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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產

2024-08-28 13:14:28 作者: 悅池魚
  陵啟四年上元節晚,位於東陵國南部邊境的欽州城到處張燈結彩,各種夜市小攤面前都擠滿了出來逛燈會的百姓,有猜燈謎的、投壺的、雜耍的、放花燈的等等等等,大街小巷的各個茶樓飯館就連街邊的小吃攤上都人滿為患,天上不時還有煙花炸響,盡顯一派繁榮安寧之景。

  與此同時的鎮南王府上,女主人蔣柔正靠坐在窗前的軟塌上,看著下人在院中掛滿的兔子花燈不禁感嘆:「明年的上元節一定要讓王爺帶我出去逛燈會,今年...就算了。」

  她一邊嬌羞的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

  「王妃,今日外面人太多了,王爺也是怕擠到您和您肚子裡面的小主子才不讓您出去的。這不,即便他人不在府中,心裡卻還是念著您的。老早就讓人在院子裡面掛滿了您最喜愛的兔子燈呢。」

  大丫鬟知梅一邊說著一邊給她挵了挵身上的斗篷。

  雖然欽州這邊的天氣大部分時間都是溫暖濕熱的,但入冬後的夜晚對於常年居於南方的人來說還是略感寒冷。

  「可不是嘛,依奴婢說呀,王妃這段時間就安安心心的在府中養著,再有三個月等小主子出來了之後,到時候王妃想去哪兒玩呀就讓王爺帶您去哪兒。」

  另一名大丫鬟知蘭也在一旁打趣道,一邊給她倒了杯熱茶。

  蔣柔正要接過知蘭手中的茶杯,突然腹中一緊,一陣劇痛傳來一個沒拿穩「啪」一聲茶杯脆聲落地......

  兩個丫頭同時驚出一身冷汗,忙一邊一個攙住了正欲傾倒的蔣柔。

  「知竹!!知菊!!快去找張婆子和林大夫過來!!快!!!」

  知梅忙對著院中大喊,一邊和知蘭將蔣柔扶到了床上。

  院外兩個丫頭聽到知梅的吩咐趕忙丟下手中的活往外院跑去。

  此時的蔣柔腹部一陣陣絞痛,只能在床上蜷縮的掙扎著,裙下已滲出大片紅痕。兩名大丫鬟急的在房中直跺腳。

  張婆子是欽州城有名的穩婆,她是被知竹連拖帶拽拉進主屋的。

  「張婆子你趕緊看看王妃,王妃流了好多血...」

  知梅看到她進來忙讓出了榻前的位置。

  一旁的知竹喘著粗氣腿都嚇軟了,知梅這才想起王爺此時並不在府中。忙又轉頭看向她,「立刻派人去邢夷關找王爺回來...」

  「是是是...」小丫頭忙不迭的又往外跑去。

  「知蘭姑娘,趕緊去準備熱水,王妃這是要早產了...」

  聽到這話的知蘭忙往外跑去,剛拉開房門便跟急忙趕來的林遠之撞上了,差點把他手中的藥箱給撞飛了。

  「林大夫,王妃流了好多血,張婆子說王妃怕是要早產了。」

  知梅看到他來了眼淚不自覺在眼眶中直打轉。

  「二師兄...」

  榻上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喊。林遠之大踏步來到床邊。

  「二師兄,若...若是......一定要保小,一定。」

  蔣柔虛弱的說完後,眼神懇切的看著林遠之。

  「柔兒,別多想,會沒事的,你跟孩子都會沒事的。」

  林遠之心疼的看著她,手指搭在了她的皓腕上。片刻後,只見他拿出幾根銀針平刺進她頭頂的四神聰穴,隨後拉著她的手將自己的真氣緩緩注入她體內。

  不多時,蔣柔原本慘白的臉漸漸恢復血色。

  「柔兒,可感覺好些了?」

  「嗯,好多了。繼續吧。」

  林遠之將一片參片塞入她口中後默默退出了房間,在門外架起了幾個藥爐親自煎藥。

  「王妃,您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好,吸氣,用力......」

  房內張婆子滿頭大汗的引導著蔣柔。

  一刻鐘過去了,主院進進出出的丫鬟手裡端著乾淨的熱水進去,又端著觸目驚心的血水出來...

