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夕在侯府無聊的時候,就把娘親的舊物收在一起,把舊書籍也拿出來曬曬。
閩州杜師叔那邊傳來消息,豐家的資金已到位,河道開始動工了。
她對著劉家,顧家,蕭家做對比,好像最適合的還是顧家。她剛準備放下這裡的一切回農莊找師伯商量的時候,竟接到景帝的聖旨,說太子劉弈親自送益州王妃回益州。
風夕一頭霧水,自己近期在平定侯府沒出門,以為魏晏會答應她過段清靜的日子,想不到又來這一出。
「到底怎麼回事?」她問劉弈。
劉弈沒想到多日不見,風夕現在對他的態度完全變了。
「益州王要接王妃回去,我親自相送。」劉弈說。
風夕想笑,這是準備騙三歲的小孩子嗎?顧雲珺為什麼要接她回去?劉弈又怎麼會親自相送?
她拿過聖旨,轉頭走向魏晏的房間。她把聖旨扔在他的面前,他連忙捧住。
「這又是哪一出?別再騙我,我的耐心有限。」她冷冷地說。
「皇上本來就想對益州出手,但一直沒有藉口,他們就想借益州王忤逆皇上賜婚為由,對他們出兵,誰知顧家說願意接你回去。皇上讓他們拿出誠意,他說願意以晉州,瀘州兩城換你回去。」魏晏自從生病以後,對風夕的態度也不一樣了,至少不會忽視她的心情。
「什麼?」風夕設想了很多種情況,從沒想到是這一種。益州總共只有十城,他竟拿出兩城換她,是他有其他計劃還是被景帝所迫?
「我治好您就是讓您這樣對待我的嗎?」風夕生氣地說。
「我知道你不想回益州,所以就答應了皇上的計劃。皇上也只是隨口說說,只是沒想到益州那邊真的答應了。」
魏晏也覺得不可思議,風夕在益州王眼裡竟如此重要。風夕一直說益州那邊對她不好,他想不明白那邊是因為什麼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接她回去。
「隨口說說?好一個隨口說說。竟然又利用我來掠奪益州。」
「這次真的是益州自願的。你放心,太子一拿到兩城,立刻就帶你回來,不會讓你在益州受罪。」
「真是好算計,拿了人家兩城還不準備交人。你們還真是……」蛇鼠一窩,她忽然不生氣了,是自己以為他在閻王爺前走一趟,有些東西變了,原來有些人只要活著一口氣就永遠不會醒。
「皇上答應我,這一次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魏晏知道她生氣了,但皇上的旨意他不能反抗。
風夕笑了,為何他的想法永遠那麼自以為是。也好,他們只是讓她提早做出決定而已。反正劉家的樣子她也看清楚了。
風夕平靜地問:「什麼時候啟程?」
魏晏見她不生氣了,高興地說:「三日後就出發,放心,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風夕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魏晏覺得那一眼好像原本就不多的父女情份都沒了。
當晚,風夕回到了農莊,告訴小霜和師伯她要回益州的事。。
「朝廷竟做出這樣的事。你準備配合他們?」江白問。
「我心中有疑問,也想去益州看看。霜兒,你先出發,在益州等我。」
江白見她如此平靜,心中不解,問:「你在平定侯府待了這麼久就得到這個結果嗎?」
「這事從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回到平定侯府本來只是為了查明娘親當年的事,想不到一事未了,另一事又起。」風夕說,「剛開始以為我那位父親是裝病,誰知後來真病了。」風夕沒有告訴師伯自己救魏晏的事,要不師伯也會對她失望吧?
「當年的事不用查也知道大概,如果不是你娘讓我不要動他,我早就……這麼多年過去了,該有的報應總會來的。」江白說。
「師伯,您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京城這邊還需要人,我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你路上小心。朝廷想做這個局,益州也不是傻子。」江白說。
「我也不會讓景帝得逞的。」風夕說,「他們休想利用我。」
風夕對霜兒稍做交待後就回平定侯府了。
三日後,劉弈親自送著她出發了。
出發前魏晏還是在她面前做各種的交待,風夕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她不再需要這種假惺惺的父愛。
一路上劉弈找各種藉口跟她聊天,她一句也不搭理。
「夕妹妹是在怪父皇嗎?岳父大人跟父皇都說好了,這次定會帶你回來,不讓你在益州受委屈。」劉弈信誓旦旦地說。
風夕冷眼看著他,他們對自己做缺德的事,難道還要她來感激?她轉身看向了外面。
「我倒是想見見那個顧雲珺,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一聲不吭的,想不到回去就繼承了爵位。當初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不知現在如何了?」風夕想你會看到的,你會為自己當初羞辱他的事付出代價的。
風夕想到交換的事,就問:「太子怎麼確認他會把晉州,瀘州交給你?」
「如果他想使詐,那他就會失去更多。」他陰險地笑著說。
風夕想起出門前,父親身穿鎧甲,難道他們暗中出兵了?
