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軍統女特務

2024-09-20 10:30:37 作者: 卡爾加里小虎
  第二天上午,唐珏通過舵爺的路子,乘坐民生公司的客船順江而下,準備回開縣。

  重慶到萬縣是有公路的,不怕辛苦的話,比乘船還快些。

  唐珏不想被軍統掌握他的行蹤,而車船碼頭都是被軍統嚴密監控的。

  但是舵爺作為山城的地頭蛇,在碼頭上有的是辦法避開軍統監控,所以他就選擇乘船到萬縣,再坐車到開縣。

  客船傍晚時才到忠縣,因為天氣預報將起風雨,夜航不安全,所以停靠在碼頭過夜,要明天早上再到萬縣。

  唐珏上岸,在忠縣街上吃過晚飯後,隨意閒逛了一會就回到船上。

  他畢竟是後世穿越來的人,晚上七八點鐘怎麼可能上床,就去了船頭。

  在長江上,船隻都是逆流停靠的,船頭就對著上遊方向。

  此時江上烏雲蓋頂,江風凌冽,天色早已暗淡下來。

  唐珏站在船頭,看著上游不盡長江滾滾而來。

  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讓唐珏不由得觸景生情。

  見船頭甲板這裡沒人,居然哼起一曲英文版的《1492征服天堂》。

  唐珏越唱越投入,完全像是在KTV裡面嗨歌那樣。

  這倒不是唐珏燒包,非要在四下無人時賣弄他的英文水平。

  其實,在後世這就是他的保留曲目。軍訓時的才藝表演,他就是唱的這首歌。

  在量販KTV,他最拿得出手的也是這首歌。

  他喜歡上這首歌,還是因為電視劇《士兵突擊》的緣故。

  當年為了唱好這首歌,唐珏可是下過苦功的。

  此時觸景生情進而引吭高歌,就是因為裡面的幾句歌詞,翻譯過來就是:

  通向星辰,相信自己的力量。

  就在此時此地,就在人間煙火處,抓住這一刻吧!

  實際上後世唐珏唱歌也就一般般,遠遠談不上麥霸。

  但此時他算是超水平發揮,唱得可謂聲情並茂,歌曲有時候真能給自己力量。

  一曲唱完,上面一層甲板的幾個外國人都在誇讚。而身後的船舷陰影處,更是有人鼓掌。

  唐珏看向船舷邊,一個身穿藍布旗袍的女人從陰影里走出。

  借著其他夜航輪船的燈光,唐珏見這旗袍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旗袍女子留著齊耳短髮,但燙著卷,是眼下重慶很流行的髮型。

  她應該算民國時代的美女了,身材也不錯,胸脯不小,比大多數女人也要高一些。

  她的容貌在唐珏眼裡不算特別漂亮,但眼角眉梢像會說話一樣。

  嗯,怎麼說呢,唐珏覺得她給自己一種有些狐媚的感覺。

  旗袍女子大大方方地走到唐珏身邊,問他:「這是什麼歌?」

  唐珏說:「《1492 CONQUEST OF PARADISE 》,一般就叫『征服天堂』。」

  那女子又說:「我英語不大靈光,不知道歌里唱的啥意思?」

  唐珏轉頭看著滔滔江水,沉吟一陣後說道:「前路漫漫,唯有無畏。」

  這確實是他此刻心聲,武器裝備看來沒問題了,但後面還有人員招募,培訓,以及最重要的戰鬥!

  前路漫漫,唯有無畏!

  此時雨終於落下,那女人就邀請唐珏去她的艙室裡面坐一下。

  唐珏大概能猜到對方是什麼人,但他欣然答應。

  本來呢,唐珏是一個童男子,還是後世那種鋼鐵直男。

  因為他壓根就沒有經歷過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時候,他就是練刀槍棍棒,爬樹爬山上房。

