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是否與那生起篝火的人進行接觸，最終做出決定的是景爍以及又又。兩人商議著，決定還是打算去看看。
又又有車，但車肯定是坐不下他們這麼多人的，所以當決定被做下之後，張辭順直接調用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中創造一個大G。
狂野的車身上有著深灰色的塗裝，張辭順直接坐到了駕駛位置上，溫言鑽進了副駕駛。
油門轟鳴中，兩輛車先後飛馳而出。
張辭順的駕駛技術還不賴，至少比景爍來的穩一些。
副駕駛上的溫言握著手把，問道：「那些人是什麼身份？」
「和井中他們一樣，都是來自深海的。不過他們不是想通過這個真實荒野遊戲來回到現實中，而是打算在這裡看看能不能碰到末日獸或者場域，爭取弄點心核回去。」
張辭順說的都是那些人寫在日誌中的，他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看到了他們寫在上面的東西。
深海網絡中和綠洲網絡大體上一樣，至少經濟上是一樣的，心核不僅在綠洲網絡中有著不菲的價值，在深海網絡中同樣如此。
「這你也能看出來？」溫言驚訝道。
「寫在日誌上了。」張辭順回答。
「好吧。」溫言一副瞭然的樣子。
隨著車子的進發，周圍地形開始變得不那麼好開，但這對張辭順沒什麼困難的。
「那兩個人你怎麼看？」當車子又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車上的溫言開始找話題同張辭順聊天。
「哪兩個？」張辭順先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但其實話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溫言指的是誰了。
這種習慣就好像是在課堂上，明明已經聽清楚了老師布置的作業，卻仍舊想要老師再重複一遍一樣。
「井中兄妹。」溫言說道。
「這個問題你應該清楚的吧？」張辭順說：「畢竟伱應該比我更直觀的了解他們。」
張辭順能夠通過深海網絡里的數據調查井中兄妹，但溫言不需要，而且就精準度而言，溫言比他要準的多，還能夠更直觀的了解到井中兩人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徵。
「我是我，你是你。」溫言說道：「我覺得好與不好，不代表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張辭順慢慢的點點頭，腳下的油門踩下，右手掛擋，緊跟著前方略微加速的又又。
「他們兩個……」張辭順說著，停頓了片刻，似是在斟酌：「先說說井中奇吧。這個人在深海中的資料來看，性格還是不錯的。就是有點兒傻。不過其實也不能用傻來形容，他明明已經察覺了買到的關於試煉的信息可能是假的，但還是願意付錢去行動。」
「所以他其實不傻，只是想去試一試，看看是不是能碰到那個萬一。」
「那井中文呢？」溫言又問道。
「她的話……豁達。生死看開的豁達，但又很矛盾。但這種矛盾想必你也清楚，這不是她性格造成的。而是身體的缺陷。」
「看樣子你也發覺了？」溫言對井中文顯然比對井中奇更有興趣。
「不是發覺，是查到的。」張辭順說道：「他們兩個人在深海網絡里能活的那麼貧窮，除了一部分金錢在井中奇的手裡被騙走了之外，更多的都是被井中文消費在了自己在現實中的身體治療上。」
「對了……她是什麼病？關於她現實中身體的情況，我只找到了有病，還是很嚴重的病的程度，至於具體是什麼病，我還真不清楚。」張辭順問道。
「嗯……這種病比較複雜，但你可以把它當做是一種基因缺陷病。但井中文的病症表現比基因缺陷病更嚴重。如果不出意外，她這麼活下去，哪怕是他們願意在深海網絡里一直花錢來維持現實中的身體並進行治療，她也未必能撐過這個冬天。」
「基因缺陷病？我覺得你可能把我當成外行了……雖然我不是一個正統醫學生，但終究還是有些相醫學及人體學涉獵的。」張辭順說道：「如果是單純的基因缺陷病，以現在的科技手段不能沒有根治的手段。我想，基因層面的手術不只有八十八號城能做吧。」
人類的發展何時何地都不會拋棄自身。而推進著各種各樣生物學，基因學，免疫學這些東西的，最終隨著時代的發力，將不僅僅只有科研機去推進它在科技樹上攀登的程度。
還有富豪。
當一個人什麼都擁有了的時候，就會去想要追尋一個更長久的生命。古代的始皇帝是如此，但他將希望寄托在了虛無縹緲的仙上，所以他失敗了。
但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讓人類越來越多的能洞察自身基因組的能力，就不可避免的會發現其中左右人體壽命的是哪些。
而他們，在知道這些消息之後，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相關科技推上去。
這是資本的貪婪。
「導致基因缺陷病發作的可能性有很多，但大多數都是天生就被攜帶在身體中的。少部分是後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沾染上的，比如說……放射。基因突變導致了基因缺陷病的後天形成。
基因是人類遺傳信息的基本單位，它們攜帶了控制人體發育、生長和功能的信息。基因缺陷病通常是由於基因序列發生突變，導致基因功能異常，從而影響人體的正常生理和代謝活動。
基因缺陷病可以分為遺傳性和非遺傳性兩類。先天性的遺傳性基因缺陷病是由父母遺傳給子女的，通常是由於父母中至少一方攜帶有異常的基因。非遺傳性基因缺陷病則是在生命中的某個時期，由於外界環境因素的影響，導致基因序列發生突變而引起的疾病。
就我們人類目前所掌握的常見的基因缺陷病就包括囊性纖維化、亨廷頓舞蹈病、地中海貧血、血友病等。
這些疾病的症狀和嚴重程度因病種而異，但它們都會對患者的身體和心理健康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