  兩刻鐘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哇...」

  終於,房裡傳來一聲細細的嬰孩啼哭,接著就聽見知梅的聲音:「林大夫您趕緊進來!」

  林遠之放下手中的蒲扇,倒了一碗早已準備好的藥湯大步走進了房間。


  穿過屏風就看見張婆子手中抱著一個小小的臉色發紫的嬰孩。

  「林大夫您快看看王妃,王妃昏過去了。」

  知梅知蘭齊齊喊道。

  林遠之將手中的藥碗遞給知梅,上前探了探蔣柔的脈象,而後長長吁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有驚無險只是力竭昏睡過去了。知梅姑娘,待王妃醒來第一時間將藥湯給她服下。」

  說完走到張婆子跟前看了看襁褓中的嬰孩,上下檢查了一番後皺起了眉頭。

  「柔兒!」

  此時風塵僕僕的傅恆才急匆匆從外面奔了進來。

  「王爺!師妹無礙,凡請王爺借一步說話。」

  林遠之瞟了一眼傅恆,隨後走出了房間。

  傅恆一臉驚慌的看向床上的蔣柔,而後朝知梅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王爺,王妃跟小郡主二人母女平安。」

  兩個大丫鬟和抱著襁褓的張婆子忙跪下行禮。

  「好好好,那便好。你們好好照顧王妃,本王去去就來。」

  他這才稍許放心的走出了房間。

  「去書房吧。」

  傅恆對著門外的林遠之說完便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傅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丟下柔兒出去!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柔兒跟你!我不管你是為了百姓還是為了整個東陵,反正我只知道你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

  林遠之一進門便怒氣沖沖的朝傅恆吼道。

  「你剛剛說柔兒無礙的!」

  他並未理會林遠之的斥責。

  「現在是無礙,但也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是孩子有問題?」

  事實上,誰也沒有想到蔣柔會早產。婦人早產的危險不必多說,早產的嬰孩往往亦是極為脆弱的。

  「孩子早產,先天不足。最重要的是她繼承到了師妹的百毒體,但她現在還太小太虛弱以至於體內的百毒之氣無法自行平衡,必須立刻將她送到師父那去,不然很可能活不過七日。」

  「現在?立刻就要走?」傅恆有些猶疑的看著他。

  「是,必須。」

  林遠之嘆了口氣,他也不想師妹剛生產完便要與幼子分離。

  「那我命暗一送她過去吧。」傅恆只能無奈將幼女送走。

  「不用了,棲霞谷外人是進不去的,我親自帶她回谷。」

  雖然林遠之對傅恆很是不滿,但對於小師妹蔣柔的孩子,他不可能見死不救。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方遞給傅恆。

  「按此藥方,每日煎兩碗,早晚各一次,連服十日,好好臥床修養,月余柔兒便能恢復元氣。」

  「要去多久?」傅恆無奈的問。

  「說不好,也許一年,也許三五年。回谷後我會給師妹來信,待會兒你就自己跟她解釋吧。」

  「王爺,王妃醒了。」

  林遠之剛準備出去就聽到門外侍衛的稟報。傅恆趕緊先一步開門出去了。

  ......

  內院 主屋

  當傅恆再次走入房間的時候蔣柔正靠坐在床頭的軟枕上,懷中抱著剛出生的女兒,眼中滿是慈愛與心疼。

  「柔兒...」

  他大踏步坐到床邊拉住蔣柔的手。屋裡的兩個大丫鬟朝他俯了俯身默默退出了房間。

  「王爺,快過來看看我們的女兒,你看她多可愛。」

  蔣柔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中的傷感卻絲毫掩藏不住。

  「柔兒...你受苦了,是為夫的不好,不但過節沒能陪在你和孩子身邊,還讓你獨自承受生產之苦。」

  他眼眶泛紅心疼的看著妻子,心裡對南越國那幫雜碎的恨意在此時已達到頂峰。若不是他們今日又在邢夷關外滋擾生事,他豈會大過節的撇下身懷六甲的妻子而去。

  「王爺,不要自責,柔兒都懂。」她再次回以他一個溫柔的笑容。

  「柔兒...孩子...」

  傅恆看著眼前初為人母的妻子,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告訴她女兒將被帶走的事情。


  「師妹,我可能進來?」

  這時林遠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二師兄。」

  吱呀一聲,林遠之推門進來,他無奈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家三口開口道:「師妹...」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南喬,傅南喬。王爺覺得這個名字可好?」

  蔣柔輕輕撫摸著襁褓中女兒的小臉滿眼的不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此時孩子的狀況。

  「柔兒說了算。」

  「二師兄,你帶喬兒回棲霞谷吧,柔兒拜託你跟師父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蔣柔懇求的望著這個從小跟她最為親近的二師兄。

  「我一定會的師妹。」

  林遠之鄭重的點頭。

  「遠之兄,拜託你了。」

  傅恆從腰間取下了一塊瑩白的圓形玉佩套在女兒的脖子上,仔細看那上面刻著一隻麒麟獸,麒麟獸胸前有一個圓形的凸起,上面用隸書刻著一個「地」字。

  「二師兄,回谷後記得來信報平安。師父若是問起我...」

  「囉嗦!知道啦。你現在可是當娘的人了,更要懂得珍重自己。事不宜遲,我得走了。你二人保重...」

  說完他從蔣柔手中接過孩子,不再去看此刻滿臉傷懷的夫妻二人,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地的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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