  學習各種各樣的殺人方法,練各種各樣的殺人武器。

  結果16歲又從軍打仗,所以根本就不懂如何跟女人打交道。

  但是,唐珏後世又不同。他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司機。

  之所以27歲還沒結婚,不是因為他找不到女朋友,恰恰相反,是他女朋友太多。

  否則,以他的工作穩定,收入不錯有房有車,早該被女人拿下,只是他流連花叢玩不夠。


  在後世,他收藏的東瀛床上動作片就有好幾百G。

  說句老實話,他學會日語,除了因為研究抗戰史需要讀懂日文資料外。

  也有相當原因,是因為長期堅持學習東瀛床上動作片,增加了他的日語聽力水平。

  進了這個女人的單人小艙室,她一邊給唐珏倒水,一邊自稱姓吳,叫吳玉琴。

  結果唐珏這個後世老司機,完全不按套路來,居然直接來了一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是行動處還是情報處的?」

  她假裝愣了一下,見唐珏似笑非笑,人也放鬆了。然後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來與唐珏握手:

  「難怪王處長說,可能會被你識破。沒錯,我是二處的,也就是黨政情報處的人,名字叫蔣暉。」

  唐珏笑道:「這不是你的真名字吧?」

  蔣暉說道:「我在軍統的名字叫做孫淑娟,所以,以後你在軍統內部看到我,就該叫這個名字。

  但是我的本名叫蔣暉,你知道就行了。從民國二十七年進入臨澧特訓班,我就沒有再用過這個名字跟人打過交道。」

  唐珏笑道:「剛認識,就把自己本名告訴人,這不合特工規矩吧?你們處長就派你一個人監視我?」

  蔣暉坐在床鋪上,很自然地擺了個舒服的姿勢:「也談不上監視,算考察吧。聽處長的意思,上峰要把你調進二處國際科。所以我怕什麼,反正以後你我就是同事。」

  然後她又嗔怪道:「你們這些假洋鬼子真是亂說話,什麼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這樣說女士的嗎?」

  唐珏道:「什麼假洋鬼子,我是貨真價實中國人好不好。」

  蔣暉想了一下說道:「你不像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從小在國外長大吧?連唱歌都唱外國歌。」

  唐珏說:「我在四川長大,就是開縣的鄉下。」

  蔣暉搖頭表示不信:「你不是鄉下長大的,不,你簡直不像我們這時代的人。」

  她似乎覺得自己詞不達意,又說道:「嗯,你就像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一路上,我注意到你對停靠碼頭上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比如說岸邊的縴夫你會看半天,還會跟碼頭上賣小吃的小販聊天。」

  唐珏就說:「切,這算什麼不同?」

  蔣暉說:「你知道古話說『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吧』?」

  唐珏點點頭。

  蔣暉說:「日寇發動七七事變以後,已經打了4年仗,重慶也長年累月被日軍轟炸。

  你看街上的人,臉上表情不是麻木遲鈍,就是空洞疲憊。

  只有你,看待一切充滿了好奇,就像,嗯,在經歷一次奇特的旅程一樣。

  要不是資料上說,你在川軍44軍打了三年多的仗,我都懷疑你是剛出外國回來的。說老實話,小時候在哪個國家?」

  唐珏趕緊解釋:「我真是開縣小地方出來的,哪裡到過重慶這種花花世界,土包子進城就是這個樣子的。」

  蔣暉連連搖頭,表示不信。

  唐珏就問:「明天到了萬縣,我去開縣鄉下,你怎麼安排?」

  蔣暉臉一板:「唐少尉,我可是奉了上峰命令對你進行考察,所以你就不要像昨晚那樣,玩什麼花樣了,我可是跑不過你的。」

  唐珏說道:「考察?恐怕還是監視吧?你知道我回開縣去幹什麼嗎?」

  蔣暉說道:「你的父母一年前,在日本轟炸中雙雙遇難,你應該是回去給他們上墳。」

  唐珏聽了暗暗心驚。沒想到,昨天半天不到的功夫,軍統還是把他的根根底底搞清楚了。

  並且,還能在唐珏有舵爺的幫忙下,依然查到他的行蹤,看來袍哥裡面也有軍統的眼線啊。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許蔣暉現在就把唐珏視為同事,聊天中完全沒有發揮自己軍統女特務的專長。

  反而有些像同事之間八卦,還將自己的經歷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蔣暉是揚州人,全面抗戰爆發時,她在南京的金陵女子大學文理學院讀大二。

