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零陵香

2024-09-27 17:27:40 作者: 早期建築學家
  蓉草找出了所有有毒的物件後,將它們放進了放雜物的耳房中。

  當福子再次踏入主臥時,一種清爽宜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再也沒有那種令她感到不適的異味了。

  顯然,蓉草已將房間徹底清理乾淨了。

  福子不禁對蓉草的能力心生敬意,同時也對芬姑姑的眼光深感欽佩。

  這位掌事姑姑果然是個人才!

  春嬋走進耳房,目光落在那堆有毒物品上,憤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令她全身顫抖不止。

  福子並未招惹任何人,但這些人卻不放過她,這麼多有毒的東西,這是想要福子的命啊。

  魏嬿婉年紀尚輕,一直視福子如親姐一般,如今得知有人公然加害於她,自然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向皇上稟報此事。

  同時,她在心中怒罵了皇后無數次:「眾人皆言皇后賢德,豈料她竟是如此惡毒之人,真可謂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此惡毒的女人哪裡配當皇后?我定要讓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瀾翠面若冰霜,強壓怒氣詢問蓉草道:「蓉姑姑,這些物件被下了什麼毒?擺放在耳房不會影響到小主的身體嗎?」

  「大部分是用紅花、麝香泡過,只有這把椅子是被夾竹桃水浸泡過。

  這些東西不能一直擺放在耳房,需要儘快處理,我一會兒問問小主想怎麼做。」

  蓉草雖然幫助福子找出了這些有毒的東西,但是不會自作主張的處理這些東西。

  在福子考驗蓉草的能力和人品的時候,蓉草也想試探一下福子的宮斗能力。

  此時福子坐在梳妝檯前看你著自己這張容色傾城的臉,想著怎麼利用這些有毒的東西給自己 謀好處。

  如果直白的跟皇上告狀,那就落了下乘。

  啟祥宮是皇后幫忙收拾的,現在出了這麼多害人的東西,皇后少不了被懷疑。

  但是皇后可以解釋自己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

  擁有一子一女的皇后頂多被指責御下不嚴,然後推出一個太監或者宮女頂罪就是了。

  福子有可能被皇后反咬一口,說她挑撥帝後關係。

  太后和皇后以及其他妃嬪都會厭惡福子這個麻煩精,她以後可就寸步難行了。

  雖然她不可能得到後宮那些女人的喜歡,但是拉太多仇恨值那就是作死。

  如果皇后機靈,大可以把罪責推到金玉妍身上。

  金玉妍是因為福子被貶為了官女子,她之前還一直住在啟祥宮,要說誰最有機會和理由害福子,金玉妍當屬第一人選。

  如果金玉妍不行,還有慎常在可以頂罪。

  反正大家都知道慎常在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因為嫉恨福子,所以下毒害她,多合理呀。

  皇上面對後宮的事,向來是一副無腦的模樣,福子可不敢保證皇上最後會幫誰。

  富察家是世家大族 ,皇上不敢得罪,慎常在的父親會治水,皇上不能得罪。

  只有自己家無人在朝中做官,無權無勢,皇上為了前朝,只能犧牲自己。

  福子雖然和乾隆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把他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這個人對女子的寵愛大部分只在嘴上,只有嫻妃那個棒槌相信什麼青梅竹馬的真愛論 。

  烏拉那拉家沒有前朝勢力,只有後宮的女人,哪怕皇上知道嫻妃是被人陷害,卻不敢替她撐腰。

  被放棄的只能是嫻妃這個軟柿子 。

  福子現在是一個比嫻妃還不如的軟柿子,只能暫且忍一忍了。

  不過她也不會一味的忍氣吞聲,總要收一些利息。

  在她想著怎麼套路皇上的時候,魏嬿婉怒氣沖沖的跑進屋裡,然後指著 福子戴的鐲子說道:「小主,這個鐲子是皇后賞的,說不定也是什麼害人的東西,您不能戴。」

  福子褪下鐲子交給魏嬿婉,「拿去給蓉姑姑檢查一下,這個皇后賞的,不得不戴。」

  她感覺這個鐲子香的不正常,但是卻沒有讓她厭惡,想來裡面的東西傷害不大。

  魏嬿婉顫抖著手將鏤空赤金點翠鐲遞給了蓉草,蓉草接過後仔細查看了一下這個鐲子,然後從頭上拔下一個細細的簪子。


  只見她用簪子在鏤空赤金點翠鐲的一個縫隙一撬,鐲子便打開了,裡面倒出兩顆褐色的藥丸。

  看到這一幕,福子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但魏嬿婉卻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真的有害人的東西?」

