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守得雲開

  時鐘在嘀嗒嘀嗒走著，隱隱聞到一陣香味，黎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前面的人做一會兒題，又時不時靠在椅背上。他的薄背幾乎貼在她的桌上，因為他將椅子拉到很後面。

  她有點不堪其擾，忍不住用筆蓋那頭的筆戳了戳他的背，用氣音說了一句「別動了。」

  他應該是聽到了，沉默地將椅子拉上前，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沒空理會他，黎雪做好試卷後又檢查了兩三遍，才放下筆。

  考試鈴響，黎雪拿起背包就往外沖，她要趕今天回吉陽的末班車。

  現在人是最擠的時候，公交車肯定也很多人。

  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馬尾隨著跑動而歡快跳躍。

  氣喘吁吁坐上了公交。不久，公交車上便擠滿了人。

  黎雪抱著背包，坐在最後一排。窗外正對著衡也中學，她心裡默念。

  「再見了，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那天的最後，是她在晚上九點多才回的家，好在提前和嬸嬸說過，周六這天在鎮裡的同學家學習，她也沒多疑。

  周日當天，她照常早起，做完家務，開始學習。只不過新列了一個學習計劃，是為了即將來臨的中考。

  她的年少時光好像一直如此。

  除了幹活，就是學習，枯燥但有味。

  衡也市，洞頭188號。

  重疊的山巒中，漏出幾點燈光。

  祈珺也窩在榻榻米上，煩悶地刷手機，今天一整天他都很不開心。因為昨天被訓了一通，還被迫去衡也中學考試，鬼知道他多不想去那個地方。

  「梁阿姨，給我做份意面，我餓了～」

  梁阿姨開始在廚房忙活，小少爺特別喜歡吃酸甜口的東西，特別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酸甜可口的食物能夠讓他開心一些。

  吃著熱騰騰的意面，感覺好受很多。

  門口傳來聲音，定是他哥回來了。

  祈津弋走進客廳，就看到自己弟弟毫無形象地大口吃意面。跐溜幾聲就把盤子上本來就不多的面吃完了。

  「注意點形象，怎麼像沒吃過飯一樣。」

  「我氣死嚕，不次壓不住唔的怒火。」祈珺也口齒不清地嘟囔著。

  咽下最後一口意面，他開始瘋狂向祈津弋吐槽。

  「哥，你說那個老古董，為什麼非逼我去那個破學校，裡面全是他的眼線，我去那我還能快活玩耍嗎！」

  「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可不是你的花果山。」

  「哥，你忍心看你可憐的弟弟過著三年暗無天日的高中生活嗎？」

  「事已至此，你就認命吧。」

  「……」

  對話就此終結。

  祈珺也撇嘴，他昨天可是被祈耿的兩個保安押著去衡也中學的，硬逼著他進考場，然後守在學校外面，簡直毫無人權。

  既然老頭子權力那麼大，直接把他弄進去就好了，非要讓他去入學考，走流程。考試什麼的，他最討厭了。

  「你們是昨天考的？」

  「對。」蔫蔫的聲音提不起勁來。

  祈津弋不禁想到那個女孩，想必她昨天也去了吧，也許有機會還能在那個學校遇見她。

  祈珺也無意中瞥到他哥的俊臉，發現他面部柔和了許多，不知道在回憶什麼，露出一絲笑意。

  但他只覺得毛骨悚然，他哥這個表情倒是不常見，看著卻有點嚇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歪心思呢。

  「我吃飽了，上去睡覺了。」

  祈珺也趕緊拿起手機，一溜煙地跑回臥室，他覺得他這個一家子，只剩他一個正常人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就來到了中考這天。一大早，吉陽中學外面就被家長和學生圍得水泄不通。

  黎雪早早就來到了學校，在教學樓上，她看著眼前這片待了三年時光的學校，回憶的點點滴滴都成了過去，對未來的期待多過不舍。

  她曾經在這座學校考過無數次，但今天即將是最後一次。四門考試只需要一天，就給初中生活畫上了終點。

  利用暑假的時間，黎雪在村里找了個簡單的活，就是剪香菇腳，這份工作比較輕鬆，但是相對的，工錢也比較少。

  沿著香菇的帽沿，平齊地剪掉突出的香菇腳，再將香菇按照小中大分類放進各個框裡，有些香菇甚至會「開花」，這類香菇也要另外放。

  如此枯燥無趣的活，黎雪反而樂在其中，她向來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時常被人夸有毅力。

  對於她來說，很多事情並沒有所說的那麼困難，只要肯去做並為之努力，事情往往會取得成功。

  可惜的是，工錢不高，攢錢賺學費，這點錢有點杯水車薪。在開班之前，她先把眼前的活做好，錢雖少但也是錢，總比她一點一滴省出來的好。

  攢錢的計劃早在她小學的時候就開始了，大多數都是平時嬸嬸給的零用錢省下來的，最大一筆大概就是李鎮長給的寒假補課費了，有一千塊錢。鎮裡零零散散的活賺的錢再加上零用錢也有一千塊了。

  黎雪將所有的紙幣硬幣都放在餅乾盒裡，裡面還放著手寫的收入支出明細表。細心謹慎地放在自己上鎖的柜子里。

  這天，天快黑了，黎雪準備收拾一下就回去了，將黢黑的手在路邊的洗手池狠狠搓了搓，上面都是香菇表層的痂膜，不好洗。

  今天她的速度很快，一整天剪了將五筐的香菇，不像旁邊的阿姨們悠閒聊天。費了一番功夫才洗淨手，快到家的時候已經能看到微灰天空中的上弦月了。

  嬸嬸家微黃色的燈光透出，大門敞開著，似乎有客人，隱隱有說話交流的聲音，有些熟悉。

  等黎雪到了門檻邊一看，原來是小吳老師，她穿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青春的樣貌在有點發福的嬸嬸面前顯得特別年輕。

  此時。吳碩也看到了回到家中的黎雪，她開心地叫了一聲「黎雪，你回來啦。」

  黎雪點點頭，心裡一絲絲喜悅蔓延開來，她猜到了小吳老師為什麼會在她家裡了，一定是衡也中學的入學考試有了結果。

  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