不過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人類的科技發展最大的好處，就是根治了那些原本不可能治癒的病症。」
溫言不急不緩的講述著，直到最後，她停頓了一下，才將話題引導向井中文：
「但她不一樣，或者說不完全一樣。她的遺傳性基因缺陷繼承自她的父親，雖然她的父親經過了治療該方面的病症已經痊癒，但他與井中兄妹的母親所結合形成的後代體卻繼承了他原本的基因序列。這就導致了他的基因缺陷病在井中文的身上呈現出了顯性表徵。」
「……」張辭順聽著井中文那如同闡述論文般的語調，忍不住開口道：「其實不必說的這麼詳細，我理解。所以你不用像是給一個什麼都不清楚的人講述一樣的和我說這些。我只想知道，她不一樣的地方在哪兒，或者說……我想你滿足我在這方面的好奇。」
在今天溫言和他講井中文的病之前，他沒認為她的病是不可治的。
就像是八十八號城的情況，醫療資源是稀缺的珍貴的，是集中的。君不見下城人生了病，有藥的吃藥，沒藥的去黑醫的診所，而診所若也沒有辦法，那麼病者只能憑藉自己的身體素質去硬挺。可往往挺著挺著，人就沒了。
老實講，他們的病是很棘手很難治的嗎？
並不然，只是……醫療資源被控制了。上面的人不願意將資源分配給下城區。
甚至可以說，不願意將資源分配給那些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價值的人。
那麼井中文有價值嗎？
張辭順不清楚，因為……這個問題只有X能回答。
畢竟這114號城是它的地盤。
「她的病不同的地方在於，它原本應該是可以被醫治的。但是在治療的過程中，沒有人注意到，井中文的適格者能力覺醒了。」
「當她覺醒的時候，身體中潛藏的那些適格者適配基因開始進行表達，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這代表著她的基因從那一刻發生了改變。但是……當時沒人注意到，因為治療已經開始了。藥物進入了井中文的體內，開始按照原計劃的開始補全那些缺陷基因。但是……此時的她其實已經不需要再補全了。因為覺醒了適格者能力的她在基因上，原本缺陷的地方已經被適格者基因所補全了。」
「藥物的進入補全，導致了……井中文體內的基因發生了更嚴重的變異。而且是增程變異。」
「什麼是增程變異？」張辭順問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哪怕是此刻的他擁有了上千的技能傍身，這個名字對他來說仍舊是陌生的。
這就很……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X專門給井中文的情況取的名字。正常人的基因呈現雙螺旋結構，但井中文的螺旋組並非一對雙螺旋，而是……三組！這三組基因很複雜
遺傳自父輩的本基因序列，適格者能力覺醒之後的超能基因序列。以及……藥物補全的後天基因序列。」溫言說道：「就像是三國鼎立一樣。」
「毫無疑問，這三者之中，本基因序列與後天基因序列的吻合程度是最高的。但若是論強度，沒有哪個能和超能基因序列相比。」
「三者陷入了對峙，但三足鼎立的穩固狀態是不可能在人體中持久的。為了生存，三者間必須有一組要被磨消。」
「所以打起來了？」
「是的，以井中文的身體為戰場，增程變異基因開始飛快的刻錄。彼此進行吻合……碰撞。」
「而這個過程，已經完全失控了。而失控的後果就是，井中文的身體中基因的總數要遠超於正常人的水平。游離的鹼基更是遠超數十倍之數。正常人的鹼基參與工作時是不慌不忙的，轉錄需要什麼，相應的鹼基就飄過器歸位，但井中文因為緻密鹼基蘊藏在體內的緣故，轉錄的過程開始變得不穩定。」
「這就像是一幫生死之敵在某一天突然收到了一份聘書，他們興高采烈的就拿著聘書去上崗了，但到崗之後才發現，好傢夥，這一份崗位，竟然有上百上千甚至上萬的競爭者！於是……又打起來了。」
「可在這個過程中，它們打的越歡，井中文的病症表現就越重。因為在這起期間會不斷的產生新的變異的、錯位的……等等等等。」溫言說著說著，嘆了口氣：「我剛看到她的消息的時候，都嚇了一跳。我從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這種人竟然還能活下來……她就像是一個篩子，一個無時不刻不產生新漏洞的篩子。」
「其實她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活在這個深海網絡才是她最好的歸宿。儀器對各種感知的削弱屏蔽讓她完全可以無視現實中身體所產生的痛苦。在這裡，她能跑，能跳，甚至能笑。可一旦出去……」
「一旦出去，身體感官的回歸會瞬間導致她因為長時間生活在遊戲世界中的感官閾值受到遠超極限的刺激。她會……痛暈過去。對吧？」張辭順接話道。
「對。」溫言說道。
「那你怎麼不阻止她？」張辭順看了眼後視鏡，揚塵在身後拉出一條昏黃的塵線。
「因為這是她的選擇啊。她很聰明，很敏感，雖然深海網絡對痛覺有所削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病情越來越惡化之下，疼痛即便是削弱，也會越來越強烈的。而敏感的人總是會多想，更何況她是個聰明人。」
「她猜到自己的病情了。」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具體還能夠活多久，但是活著的每一天，她都在做自己想做的。現在……她就剩下一個去外面看看真實世界的夢想了。」
「所以這才是她哥井中奇這麼執著，哪怕上當受騙都在所不惜的原因。」張辭順道。
「你想幫她？」張辭順突然說道：「所以才用深海網絡和新隊友這種話把我誆進這個遊戲裡來的吧。」
溫言瞥了他一眼，幽幽說道：「你想多了。我如果想幫她，不需要你的幫助。」
「而且我們也幫不到她。她的情況不是手術可以治好的。哪怕是你用你的能力精確操控醫用納米機器人來為她治療都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