  蓉草拿起藥丸聞了聞,很快便做出了判斷:「零陵香,避孕用的,不過不會傷身,只要不再接觸就可以正常懷孕。」

  聽到這話,福子也不禁感到有些驚訝,皇后竟然會給她準備這樣一個好東西。

  她看向蓉草,冷靜的吩咐道:「蓉姑姑,你把零陵香放回去吧,然後把鐲子恢復原樣。」

  魏嬿婉卻異常憤怒,她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小主,皇后怎麼能這麼壞,她竟然不想讓你懷孕,她這麼做不怕遭報應嗎?」

  春嬋走過來捂住魏嬿婉的嘴說道:「別亂說話,小心被別人聽去了,給小主招禍。」

  福子摸了摸魏嬿婉的頭,安撫她說道:「我現在還不到年紀懷孕,年紀太小生孩子很容易出事,孩子也不會健康。

  皇后送來的這個鐲子算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嬿婉,你不必因為這件事生氣。」

  春嬋有些疑惑,「小主,您今年十五歲了,怎麼會不到懷孕的年紀呢?最好趁著皇上喜歡您,儘快懷一個龍子。」

  福子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皇上現在喜歡我,正是想讓我陪著他的時候,如果我懷孕了,還能侍寢嗎?

  後宮從來都不缺漂亮的女子,如果我不能侍寢,很快就會被皇上遺忘的。

  如果我失寵了,孩子可能也保不住,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到了那時,你們該怎麼辦?」

  在後宮,有時候懷孕並不是一件好事,沒有足夠的實力就懷孕,那就是找死。

  蓉草聽了福子這番言論,對福子的評價又上一層樓。

  慧貴人是個頭腦清醒的,並且學識淵博,竟然知道女子懷孕太早不好。

  福子真不愧對慧這個字。

  春嬋明白了福子的苦心,感動得紅了眼眶,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善良的人,她這輩子認識福子,真是上輩子積德。

  蓉草把鏤空赤金點翠鐲恢復原樣,然後戴在了福子手腕上。

  「小主說的對,女子最好十八歲懷孕,那時候身體已經發育完全,生產不會難產,孩子也會聰明。

  聖祖皇帝的榮妃少年入宮,頗得寵愛,生了很多孩子,但是生一個死一個,就是因為父母年紀太小,孩子養不住。

  後來榮妃只活下來一兒一女 ,都是年紀大了生下來才養住了。可見太早生孩子沒有好處,小主先戴著這個鐲子吧,不傷身的。」

  蓉草對著福子笑了一下,算是初步認可了這個有腦子的主子。

  這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福子暫時蟄伏了下來,啟祥宮裡發生的事,暫時沒有透露出一點風聲。

  魏嬿婉晚上吃飯的時候還氣鼓鼓的,哪怕看到滿桌子的美食依舊生氣。

  春嬋覺得她這個樣子有點好笑,逗她說道:「嬿婉,你是不是氣飽了 ,那這些好吃的我和瀾翠都吃啦。」

  魏嬿婉眼疾手快的端起一碗燕窩,立即進入吃飯的狀態,「我要好好吃飯,吃得壯壯的,以後誰再欺負小主,我就打她。」

  「好好,你最厲害了,不過這些話不能出去亂說,小主根基尚淺,別給小主惹麻煩。」瀾翠叮囑道。

  魏嬿婉只是年紀小一點,但是不傻,當然知道不能隨便亂說話了。

  魏嬿婉用完膳後便出門散步消食,當她抬頭望向天邊那絢爛多彩的晚霞時,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如今的啟祥宮依舊是曾經的啟祥宮,但她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魏嬿婉了。

