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妹子,你回來是有什麼事嗎?」邱姐問道。
田甜說道,「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家裡打個電話。」
「行,你打吧。」邱姐把電話遞給她問道,「你會打吧?」
「我會。」田甜點了點頭。
邱梅頓時高看了田甜一眼,這年頭電話可是稀奇東西,大家都很少用電話的,就算是要用也不會撥,就連接電話都十分的緊張。
眼前這姑娘大大方方的把電話拿過去撥號,看這熟練程度,不愧是從大城市來的。
原主家境不錯,家裡是裝有電話的,田甜依靠著原主的記憶把電話撥了過去。
話務員幫她轉接後,她靜靜的聽著電話里的連接聲,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原主爸媽現在不會不在家吧,要是電話接通了,原主爸媽會不會發現她已經不是他們的女兒了。
無論內心如何千迴百轉,惶恐不安,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的那顆一直以來惶惶不安的心瞬間定了下來。
「喂,是不是甜甜?」電話里傳來一道急促的女聲。
大概是原主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田甜鼻頭猛地一酸,聲音忍不住哽咽道,「媽,是我,我是甜甜。」
莊彥萍聽到女兒的聲音,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氣急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任性呢?還真把家裡給恨上了,給你寄的東西和錢還有票都不要,我和你爸送你下鄉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你去了鄉下也不肯跟我們聯繫,我們都快急死了,你爸更是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聽到這些話,田甜心裡越發的愧疚,眼淚就跟不值錢的往下掉,站在一旁的周牧看到她臉上的眼淚,一顆心都是揪著的。
手心微蜷,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靜靜的站在一旁,陪在她身邊。
「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任性了。」田甜抹著眼淚說道。
無論再怎麼氣都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心頭的一塊肉,聽到電話里傳來女兒的哭聲,莊彥萍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女兒模樣長得惹眼,性格又驕縱任性,她是一萬個不願意讓女兒下鄉的,要不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怎麼捨得讓自己一直捧在手心裡千嬌萬寵的女兒去鄉下受罪。
「甜甜,這段時間你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莊彥萍連忙關心道。
田甜突然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裡不可能不害怕,現在聽到電話里傳來的關切聲,她的心也忍不住暖了幾分。
人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人關心自己,自己還能一直挺下去,要是一有人關心自己,整個人就受不住了。
田甜紅著一雙眼,委屈巴巴的說道,「媽,我過得不好。」
聽到這話,莊彥萍心裡陣陣酸脹難受,喉嚨就像是被塞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的緊。
「甜甜,發了什麼事?怎麼不好了?」莊彥萍連忙問道,生怕女兒吃了什麼虧。
「住的地方不好,是個土坯房,好幾個女知青擠在一起,她們還不喜歡我排擠我,廁所都是旱廁,還在外面,裡面都髒死了,我每次上廁所都是屏住呼吸去的,每天還要去種田,我根本就不會,而且我身上沒有錢,都買不起吃的,不過有很多好心人送東西給我吃。」田甜一點一點的埋怨道。
聽的莊彥萍都快心疼死了,女兒自從出生開始就在城裡,被人嬌慣著長大,吃的最大的苦估計也就是不小心在桌沿上磕了一下。
鄉下條件艱苦,女兒自然是過不慣的,心裡當然是覺得苦。
到後來聽到自己女兒說有很多好心人送東西給她吃,她就懷疑那些所謂的好心人都是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送的。
畢竟女兒的那張臉是世間少見的美貌,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有很多年輕的小伙子圍在女兒身邊獻殷勤,不過有她和孩子她爹護著,那些男人也不敢亂來。
現在女兒距離他們天遠地遠,又生的那副模樣,還隨便收別人東西,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她語氣不禁重了幾分道,「以後不准再收別人的東西了,我不是一直告訴你,如果對別人沒有意思,就不要拿別人東西嘛,你怎麼不聽呢?」
「媽,我知道錯了,你這次給我多寄些錢過來,我把東西都還給別人,我以後再也不隨便拿別人東西了。」田甜乖巧的認錯道。
「上次我給你寄的包裹你發脾氣不想要全都給退回來了,我又重新給你寄過去了,裡面有錢和票,應該過幾天就會到了,要是不夠你再給家裡打電話,媽再給你寄。」莊彥萍說道。
「知道了,媽媽最好了。」田甜聲音嬌軟道,「這次是我任性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媽,你放心,我在鄉下也會好好生活的,你跟爸兩個人不要擔心我,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兩個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見自己一直驕縱任性的女兒突然變得這麼懂事,莊彥萍心裡既欣慰又難過,更是自責自己沒有能力好好保護好自己的寶貝女兒,覺得女兒肯定在鄉下吃了不少的苦頭,所以才會變得這麼懂事的。
「我的女兒長大了,是媽媽對不起你。」莊彥萍哽咽道。
「媽,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比起爺爺奶奶那一輩人,我這算什麼啊,你讓爸爸晚上放心睡覺,別把我當做沒有斷奶的娃娃,平白惹人笑話,你告訴爸爸,我們田家沒有孬種。」田甜說道。
莊彥萍破涕為笑道,「我們甜甜不愧是田家的好兒女,你的這番話我會一字不誤的傳達給田同志的。」
掛上電話後,田甜的兩隻眼睛都紅的快跟只兔子一樣了。
坐在郵局窗口的邱梅全程聽到了田甜的講話,朝她豎起大拇指道,「你這姑娘不僅長得漂亮,覺悟也高,這話說的多好啊,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與革命老前輩相比,我們現在的日子可真是幸福,就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樣。」
周牧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姑娘平日裡不是在男人那裡騙吃騙喝,就是幹活的時候偷奸耍滑,要麼就是忽悠冤大頭幫她幹活,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覺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