過你已經帶著大部分家產跑了,兩個人接受不了就自殺了。」
阿月的瞳孔迅速收縮,是他太著急了!
如果他當時能多在家待上這三個月,如果他能再對自己的家庭多一點信心,那他們一家人就不至於變成這樣!
一瞬間,自責在阿月心中引爆了。
實際上阿月一直都在猜想他老爸有機會從監獄中出來,不過他不敢等,自從他離家後就更不願去回想這些事情。
但是過往總是會找上門。
對於一個維斯利人來說,犯法就等於觸犯了大修女的尊嚴,而觸犯大修女的尊嚴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大修女是至高無上的,大修女是博愛慈悲的。
但是她無法容忍世間的壞人。
她是維斯利人民的信仰,更是維斯利的唯一主宰。
他一直在害怕、焦慮。
不過他同時也被激怒了,他被這個什麼都知道的陌生人激怒了。
「TH的,再問一遍,你是誰。」
說話的東西從廢墟中飄出來。
它是一個人頭大小的肉球,上面只長了一張嘴巴,身體的下方耷拉著若干根肉條。
「這就是我。」
看到這一幕的阿月被震撼到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因為那些事就在你心裡。」
「你能看見我的心中的事?」
「故事不會被磨滅,不論是否有人將它傳說」
肉球靠近了阿月。
「你要成為俠,便要先成霞。很明顯,你聽不懂也做不到。」
「那你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肉球突然張開大嘴,向阿月撲咬過去。
咔——!
肉球從阿月的手臂上撕下來一大塊肉。
之後不等阿月反應,肉球就立刻飛到廢墟中躲了起來。
阿月看著冒血的手臂,還懵逼著呢!
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先欺騙人的感情,然後看準時機咬一口就跑。
這就是源一代的感染生物嗎……
剛剛恢復過來的阿月又重創了,他的手臂不停的刺激他,激發他生存欲望的同時也帶去無盡的痛苦。
「TH!THTHTH!什麼玩意!」
「哎!?阿月!?」
迎面走來一隻烏鴉,那是白羽。
————————
吱—吱——
「姐姐姐,我又來了!」
惜莫文來監獄看惜紅霞。
「呀,該說毫不意外嗎?」
惜紅霞表情嚴肅,雖然說她經常如此,但是這次的表情還是有點嚇人。
「啊呀呀,你怎麼看上去不太開心啊,生病了?」
「是你讓那個魚人咬我的?」
「……」
「為什麼不說話」
「啊哈哈……」
惜紅霞皺皺眼,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吧,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後有機會再好好教訓她!
「說吧,什麼事。」
莫文點了狐焰,兩個人開始了加密通話。
「哼哼哼,我已經和光明會取得了聯繫,現在萬事俱備了,只要等到明天就行。」
「我什麼都不需要做嗎?」
「呼呼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這次我來主要是有人托我給你捎條口信。」
「給我的?你說吧。」
「這是你的隊員阿月給你的。本來是書信,但是考慮到書信不方便帶到這地方來,所以我就把它大致背了一下。咳咳——」
親愛的隊長
我的感染已經日益嚴重了,恐怕再過不了幾日我就也會變成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為了保護光明會和極樂城的人,我選擇獨自一人度過餘下的日子。所以我不得不退出新月小隊了。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我的確很珍惜這段時光。
我在你們身上能看到一種難以言說的使命感。而我自己卻沒有這種使命感。我的靈魂是污濁的,我的命也是卑劣的,我只有重重的偷感。這感染就是神降下的懲罰。
我真心的希望你們能夠創造出一個完美的世界。
願大修女的聖光照耀你們。
「嗯嗯嗯,大概就是這樣了。」
聽完這封口信,惜紅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真走了?」
「嗯嗯嗯?難道還能假走嘛」
惜紅霞沒有再說話,她低下了頭,看著地板。
「他說他要做一回俠,不想再渾渾噩噩下去了。」
「你覺得可能嗎」
「哎呀呀,不論怎麼說,我們都希望他能成為俠,不是嗎?」
「我不是。」
「呼呼——」
「嘖————!!」
惜紅霞突然生氣的站起身,一手抓住莫文,一手舉起拳頭做出要打莫文的樣子。
莫文也是被嚇了一大跳,立馬不呼呼呼了。她盯著姐姐的拳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姐姐——!」
「嘖——!」
惜紅霞推開莫文,轉身猛猛的捶牆。
砰,砰砰。
房間裡迴蕩著悶沉的砸牆聲。
惜紅霞的雙手砸出血後,她便停下了。
「姐姐……你真有病了?」
惜紅霞沒有回答,她緩緩的蹲下,把頭藏進雙手抱腿,把頭藏進去了。
莫文咽了口唾沫,立刻跑出了監獄。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姐姐!姐姐得了大病!
莫文走後,監獄裡便安靜了。
「成為俠。」
「我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啊……」
如今,光明會和征人將近1000條命壓在她身上。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是幾斤幾兩。
她擅長的事也就只有兩件。
用刀殺人,用火焚城。
這顯然不是能有活人的事情。
那如何能讓這1000人活著。
有吃的就可以嗎?
如果僅僅是如此那阿月為什麼要主動去死呢?為什麼臨死了才開始掙扎?
活著的時候沒有追求,沒有目標,死到臨頭反而要折騰一陣。
如果不管這1000個人,任他們是死是活呢?
惜紅霞自然想管,但她不知道怎麼管,只好把自己困在這無可奈何的悲傷情緒中。
俠。
俠。
惜紅霞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姐姐故意把她推下山又點著了森林。
她至今都記得狐焰混著灰燼吸進肺腔的灼燒感。
她那時候想一了百了,就這樣從這個操蛋的世界離開。
但是她並沒有選擇死亡。
她逃出來了,等回到家時,正好趕上了自己的葬禮。
她記得,母親哭的撕心裂肺。
她還記得,白狐和父親是笑的那麼開心。
是什麼,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媽媽。」
「……」
刀並非只能殺人,火並非只能焚城。
『刀斬妖魔,火滌邪祟,百家得安寧。』
「媽——」
「我不合群…矛盾,自負。」
「你怎麼不遺傳點好的給我……」
惜紅霞苦惱著,但卻不曾有人能察覺到。每到這時,她便回想起自己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想起母親說的那些話。
『心靜如落葉,刀可斷紅霞』
『紅霞潤萬物,思清淡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