  過去,啟祥宮曾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而現在,這裡卻能讓她感受到滿滿的幸福。

  所有這些變化,都要歸功於福子姐姐。

  只要有福子姐姐在身邊,她就會覺得特別踏實、安心。

  就在魏嬿婉盡情享受晚風與夕陽的美好之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嬿婉,嬿婉,是你嗎?」

  她轉過頭去,發現竟是凌雲徹站在那裡。

  魏嬿婉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語氣冷漠地問道:「凌雲徹?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凌雲徹似乎並未察覺到魏嬿婉對他的厭惡之情,仍舊嬉皮笑臉地湊近她。

  「嬿婉,你已經好久沒來找過我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啊?

  嘉貴人都被貶為官女子了,她應該不敢再欺負你了吧?」

  魏嬿婉的眼神越發冰冷,毫無感情地回應道:「她若是還想欺負我呢?就算她只是個小小的官女子,可畢竟還是主子。」

  凌雲徹表情訕訕,「那你忍一忍吧,她現在受皇上厭棄,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呵呵,凌雲徹你除了讓我忍,就不能說一句人話嗎?我憑什麼忍?」被福子寵著的魏嬿婉才不要忍著。

  凌雲徹對魏嬿婉的話十分不滿,擺出說教的嘴臉,語重心長的說道:「嬿婉,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咱們家世不好,無依無靠的,除了忍著還能怎麼辦?

  難道你能和主子作對嗎?宮裡的大小妃嬪咱們都惹不起,如果你聽我的話一直在四執庫待著,也就不會遭遇這些麻煩了。」

  魏嬿婉聽著凌雲徹的話十分噁心,她覺得自己腦抽了,竟然喜歡過這麼一個窩囊廢。

  凌雲徹可能是很久沒見魏嬿婉了,有很多話要說,他喋喋不休的教導魏嬿婉在宮中生存的技巧。

  「你在四執庫的時候,雖然活多了一些,每天累了一些,但是踏實。

  可是自從你出了四執庫,就開始麻煩不斷。你說純妃針對你,那她怎麼不針對別人。

  你看她會針對四執庫的宮女嗎?還不是因為你總是在她面前出現,所以惹了麻煩。」

  凌雲徹沒有注意到魏嬿婉殺人般的眼神,洋洋得意的炫耀,「我在冷宮裡雖然掙得少了一些,但是勝在安全穩定。

  冷宮中的那些廢妃不敢找我麻煩,那裡也很少有貴人過去,我的日子清閒又愜意。

  你看嫻妃還是寵妃呢,如今不也得在冷宮之中安分守己,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可以學學嫻妃的淡然。」

  凌雲徹還想告訴魏嬿婉,做人不能太虛榮了,安貧樂道最好。

  如懿目前的狀態就不錯,粗布麻衣、粗茶淡飯,沒事種種花,等著和自己聊天。

  這才是好女人應該有的生活態度。

  凌雲徹這些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魏嬿婉扇了一巴掌,「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凌雲徹,你是專門過來噁心我的嗎?我真後悔認識你,你讓我無比噁心。」

  凌雲徹被魏嬿婉這一巴掌打懵了,眼前之人還是他那溫柔可人、嬌俏可愛的嬿婉妹妹嗎?哪裡來的母夜叉。

  「你......」

  「你什麼你,你不在冷宮安貧樂道,出來閒逛什麼?這是啟祥宮的地盤,你離這裡遠一點。」

  魏嬿婉叉著腰,十分神氣的把凌雲徹往外趕。

  啟祥宮現在是她福子姐姐的地盤,簡而言之就是她的地盤,她說了算。

  凌雲徹看著潑辣的魏嬿婉,覺得自己道心破了,他的嬿婉不會這樣對他的。

  面前這個身穿綾羅綢緞,頭戴金釵玉環的女人是誰?