「你們應該不會僅僅想要兩城吧?」風夕試探性地問。
「夕妹妹也變得聰明了,益州的一切都會到我的手裡。」劉弈自信地說。風夕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竟會覺得益州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上次去益州的時候,覺得那裡的百姓挺安逸,保持現在這種狀況不好嗎?為什麼非要他們歸順朝廷?」風夕還是想做最後的勸說。
「父皇說益州王不會只安心當個益州王,與其等著他反,不如我們先發制人。」
「但據我所知,現在各地的百姓民不聊生,國庫也不充裕吧?現在怎麼經得起戰爭?你覺得呢?」風夕說。
「在我看來,顧雲珺不敢有這樣的野心,但是我有,我不會再出現像十幾年前的事。」劉弈說。風夕沒想到他倒有這樣的野心,但是景帝做不到的事,你還有這個本事嗎?
「封王不是我朝獨有,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共處?就算你拿到手,不是還是要派官員去管理嗎?你怎麼就能確保派去的人就對你沒有異心?」風夕問。
劉弈看著她,沒想到她對天下大事也關心。
「國家這麼大我也沒想自己一人管天下,其他人行,但顧家不行,他們當初敢反就得付出代價。」劉弈說。他確實沒想好怎麼去管好益州,但只要益州的毒瘤拔了,哪怕益州成了荒土,他也安心。
風夕看著劉弈,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反嗎?如果不是因為朝廷逼得太緊了,他們三年欠收,朝廷不僅沒有減輕他們的賦稅,還變本加厲征糧,皇上就沒想過自己的原因?」
「父皇的事不容質疑。」
風夕失望地搖了搖頭,她以為他有野心,會有跟景帝不一樣的見解,原來他還只是在景帝面前討糖吃的人。這一點他還比不上蕭啟呢。
劉弈見她沉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怎麼跟她談起國事了?她一個無知的醜女現在怎麼又知道這些了?
他問風夕:「這些是侯爺告訴你的?」
「這些不是人人皆知的嗎?太子就沒想過重新改訂稅制吏制?」風夕問。
劉弈看了她一眼,她一個女子為何忽然對這些話題感興趣了?她為何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那些事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那是父皇的決定。」
「你是太子,你就沒想過國家的未來?還是說朝廷就想聯合閩州先拿下益州再說。」
劉弈瞪大眼睛看著她,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是誰泄露消息了?」
「太子不會以為二皇子離開京城都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吧?」
「你是誰?」劉弈緊張地問。
「不是你要交還的益州王王妃嗎?」這次她沒說自己是魏家人。
「你是故意離開益州來京城打聽消息?」
「如果他們真需要打聽消息還需要我這個王妃親自出馬?我在平定侯府舒服地待著,是誰非要把我送回來?你們高估自己了,你們的如意算盤不一定能如你所願,萬一閩州轉頭向益州呢,他們畢竟是挨在一起的鄰居。」
「不可能,益州給不起閩州王想要的。」
「哦,你們給閩州王這麼大的誘餌?你就這麼想要益州王消失?寧願一分為二也不願他分一羹匙?」
「是。」劉弈說,「只要益州王消失,我就可以在西南駐兵,最後對閩州也起到堡壘的作用。」
在他說是的時候風夕的臉上立刻漾起微怒,原來他們想把益州當作戰場,為了私慾竟全然不顧天下百姓。
劉弈看到她臉上的不悅說:「夕妹妹不用關心這些國事,你是侯爺的女兒,跟益州沒有關係。」
「這些國事都都快把我變成寡婦了,我還不能關心一下國事?」風夕反問道。劉弈總覺得她哪裡不一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沒叫過太子哥哥了,話里話外都透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