  民國二十七年,也就是1938年,她在一個軍統特工親戚的介紹下,進了湖南的臨澧特訓班。

  讀了半年本來要退學的,因為教官說她吃不了苦,在格鬥和戰術科目上不及格。


  蔣暉說:「我的日語和槍法又還過得去,因為家父早年留學日本,從小就教我日語。」

  唐珏點點頭:「嗯,你就是比較偏科。」

  蔣暉說:「後來格鬥和戰術課勉強補考及格,總算畢業了。結果這些年兜兜轉轉蹉跎歲月,到了陪都。」

  唐珏聽她的意思,根本不想當軍統女特務,只是沒有調出去的機會。這軍統又沒有辭職一說,只能苦捱。

  夜深了,唐珏也就告辭回自己的艙室。

  而蔣暉似乎也沒有色誘他的打算,揮手與他告別,等他出去後就關上艙門。

  第二天到了萬縣,兩人自然結伴同行。

  蔣暉似乎在軍統內部,從來沒有可以說心裡話的對象,所以在唐珏面前特別放鬆,一路上笑聲不斷。

  她已經知道唐珏比自己小五歲,才二十歲。就問唐珏:

  「你小小年紀才二十歲就當少尉排長,那些丘八不聽你的怎麼辦?

  聽說川軍里好些老兵痞都是滾刀肉,軍官都喊不動的。」

  唐珏就回答:「哦,他們聽不懂大乘佛法,小僧也略懂一些拳法。」

  結果,蔣暉聽成「小生略懂一些拳法」,一時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亂顫。

  到了開縣縣城,唐珏買了很多拜祭的祭品,然後兩人到了唐珏的老家一字梁山。

  唐珏先找到族裡老人,問清楚父母安葬的地方,族老又派了一個小孩子帶他去墓地。

  來到墳前,唐珏先挑上魂飄,點上香擺好祭品,在墳前跪下。

  從穿越到現在,唐珏雖然痛恨日本鬼子,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段慘痛的歷史。

  所以他之前的心態,更像是戴著AR虛擬遊戲頭盔,在進行一場沉浸式的抗戰類諜戰槍戰遊戲。

  因此,唐珏實際上有一種抽離出來的旁觀者心態。

  但此時,剛跪倒在唐珏父母的墳前,他能清楚感覺到唐珏的那種痛苦,那種對日寇深入骨髓的仇恨。

  以前,是後世唐珏主宰著這具身體的大腦和記憶,使用著這具軀體擁有的體能和技能。

  但現在,身體裡好像有另一個靈魂重新甦醒。

  雖然在腦海里占的比例沒有超過三成,但是後世的唐珏知道,自己不是剛穿越過來時,原先那個人了。

  此刻,他腦海裡面不僅僅是有著唐珏的記憶,更是有了他的感情。

  用現代醫學上的說法,這具身體裡有了另外一個人格。

  但與精神分裂症不一樣,因為唐珏事實上是存在的,這具身體本來也是他的。

  只不過主導這具身體的後世唐珏而已。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就會變成由今生唐珏主導,比如說此時。

  唐珏在墳前,淚水流了又干,幹了又流。他沒有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淚。

  那小孩子早已離開,而蔣暉也默默站在身後。

  祭奠完後,唐珏先回了一趟老屋,老屋現在被族裡一個遠房堂哥住著。

  唐珏讓堂哥安心住下,然後在自己房裡床下翻出一個小箱子。

  裡面有一把小竹刀,設計很巧妙,可以代替女子的髮夾。

  另外有兩根深灰色的細繩,不知道什麼材料編織而成。

  唐珏把竹刀和細繩放進口袋,謝絕堂哥留他吃飯,與蔣暉離去。

  只是在轉過山樑前,唐珏回頭遠遠看了老宅一會,轉身離開再沒回頭。

  然後兩個人又去了另外一處地方。

  一路上,蔣暉感覺唐珏變得很陌生,好像另外一個人,所以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跟著他走在山路上。

  唐珏去找的也是唐門族親,說是他的二叔,蔣暉就叫他唐家二叔。

  二叔看上去50多歲,不像鄉下農民。頭上也沒包著一塊白毛巾,而是刮著光頭。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臉帶微笑,眼角滿是笑紋。站著與人交談時也微微躬身,很謙卑的樣子。

  二叔中等身材,微胖。蔣暉還注意到,他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拇指都斷了一截。

  唐家二叔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動說道:「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掉了。」

  唐珏就介紹:「我二叔做的川菜遠近聞名,這次我就是來請二叔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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