  魏嬿婉現在打扮的比一般的答應還要漂亮,福子喜歡身邊的人都美美的。

  反正她們再漂亮也沒有自己漂亮,她不怕宮女愛美。

  魏嬿婉作為福子的好妹妹,衣服首飾比其他人多,小姑娘打扮起來特別賞心悅目。

  可是凌雲徹欣賞不來魏嬿婉的美,她身上穿的戴的比自己的命都貴。

  「嬿婉,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凌雲徹痛心疾首,「怪不得金官女子會打罵你,你實在是太招搖了,女子應該勤儉持家,而不是花枝招展。」

  魏嬿婉晃悠著手上的絞絲金鐲,傲嬌的說道:「我怎樣關你什麼事,你不過是我一個老鄉罷了,憑什麼管我。」

  凌雲徹苦著一張臉,不可置信的說道:「嬿婉,你明明說過到二十五歲出宮嫁給我,咱們組成一個幸福的小家......」

  「呸,誰還沒有年少無知的時候,那是我豬油蒙了心,我早就和你斷了,你別纏著我。」

  魏嬿婉現在看到凌雲徹那張蠟黃的臉都覺得噁心,他的身上還有一股酒氣,臭臭的。

  凌雲徹不相信魏嬿婉不喜歡他了,魏嬿婉不來找他,他覺得是魏嬿婉在忙,或者在受欺負。


  她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所以不來找自己。

  哪怕魏嬿婉說過和他分開,凌雲徹也以為是氣話。

  他張了張嘴,艱澀的說道:「嬿婉,你還記得我送給你的那個戒指嗎?裡面有燕子和雲彩,那是你和我。」

  魏嬿婉從自己的小荷包中找了許久,才找到了那個紅寶石戒指,然後扔給了凌雲徹。

  「還給你。」

  說完魏嬿婉也不等凌雲徹回話,蹦跳著回了啟祥宮,還關上了大門。

  凌雲徹痛苦的撿起那個劣質紅寶石戒指,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冷宮,拿出珍藏的酒喝了起來 ,他要借酒消愁。

  「嬿婉,嬿婉,那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是不是因為我怕沒出息 ,所以你找了別人,嗚嗚嗚......」

  此時天已經黑了,冷宮本來就陰森,凌雲徹鬼哭狼嚎的聲音把惢心嚇得躲在被子裡。

  如懿卻聽出了這斷斷續續的哭聲是凌雲徹的,她不顧天黑,直接衝到了凌雲徹值守的大門口。

  如懿彎著腰,努力的隔著門縫往外看,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呼喚凌雲徹。

  「凌雲徹、凌雲徹,你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說。」

  凌雲徹醉醺醺的聽到一個沙啞老嫗的聲音在叫他,這伸手不見五指說得夜晚,凌雲徹以為自己見到太奶了。

  這下他的酒立即醒了,屁滾尿流的爬走了。

  如懿聽到凌雲徹爬行的聲音,不由得繼續呼喚,「凌雲徹~,凌雲徹~,你別走啊~~」

  聽到太奶讓自己別走,凌雲徹爬的更快了。

  為什麼是爬,因為腿軟。

  如懿叫了半天也不見凌雲徹過來跟她說話,頓時感覺內心一陣空虛。

  她失落的靠著門板蹭了幾下,感覺心裡還是痒痒的。

  凌雲徹竟然哭了,他為什麼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在為誰傷心,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子配得上如此美好的凌雲徹。

  能夠得到凌雲徹眼淚的女子,真是幸運啊。

  如懿此時想到了自己的少年郎,在這個孤獨寂寞的夜晚弘曆哥哥會不會想我,會不會為了我哭泣。

  此時的乾隆剛從高晞月身上下來,索然無味的躺著發呆。

  要不是高斌擅長治水,最近需要高斌替他做事,他才不會來找高晞月呢。

  高晞月瘦的厲害,一把骨頭架子咯人,渾身散發著藥的苦味。

  體力還不好,沒怎麼樣呢,她就面色慘白。

  乾隆掃興極了,此時特別想念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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