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北境的寒流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濃郁，這個時節已經沒有車隊選擇在寒冷的北境進行行動了，因為低溫帶來的各種各樣問題會導致車隊所攜帶的物資被大量消耗，而一個車隊又因為其所能攜帶的物資上限是有數的，當維持溫度取暖的東西多了之後，其他的生存物資就必然會減少。
這又會導致一個問題的出現，那就是一個車隊當生存物資帶的不夠多的時候，他們在荒野上行進的時間就必須要進行規劃了。一些較遠行程的地方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一百一十四號城往南不過半天的行程。
如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這一身衣服還是在上次路過編號城的時候從那裡『買』來的，已經不適用於北境的冬天了。越發凜冽的寒風讓他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
畢竟頂著這樣的天氣行進，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以他現在的境地，若是換個普通人過來，恐怕沒有死在末日獸的手上，也得死在寒冬的手中。
被他能力轉化的機械生物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邊，時而走走停停，在大風來臨之際，半蹲下去，用他的身軀來為如進行遮擋。
「前面就是一百一十四號城了。」垃圾車變成的機械生命的聲音嗡嗡的說道，這聲音有點像是發動機的活塞以不同的速度進行壓縮而發出的不同音調，用這些音調構成的話語。
如沒有說話，因為他也看到了一百一十四號城的輪廓範圍。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結構的城市，看起來像是個蜂巢，與整個荒野格格不入，也與大地上那逐漸瀰漫到遠處才消失不見的白霜有著明確的分界線。
「我觀測到未知信號，這個信號不屬於一百一十四號城。」機械生命說道：「它來自天上，但卻不是星鏈的信標。」
對於自己的發現和結論，機械生命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他那剛誕生沒有幾天的大腦還不足以幫他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且，他的身上也沒有其他的觀感設備，只有最單純的信號接收與發射裝置，憑這個，想要看到一百一十四號城上方那隱身狀態的工型飛行器，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如順著他的話向天空看去，此時的他適格者能力並沒有解除，或者說，為了維持自己身邊的這個陪伴自己的機械生命不回歸到原本的模樣，如必須要時刻張開自己的適格者能力。
在他剛剛覺醒適格者能力的時候，這麼做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但隨著他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極限，他發現，這玩意兒就像是跑步一樣，一旦突破了某個閾值，自己便會走向更高的地步。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閾值突破中，如現在全天候的開啟自己的適格者能力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只不過，這樣做會帶來更多的苦惱。
受他能力影響的金屬轉化成生命，而生命是有性格的。其中性格最為突出的，便是明顯的人類造物，只要是人類造物，不管是大小，還是種類，基本上都會非常虔誠的以「如」為領導者的地位。
只有那些非人造物，自然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金屬，在被他的能力轉化後，會表現出極具人性化的一面。
它們不會以「如」的思想為領導，它們會質疑「如」，甚至一個不高興，原地自我解體也是一件常事。
「如」見過的最極端的一個機械生命，甚至對他抱有濃郁的戰鬥欲望。
只不過它並沒有得手，在它動手的一瞬間，如就主觀的切斷了對它的適格者能力供給，讓它直接原地散成了零件。
「我知道了。」如開口說道，算是對機械生命的回應。緊接著，他拍了拍它的小腿，開口道：「準備準備，你該踏上回家的路了。在這條線上你已經耽誤了太久了。」
「為您付出是我的榮幸。」
如點點頭，緊接著，在機械生命原地蜷縮起來之後，他開始一點點的解除自己對他的適格者能力供給，就這樣，一個原本高大的金屬生命漸漸的回歸了它本來的模樣。
甚至因為它變身時導致的金屬撕裂的創口，也在逐漸的消弭。
就好像……時間在它的身上倒流了一樣。
當最後一絲能力感應與他切斷了之後，如抬起頭。
高空之上算不得多麼的晴朗，但云少的可憐。陽光並沒有帶來溫暖，它那貧瘠的溫度，早在降臨大地之前，就被北方那席捲而來的寒流給率先對衝掉了。
如也看不見那隱身著的工型飛行器，而且他的適格者能力的生物場也覆蓋不到那麼遙遠的範圍。但他心裡其實是有所猜測的。
現如今的所有編號城中，有能力維持這麼大的一個飛行器在高天之上的，基本上除了一百零一號城外，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一百零一號編號城嗎。」如喃喃自語，雙手合十禱告一聲佛號之後，繼續前進。
北境的一百零一號城就像是荒野上的純色旗一樣知名，尤其是當你越往北方走的越深的時候，伱就會發現在北境的這片土地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看不見一百零一號城的身影的。
之前在幾個編號城落腳的時候，如其實有打聽過相關的事情。
其實也不能說是他主動打聽，而是對方在交談的時候，他聽到了而已。也就是因為聽到了他們說的關於北境一百零一號城的事情之後，他才明白，原來北境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一百零一號城是眾多特殊城之一，其被改造成編號城之前，其實是一片廢棄的軍事基地，後來因為末日的關係，其被重新啟用，然後慢慢的發展成了現如今的一百零一號城。
如果論最開始時的編號城防禦的能力，它絕對是不遑多讓的，現如今，更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澱，一些科技被發掘出來，它就愈發顯得強大。
不過一百零一號城的風評口碑還是相當的不錯的，至少如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他，基本上北境的一些編號城都被其支援過，只不過北境苦寒之地，這些編號城有相當一部分沒能在時間的考驗中生存下來。
