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越了?

2024-08-26 18:44:45 作者: 琉璃翠
  「二娃哎!我的麼兒啊!——」

  豐雪昏昏沉沉,似乎躺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耳邊,一個悠長的女聲不斷地哭喊。

  「孃孃,你標別著急,二妹應該沒得事的。」 另一個女聲勸道。

  「是啊是啊,沒喝兩口水就遭拖起來了噠。」另一個女人插嘴。

  「看這樣子惱火了,身上都起茄子皮了!」 一個男聲低低嘆了口氣。

  「快點再喊個人再去看看,看志福老師回來沒有嘛!」這是一個急性子。

  ……

  好吵!

  我這是在做夢嗎?為什麼只聽得見卻看不到?是夢魘了吧?為什麼耳邊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跟真的一樣?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沒有一絲力氣。感覺身上濕漉漉涼嗖嗖的,似乎連頭髮絲兒都透著寒氣。好冷!

  幾滴溫熱落到她的脖頸里。

  這夢竟如此真實?!

  她想抬手去擦,卻只手指頭動了動。

  「快看!手指在動!」有人驚呼。

  「麼兒誒,你醒啦?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嘛!」

  身體被大力搖晃著,緊接著被用力往上一摟。這一折騰,她忍不住「咳咳」兩聲,嗆出一口水來。

  豐雪: 這位怕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哦喲,水吐出來了,快點!再拍幾下,把水吐乾淨。」 有人指揮道。

  隨即背上「啪啪啪」挨了幾巴掌。

  豐雪: 大可不必如此。

  好痛!她再次驚天動地咳嗽起來,又吐出幾口水。

  這下豐雪總算睜開了眼睛。

  睜眼的一剎那,她的視線模糊了幾秒,隨即慢慢變得清晰。

  自己身上蓋著一床洗的看不出顏色的薄被,上面打著好幾個補丁。床上撐著泛黃的蚊帳,用鐵鉤掛起分到床柱兩邊。帳子頂上依稀看到一團團的水漬,床邊斜拉著一根細細的電燈線。

  四周牆壁是黃泥土坯,屋裡空蕩蕩的,唯一像樣的家具是靠牆放著的一個四四方方的黑漆木頭柜子。油漆大面積脫皮剝落,缺了的一條腿用石頭墊著,泥土夯成的地面坑坑窪窪並不平整。

  窮!真窮!

  她有點慌。

  這是哪裡?

  「我」又是誰?

  哪怕是看了無數本花樣百出的穿越文重生文,哪怕曾設想過無數次自己穿越,眼下的情況她依然感到難以接受。

  慌什麼慌?我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啥大場面沒有見識過?!豐雪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她按捺住驚疑,讓自己鎮定下來。

  「嘖嘖嘖!這樣子都活過來了,硬是命大哦。」

  「你別說,這事兒還真邪門哦!華二娃天天在牌桌子上蹲起,偏偏今天楊群一喊,他撂下牌就走,結果一上來,嘿!將將合適。」 鴨公嗓的男人說。

  「啥子邪門哦!老話說的——這是有救星!依我看啊,這個娃娃是有福氣的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不緊不慢說道。

  斑駁的木門半開著,院子裡擠滿了看熱鬧的男男女女。

  男的穿著背心或打著赤膊,下身清一色大褲衩,滿腿稀泥。女的大多扎著辮子,穿著短褂,有的手裡還捏著鐮刀。一眼望去,一片深深淺淺的藍綠灰。

  她打起精神,慢慢整合接收到的信息。

  我穿越了?穿到了不知名的年代?

  不不,有電燈,華國農村是哪一年通電的呢?

  我叫「二娃」?

  瞟了一眼雞爪子一樣的小手,她有點嫌棄: 可憐的小落水鬼!

  等等!

  這鄉音!

  這名字!

  是在哪裡聽過呢?她費力轉動著腦子思索著。

  二娃?華二娃?楊群?「我」落水被救?

  塵封已久的記憶,此時突然被打開。

  她如遭雷擊,猛地抬頭,目光直直落在摟著自己的女人身上。


  只見她二十幾歲,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對襟小翻領淺藍色上衣,兩根烏黑的長辮子搭在胸前。臉上淚痕未乾,紅腫的雙眼此時卻盛滿了驚喜。

  豐雪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禁呆了。

  鵝蛋臉,丹鳳眼,薄薄的唇,一笑起來臉上便會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這張臉看起來是那樣年輕,眼神是那麼溫柔!

  女人連聲問:「二娃,麼兒誒,你哪兒痛?給媽媽說嘛。你要把媽媽嚇死啊!」

  「媽媽?」 她有點遲疑,訥訥道。

  「哎!媽媽在,媽媽在!我麼兒不怕哈!」

  這是媽媽!

  是她自己的媽媽,不是別的誰的媽媽!是她無數次只能在夢中見到的媽媽!是她依然年輕健康的媽媽!

  豐雪的眼睛模糊了。

  穿越也好,重生也罷,豐雪無暇多想。

  思而不得的委屈和失而復得的喜悅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媽媽!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撲進媽媽懷裡,失聲痛哭,腦子還在不停的思考:

  自己是真重生了?

  回到了幼年落水的時候?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是媽媽的忌日,她請了一天假,去山上拜祭。回家後,她又開始整理媽媽的照片。

  媽媽年輕時的照片幾乎沒有,更多的是她生命的最後一程:

  醫院裡的、病床上的、菜市場門口、飯桌旁的;輸液的時候、睡著的時候、散步的時候;

  有看到孩子回家時燦爛的笑臉;有被病痛折磨時的扭曲和隱忍;還有面對鏡頭時刻意的咧嘴強笑。

  翻著一張張照片,回憶起媽媽的一點一滴,她無比傷感。

  十年了,她對媽媽的思念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與日俱增。

  而一直讓豐雪最不能釋懷不能原諒自己的,就是媽媽的的去世。

  這件事,就像是埋在豐雪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過了許多年,還時不時會讓她隱隱作痛。

  她曾無數次想,如果她沒有離家千里求學,如果當初沒有執意遠嫁,如果……

  她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心痛與遺憾!

  看著照片,不知何時,她沉沉睡去。

  她又夢到媽媽了。

  在夢裡,她回到了家,她陪著媽媽,開心的陪媽媽做飯,陪媽媽聊天、散步。依偎在媽媽的身邊,她感覺好踏實。

  她想著,多希望這不是夢啊!如果是夢的話,就不要醒來吧,這樣就可以和媽媽一直在一起了!

  所以,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把她送了回來?

  還是說,現在的她其實在另一個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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