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沒有哪個編號城敢說自己一定能永遠的存續下去。
……
——
一百一十四號城
距離上次在深海網絡里與掌控者和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交談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的時間裡，張辭順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做，只是用自己的心核能力不停的入侵綠洲網絡和深海網絡的交口——真實荒野遊戲。
倒不是說他對這個遊戲有什麼惡意的想法，主要是這個遊戲對他更全面的了解荒野有很大的幫助。溫言在情報上所能為他提供的畢竟是紙面上的東西，但這個遊戲不一樣。
通過後台的數據張辭順知道，這個遊戲其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因為其背後聯通著星鏈資料庫以及X強人工智慧的資料庫，高強度的實施推演與其說是將過去發生的事情放到現在讓他們重新經歷一遍，倒不如說是用這種方式，來為人類找到更多的可能性。
現實世界行差踏錯一步，便是死亡之地，但遊戲裡不一樣，這只是一串數據而已。
張辭順在後台閱覽資料庫的同時，也在遊戲營造的擬真環境中，真實的體驗這片大地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X在這兩天的時間裡幾乎全程陪在張辭順的身邊，倒不是說他多麼的閒，主要是因為掌控者對張辭順的威脅等級上調，讓它不得不在對方進入網絡中的時候，全程陪同在身邊。
「這已經是第二百三十六次重啟了。」X眼見周圍的場景迅速沙化，然後消失，開口說道。
沉浸在世界中的張辭順被X的聲音喚醒，悵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已經二百三十六次了嗎。」
「是的。」X點頭：「真實荒野遊戲是一個沉浸投入式遊戲，意在讓體驗者能夠通過遊戲的方式來了解到現實中的情況。」
「自從你在這個真實荒野遊戲裡進行了你所謂的測試之後，共計十二萬六千八百八十三條低層規則被修改……」
「我只是讓他變得更擬真了。」張辭順說道，絲毫沒有在意X說的那個龐大的數字。畢竟，到他的這個地步，以萬計的單位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在整個過程中唯一感覺到困難的大概就是，一些擬真程度在他修改之後，還是沒有與現實中的一些基數匹配上。
「如果只是擬真，這一點我也能解決，只是為了深海網絡的居民著想，你的改動在我看來，有很多地方都是不必要的。而且，在改動了之後，你以上帝視角對進入遊戲人員採取固定投放，並取消了七天的新手保護期的措施實在是……」
「荒野上可沒有什麼新手保護期，你們的初衷我明白，想讓人在這七天的時間裡，最快程度的適應這個遊戲中的荒野生活節奏，但現實中的荒野上，最大的威脅從來都是不是荒野本身，而是末日獸。」
「現實里沒有末日獸會慈悲的給你七天的時間來去適應。而且，距離末日降臨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的時間了，你們難道沒發現一個問題嗎？資料庫中對於荒野上的資料更新越來越少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代號『垃圾車』為編號城之間開闢了一個安全的通行道路，有了這條路之後，便沒人再願意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在未知的荒野環境上摸索。」
「放在遊戲裡，我們管這種地方叫做戰爭迷霧。迷霧之下隱藏的東西總會讓人感覺到不安，時間並不能平復這種不安。」張辭順說了句與話題無關的話。
「但這並不是好事。」
「而且我的定點投放也並非隨意，如果你將其與現實中的地形進行對比，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了。」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局棋，只有從棋盤裡跳出來，才有統籌全局的力量。」
X似乎不太明白張辭順的話，因此保持了沉默。
張辭順樂得他沉默，揮揮手，開始了第二百三十七次重啟。
實際上，在他重啟後第二十三次的時候，已經有一些玩家發現了遊戲的不對勁兒，他們試圖去官網上尋找關於版本更新的條目，但是遊戲裡的這種變化就連官方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於是，它便越鬧越大。
最後，X不得不出面，以新版本測試為理由，將公告發在了整個深海網絡世界的窗口上。
X的理由讓深海網絡世界的人安靜了下來，但取而代之的是，真實荒野遊戲的在線人數銳減。
因為他們發現這個新遊戲世界裡已經沒有了七天的新手保護期，很多人在一進入到遊戲的時候，直接黑了屏！在末日獸的攻擊下被死亡強制退出遊戲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張辭順才選擇了定點投放。
投放的位置，是他根據資料庫中的那些編號城的位置進行安置的。周圍很少會有末日獸進行遊蕩。
不過這有利有弊，很多沉溺於這款遊戲的人越發的喜歡它了，並且因為七天的新手保護期消失的原因，他們有了更快的綠洲幣獲取效率，但對於絕大部分的人而言，這個遊戲變得更難了。
第二百三十七次重啟最終沒能完整的進行下去。
因為張辭順遊戲外現實中的身體被人觸碰了，緊跟著，溫言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那是……溫言身上的核心能力。
「如到了。」
張辭順停下動作，衝著X說出了這三個字，緊接著，不管對方的反應如何，他直接原地退出了遊戲。
隨著意識歸於體內，現實中的他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了溫言的樣子。
「怎麼樣了？」他問。
「現在一切都很好，但是很快，一百一十四號城就要亂起來了。」溫言說道。
「工型飛行器已經鎖定了如的位置……或者說自從我為他們提供了詳細的坐標之後，他們就一直在對如的軌跡進行運算，現如今，飛船上的一支新的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已經下場了，由他們去負責與如的交涉，駐紮在114號城的這隊人已經獲得了掌控者的授權，基地中心武器庫已經在待機的狀態，隨時可以開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